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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出生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註定是不幸的。
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讓缺乏運動的我變得病弱而瘦小。
不僅如此,那顆逐漸崩壞的心臟,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一樣,隨時都會要了我的命。
幸福是什麼?
字典上的解釋是:
一個人的需求得到滿足而產生喜悅快樂與穩定的心理狀態。
然而,我卻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它的近義詞:快樂,甜蜜、美滿、愉悅。
我也從來都沒有體會過。
我的人生是如此的灰暗,色彩在這裡被消滅,太陽也被阻絕在外。
當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在等死了。
“為什麼你總是一個人呢?”
然而,就在這時,一位美麗的少女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她是一名比我大兩歲的中俄混血兒,有著一頭漂亮的金色長髮和雪白的肌膚。
因為父母工作的關係,她成為了我的鄰居。
“啊,我比你大兩歲哦,要叫姐姐!”
她是那麼的特別。
不顧我的意願,擅自地踏入了我的內心深處。
她就像一個溫柔的大姐姐一樣,總是毫無保留地幫助我,總是不計代價地給予我無私的愛。
可她也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總是擅自做出決定,也總喜歡把麻煩的事情推給我。
“別悶在家裡了,我們一起出去吧!”
每天等著她敲門的時候,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是“期待”。
每天在分別的時候,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是“不捨”。
在那個只想著等死的日子裡,我竟然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
“艾露,我們能一直在一起嗎?”
她就像一個太陽,一個五彩斑斕的太陽。
照進了我的世界,給了我光芒,還有色彩。
我已經,徹底迷上她了。
什麼時候,嘴上說的、心裡想的,全都變成了這個女孩兒。
“可以哦。”
我笨拙地回答著。
雖然故意裝出一幅高冷和勉強的表情。
實際上早就開心地要跳起來了。
要是,我們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
“艾露!艾露!你沒事吧!”
可是,那註定好的命運怎麼可能會允許我獲得幸福呢?
先前在心臟裡埋下的那顆定時炸彈,終於被引爆了。
那段時間,每天都在劇烈的心絞痛中度過。
即使有美玲陪伴,還是會感到痛苦。
最後,醫院終於答應了我的請求。
用極端的療法來抑制我心臟的頑疾。
雖然這種類似透支生命的治療,在療程結束之後的死亡機率高達97%,但至少,我可以在醫院以外的地方度過我的青春了,與美玲一起……這麼想的話,也就沒什麼可怕了。
最後的那一年,我們誰都沒有再提起過這件事。
只是像往常一樣,沉浸在幸福與喜悅當中。
雖然偶爾也會犯病,但都會被那種藥物抑制住。
“姐姐叫嗚帕!妹妹叫魯帕!就這麼定了!”
不僅如此,我們還養了兩條柯基犬。
美玲以“養狗對心臟病患者有好處哦!”的理由,強行把撫養兩小只的任務推給了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啊,喜歡艾露呦~~”
那個時候,最幸福的時光,莫過於躺在美玲修長的腿上,聽著她溫柔的耳語。
可是,那原本甜蜜的話語,卻變成了……
“只要是為了艾露,我什麼都會做的。”
在那一年的冬天,在我們相處的最後的日子裡,美玲幾乎總是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一開始我不太明白這話的意思,只是任時間就這麼流逝著。
在療程結束之後,我已經做好了赴死的覺悟。
“真是奇蹟。”
可是醫生興奮的表情,卻讓我有了新的期待。
“你的心臟竟然痊癒了!而且痊癒地很徹底,就像換了一個新的一樣!明明無法接受移植……”
他先是激動,然後又產生了懷疑。不過到頭來他也不再糾結什麼,轉而和我一樣,坦率地享受著這份奇蹟所帶來的喜悅。
贏了!
我……贏了!
贏過了那殘酷的命運。
贏過了註定好的悲劇
贏過了……死亡!
我是那麼開心。
不僅僅是因為心臟痊癒,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和美玲一直在一起了。
十天!一個月!半年!五年!我們可以放肆地揮霍我們的時間,將之前失去的幸福全都補回來。
“哈哈!嗚帕魯帕!快點!”
從醫院跑出來,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美玲了,兩隻小狗也激動地在我旁邊蹦來蹦去,我帶著她們,徑直地跑向和美玲約好的地點。
一路上,我跑地飛快。
我這輩子都沒有跑得這麼快過。
一想到鼓動的心臟,正將血液與氧氣送往全身,我就好像有著用不完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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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玲!你絕對想不到,我……”
就在我趕到美玲身邊的時候,天空中飄起了大雪。
“美玲……”
她就這麼靜靜地坐在長椅上,靠著旁邊的路燈,鮮血從嘴裡流了出來,染溼了全身,沾滿了地面。
——世界,崩壞了……
聲音從我的耳邊消失。
色彩從我的眼中被奪取
只剩下漫天的雪花不停地飄著
蓋在了美玲冰冷的身體上
蓋在了美玲那已經暗淡下來的血液上
——世界,崩壞了……
、
“艾露……我只是想讓你活下去。”
美玲的聲音從她的靈魂之中發散出來。
“那種事情,我可從來沒有要求過吧。”
眼淚已經哭幹了,嗓子也到了極限,我只能像一個老者一樣,發出這樣衰弱的聲音。
“我不想看到你痛苦的樣子!”
美玲也開始激動起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繼續說道:
“只要是為了你,我……”
“別開玩笑了!”
我打斷了她的話。
“如果是為了我的話,就給我好好活下去啊!”
我又擠出幾絲力量,埋怨地喊著。
“可我只是,不想讓你再痛苦下去了。”
“痛苦?”
我反問道:
“我很痛!每天都很痛!在失去了你之後,比原來還要痛苦數倍!連我自己都感到奇怪……為什麼心臟明明痊癒了,卻還是那麼痛,而且痛得比之前還要頻繁,還要猛烈!”
至此,我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難得的相見,我多麼想安詳地與她甜言蜜語。
可到頭來,除了相互埋怨之外,什麼都做不到。
一定是因為我們分開地太突然了。
一定是因為我們彼此愛得太深。
“艾露,事已至此,也請你好好活下去吧。”
美玲地靈魂飄了過來,她緊緊地抱住了我,雖然肉體感受不到,但我能體會到那種熟悉的溫柔。
“作為補償,我會一直陪伴你的。”
“可是,我多想死的人是我……”
“……”
終於,房間裡面只剩下寂靜。
因為時間的原因,美玲的魂魄也開始逐漸變得透明起來。
她戀戀不捨地看著我,然後消失在了房間之中。
“喂!這裡能進來!”
“快!把那家夥給我逮出來!”
打破這平靜的,是之前一直被堵在外面的守備人員,他們荷槍實彈,踏著沉重的步伐,闖入到了這裡。
“你到底在做什麼!笨蛋!”
首當其衝的是綾子,她憤怒而又焦急,額頭上到處都是汗珠。
“對不起,綾子小姐……”
看著眼前這個對我百般照顧的人,我擠出了最後一絲微笑,然後平靜地說道:
“請將我,處決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