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宋巖就不吭聲了，右手拿起筷子，感覺腕關節還是很疼，而且比起昨天，似乎連靈活性也下降了不少，不禁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怎麼，手不舒服？”廖翠萍眼很尖，立刻問道。
“沒事，有點小傷，但不影響吃飯。”說著話，宋巖用筷子夾起面前盤子裡的菜，儘量做出很輕鬆的樣子，但手還是微微顫抖著。
“是不是昨天傷到的？那你怎麼不跟梓珊說一聲？她如果給你治一下的話，今天應該就好了。”廖翠萍有些埋怨地說道。
呵呵！
宋巖微微一笑：“昨天元剛傷得比我重，我這點傷怎麼好意思開口呢。況且……她過多的與外人身體接觸，應該不太好吧。”
“是不怎麼好，但你不是外人，而且她也沒有你想象得那麼脆弱。”說到這裡，廖翠萍忽然停頓了一下，然後放低了聲音：“其實她除了不能接觸外人體液之外，其它方面真的沒什麼危險。之所以禁止肢體接觸，更多的還是從安全方面考慮。所以，你不用不好意思。再說只要你開口，她肯定是一百個願意的。”
宋巖沉吟了一下，忽然也輕聲問道：“我一直沒想明白一個道理，她為什麼用手摸一下就能給人治病，而且唾沫還能幫人排毒……就算是神農轉世，也不應該具有這種能力吧。”
廖翠萍扭頭看了劉管家一眼，“你們先下去吧。”
“是！”劉管家答應一聲，衝兩個女傭招招手，三人快步走出餐廳，然後輕輕把門掩上。
“這是她與生俱來的能力，從誕生第一天起，凡是和她有過身體接觸的人，都或多或少地緩和了自己的病情。尤其是皮外傷之類的，更是有立竿見影的功效。當然，傳說中的神農並沒有這樣的本事，相反，嘗百草還把命給送掉了。”
說到這裡，廖翠萍不禁笑了起來，“不過，這都是民間傳說而已。其實我們姜家族譜中記載得很清楚，神農乃萬世帝王，無所不能，無所不為。但最後還有一句話——無所不在。”
“無所不在？”
“對！”廖翠萍點點頭：“這句話以前族中老人都是隱去不說的，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否定了姜家是神農傳人的唯一性？”
“沒錯。既然是萬世帝王，又無所不在，怎麼可能單單出在姜家呢。也可能下次是李家，或者是王家。所以這句話如果被外人知道，不但姜家的神秘性會大打折扣，本族的人也會失去凝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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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巖看著廖翠萍，忽然感覺這個女人不簡單。
他之所以要提秦梓珊的不凡之處，其實就是想看看對方的反應。因為之前秦偉卓曾表現出近乎邪教般的狂熱，如果廖翠萍也是這樣的話，那麼宋巖有理由相信秦梓珊身邊的人都在有意識地將她往神壇上面推。
真是這樣的話，其背後動機就令人起疑了。
可是，廖翠萍不但表現得相當冷靜，而且把家族秘而不宣的東西也交代了出來，這讓宋巖多少有些驚訝。而且他看得出來，廖翠萍並不是故意這樣做的，似乎從一開始，她就是姜家少數幾個頭腦保持清醒的人。
這或許就是秦梓珊一定要來見她的原因所在。
“不過最終奇蹟還是在姜家出現了，打從梓珊誕生之後，我們這個家族的血統高貴性再次得到驗證，原本四分五裂老死不相往來的族人重新擰成了一股繩。乍一看是件好事，但其實壞得不能再壞了……”
“怎麼說？”
“人性的貪婪在於，當他有了錢的時候還想要權，有了權的時候則想要錢。而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就什麼都想要。所以，梓珊身上被強加了太多的個人慾望。而結果你也看到了，這是一個正常女孩子過的生活嗎？要不是這次發生了意外，她根本沒有機會和你單獨出行，更不可能到我這裡來。雖然他們表面上還是很尊重我，有什麼事都會通聲氣，但實際上，早就不把我當姜家人了。”
說到這裡，廖翠萍的情緒微微有些激動起來：“你知道嗎？我已經整整十二年沒有見過梓珊了。就因為當初我不同意他們的做法，便以一句你已經是外姓人了，斷絕了梓珊和我的往來。我……我可是她的姑媽啊。她父母去世之後，最親近的人就只有我了。怎麼能這樣絕情！”
掏出手絹擦了擦眼角，廖翠萍忽然輕輕嘆了口氣，“唉，怪只怪我嫁人嫁得早。如果晚幾年的話，我肯定一輩子都不出姜家門，好好保護梓珊，不讓任何人以任何名義左右她的生活！”
“姑媽，這些話你為什麼願意跟我講？”
“因為……”廖翠萍看了宋巖一眼，“梓珊把你的事情都跟我說了，我知道你和他們不是一路的。而且我也看得出來，你只是在盡自己的本分，而不是另有所圖。”
“是麼？”宋巖微微一笑，“我其實還是有所圖的，當然圖的是一個真相。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另一個真相更加令我著迷。姑媽，你覺得世界末日會來嗎？”
“照我們族譜上的記載以及以前老人的說法，‘帝王’一旦重新降臨到這個世界上，便是為了拯救人類而來。但人類危機有可能是戰爭，也有可能是大規模的疾病爆發，而且梓珊也未必會成為一個領袖。
畢竟時代不同了，現在的人更有主見，也更有處理危機的能力。所以，我從來不認為梓珊必須要去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一切應該順其自然，而不是像他們那樣，期望藉助她的力量，讓自己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
一語道破天機！
宋巖真是越來越佩服這位“地主婆”了，所謂人不可貌相就是如此了。
這時，房門忽然輕輕推開，劉管家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到了廖翠萍身後非常小聲地說了一句話，廖翠萍一愣，扭頭問道：“他怎麼知道梓珊在這裡的？”
“不清楚。”劉管家搖搖頭。
廖翠萍的目光忽然轉向宋巖，然後一把抓住他的右手，神情有些緊張地說道：“宋巖，你能再幫梓珊一次嗎？”
“當然！”
“不要讓他們把她帶走，至少，不能再回到他們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