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宋巖大吃一驚。
他萬萬沒想到汪語溪會說出這句話來，登時整個人都懵掉了……
“對！”汪語溪點點頭，剛要開口再說，宋巖突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即抬頭看了看電梯頂部的監控探頭，然後又掏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確定沒有開機，才小聲說了一句：“別在這裡講。”
“哦。”
此時，電梯已經到了客房所在的樓層，宋巖快步向自己房間走，汪語溪一聲不吭地在後邊跟著。
兩人進了房間，宋巖先把各個角落檢視了一遍，才轉身走到汪語溪面前，問道：“你是怎麼拿到錄影的？”
“他告訴我的。”
“他，他醒了？”
汪語溪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他只清醒了一小會的時間，剛好那個時候我在，然後就到現在也沒再醒過來。醫生說，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頓了頓，汪語溪接著說道：“他其實只說了一個雲盤賬號，連密碼都沒來得及告訴我就又昏迷了。我回去之後用了幾天時間把密碼破解了，登陸上去一看，裡面只有一段視頻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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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巖暗暗搖了搖頭。
老狐狸也是百密一疏啊，他應該沒想到汪舟居然還能醒過來，而且恰巧汪語溪在身邊，要不然換了別人，即便聽到了他說什麼，也應該記不住那個賬號。
“然後我才知道原來汪舟在家裡偷偷安裝了監控系統，就去他的房間搜了一下。但是他的電腦裡沒有硬碟，原本一直用的那臺蘋果筆記本也不見了，所以其它的錄影我都沒看見。宋巖，這事我誰也沒告訴，我現在就是想問問你，錄影上面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說呢？”宋巖反問道。
“我……”汪語溪猶豫了一下，“我其實還看了那天早上你在地鐵裡的錄影……說實話，我感覺那個時候的你，不是真正的你。”
宋巖的鼻尖忽然莫名地一酸。
這些天來，揹負了那麼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其實早已接近崩潰邊緣。現在突然聽到這樣理解自己的聲音，當真有大哭一場的衝動。
而且更讓他動容的是汪語溪的信任！
沒錯，如果換了別人，可能根本就不敢把這事情當著自己面說出來，因為天曉得會不會被滅口。
況且汪舟還是她同父異母的兄弟，即便沒什麼感情，胳膊肘也應該往裡拐，寧願選擇相信汪舟而不是自己。
“宋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看起來像是被人操縱了一樣？”打量宋巖臉上的表情，汪語溪輕聲問道。
“我……我不知道……”宋巖搖了搖頭，緩緩在椅子上坐下。
“任何事情的發生都是有原因的，你難道就沒有仔細想過？”
“我想過，但是說實話我一點頭緒都沒有。我只知道我會在某天晚上或者白天睡覺的時候，突然會出去做我平時根本不會做的事情。而且……”
宋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其實我現在已經變得和一個真正的殺手沒有任何區別了。就像你之前在電視上看到的那樣，如果換做一個月前，這些事情我都做不出來，也沒能力去做。但是現在……”
“那你一個月前包括這段時間裡有沒有和什麼陌生人接觸過？或者吃過什麼藥，動過什麼手術？”
宋巖搖搖頭，看了汪語溪一眼，問道：“參賽殺手眼睛裡都裝有視神經攝像機，你知道嗎？”
汪語溪點點頭，“我上班之後，把所有案情資料都看過了。”
“我當時懷疑自己眼睛裡可能也有這東西，但是去醫院做了核磁共振之後，卻發現身上什麼異物也沒有。”
“你是說，你懷疑自己也是參賽殺手一員？”汪語溪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即像是醒悟了什麼，“怪不得你要殺華伯陽，我現在明白了……抱歉，我說的是那個你……”
宋巖苦笑一聲，有心把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但是轉念一想，其實沒這個必要。因為只要汪語溪相信自己就行了，其它的東西知道得越多，對她自己反而越危險。
“但是，就算你身上裝了視神經攝像機，也不可能影響到你的大腦，操控你的思維，支配你的行動。所以我感覺，你應該是別的地方被人動了手腳。”
一語驚醒夢中人，果然是旁觀者清！
宋巖愣了愣，“難道……我的大腦被人動過手腳？”
“所以才問你有沒有接觸過陌生人，或者動過什麼手術。如果你什麼都想不起來，那麼很有可能那部分的記憶被人為抹去了。如果這樣的話，做這件事的人絕對是個腦神經醫學方面的頂尖專家。”
“是嗎？”宋巖怔怔地看著汪語溪，忽然感覺在她面前，自己就像個白痴一樣。
汪語溪點點頭，“抹去特定的記憶，目前都還處於研究階段。就我所知，這方面美國的科學家走得比較快，但也都是在動物身上進行實驗，沒聽說過人身上有成功例子。但凡事總有例外，尤其科學家十個裡面九個都是瘋子，誰知道會不會……”
看了宋巖一眼，汪語溪繼續說道：“而且掌握了抹去特定記憶的方法，也就等於有了植入特定記憶的能力。這是一對雙生兒，不管哪個先有了突破，另外一個必定水到渠成。所以，如果有人把你的特定記憶給抹掉了，那麼他也可以在你大腦裡植入另外一種特定的記憶，從而把你變成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冷汗，自宋巖額角緩緩淌下……
自己苦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在汪語溪面前就這樣輕輕鬆鬆地給點破了。
看來知識面廣的人就是不一樣，遇事總能立刻抓到點子上。而自己平時就知道打遊戲，別說科學知識，就連啪啪啪的知識都懶得去瞭解，所以事情一來，就成睜眼瞎了……
“宋巖，我覺得你現在需要尋求組織的幫助，這件事情越早坦白，對你越有利。而且也能越快地找出背後的真兇。”汪語溪說道。
宋巖緩緩搖了搖頭。
晚了，現在再去坦白，實在太晚了。怪只怪自己一直抱著僥幸心理，以為一切都是錯覺，以為可以瞞天過海，以為可以搞定一切。
而且現在自首，未必就是一個好主意。
因為自己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可能再走兩步，就能發現真相。而一旦自首，就會前功盡棄。所以，這個提議是無法接受的。
打量宋巖臉上的表情，汪語溪便知道了他的真實想法，輕輕擰了一下眉尖，說道：“那你就一直這樣被人牽著鼻子走嗎？還是想自己找出真相？可是……你一個人的力量未免太單薄了……”
宋巖抬起頭，看著汪語溪，問了一句：“你就沒想過去舉報我嗎？”
汪語溪沉默了幾秒鐘，緩緩點了點頭：“我有想過……身為一個警察，面對這種事情的第一反應都是向組織彙報。但是……以我對你的瞭解，我感覺你是無辜的，所以還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宋巖的眼眶紅了。
他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張了張嘴，嗓音有些沙啞地說道：“你就這麼信任我？難道你不怕……說出這些之後，我會對你……”
“不怕！”
汪語溪搖搖頭，語氣平靜地說道：“我的命是你救的。所以我早就做好了準備，如果我判斷錯了，就當是把命還給你了。”
眼淚，終於忍不住從宋巖臉上流了下來。這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