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龍自然不懼自己打出的雷霆,但風虎卻無法忽視這個攻擊。

熾烈的雷霆順著雲龍的身體在風虎的全身蔓延開來,猙獰粗壯的雷霆裂紋爬滿風虎面頰,風虎嘶吼,虎掌不停抓向勒在頸脖出的雲龍,每一爪下去,雲龍的身體都會出現一個凹坑。

沒多久的時間雲龍身軀就變得坑坑窪窪,殘破不堪,一副隨時要煙消雲散的樣子,而風虎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原本銀白透明的身軀上殘留著數不清的藍色雷霆紋,虎面上除了金瞳和金“王”字外其他的部分都被濃厚的藍雷覆蓋,不時還有雷霆電弧迸出電得風虎哆嗦不止。

雙方僵持了許久,最終雲龍殘軀漸漸無力垂/軟至地面,風虎也一頭栽倒在地面,龍與虎都耗盡了自身蘊藏的氣象之力。

但他們主人的修為卻是點滴未耗。

莊休和楊朱上前,將風虎和雲龍收回各自體內以修為溫養好令它們一會再行戰鬥。

莊休捏劍指,風虎體內殘餘的雷霆被上黃庭修為逼出,順著手指往下延去,傾洩地面,令莊休腳下一片焦土;而楊朱衣袍獵獵,他將雲龍被風虎咬傷的傷口處沾附的風團逼出,這些風團在楊朱體外匯聚成一陣不可小覷的颶風,颳起地上的地皮令它們在空中飛舞。

等楊朱和莊休徹底收回氣象並調整好氣息後,二人同時上前,開始貼身纏鬥。

莊休砸出一拳,拳上帶著罡風,以一往無前的氣勢衝向楊朱的腦袋。這一拳若是砸得結實了,那楊朱的腦袋可就得被開瓢,紅的、白的散落一地。

但楊朱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白白捱上這一拳,他立馬蹲下身子,低頭避開莊休的攻擊同時右手雷霆作劍刺向莊休的腹部。

莊休也覺察道楊朱的攻擊,奈何罡風拳一往無前,沒有拐彎轉向一說,就不得不由著拳勢引導身體往前跑去,但在這過程中,莊休高抬膝蓋主動撞在了楊朱的雷劍上,讓雷劍的攻擊落空,沒能刺中他的腹部。

“呼、鏘!”

莊休的拳頭雖然被楊朱躲過,但拳上的罡風卻將楊朱束髮用的木簪吹飛,狠狠釘在並沒入他身後屋舍的泥石牆中,只留下最後一小截木簪的大頭雕飾還殘留在牆外。

楊朱因為沒了髮簪束髮,一頭烏黑長髮隨風向後飄蕩,久久不歇。

而莊休這邊也並非毫髮無傷,他撞向雷霆劍的右腿的褲子上被灼出一個碗口大的缺口,上面還冒著絲絲細微的黑煙,且露出的膝蓋上也紅腫一片,與其他部分的膚色有著涇渭之別。

他們兩人一擊不中,試探出對方的身手並不高明後,他們又貼上上前,拳腳相向,不時濺出的罡風與雷霆颳起、炸起一大片的砂石,在五個棋盤中,他們二人的聲勢比其他八人加起來還要大些。

山坡上,黃明開莊收錢後,就等著五個棋盤的比試結果出來,他望著五個棋盤心中也慢慢算著得失,可瞧見莊休和楊朱這一副棋盤後,他有些想不明白,看不明白。他向周院長問道:“四號棋盤的兩人打起來毫無章法,除了威勢大點,還不如市井潑婦打架來的有看頭。明明都會使法術,怎麼選了......選了御藝一般那種自甘墮落、自降身份的打法。”

周院長似乎也不大能理解,就敷衍道:“大概他們喜歡拳拳到肉的快感吧。”

黃明搖頭嘆息道:“真是好的不學,非學壞的。”

...

莊休和楊朱的臉上、身上都掛了彩,也都是披頭散髮、衣裳破爛,若是將此時的他們丟入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再擺上一隻碗,他們就是活脫脫的難民乞丐,沒有人會認為他們是周御書院甲班的天之驕子。

他們二人又一次拳腳碰撞後,便不再以這種野蠻的方式進行對抗,他們上黃庭裡溫養的氣象之獸已經汲滿了修為,在黃庭裡楚楚欲動,蓄勢待發。

“雲龍!”

“風虎!”

莊休身邊再啟回旋風,楊朱周身雲霧繚繞,風虎和雲龍再次出現在棋盤上。

這次雲龍龍角沒有再射出雷霆,而是張開巨口咬住風虎,吸吮風虎體內的修為。風虎也不懼雲龍,虎口啟合咬下雲龍身軀,將一團一團的雲霧修為吞入口中,並不時用虎爪撕下雲龍其他部位的修為。

龍虎互相吞噬著對方,兩獸的修為等於在互相交替,把莊休的修為輸入到雲龍體內,將楊朱的修為送入風虎的體內,達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地。

“嘭!”

一聲巨響在風虎和雲龍之間炸開,兩獸被迫分離回到了各自主人的身邊。

“風雲際會,風欲上,而雲意下,兩者必相徵也!”

風虎和雲龍吞噬,或者說交換了大半的修為後,他們的主人楊朱和莊休心間生出一種玄妙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人重新回到了生命的起源之地,周身被溫暖包裹,四肢百骸都在發出歡愉的訊號。

楊朱閉眼往前邁出一步,他的修為水到渠成地升到了“尊”境,而莊

休也因為風雲際會的機緣修為攀升到了師境巔峰,可收到了楊朱尊境氣機的影響,莊休又拼命咬牙試圖抓住這個機緣不放。

楊朱破境之後,先前福靈心至的御龍法訣也漸漸在心間清晰起來,他在腦海裡試著施展這個法訣,悄悄這新法訣的威力如何。

至於莊休,雖然抓住了機緣的尾巴,但機緣並沒有停留,依舊我行我素地消散。

莊休忍不住睜開眼睛瞥了一眼楊朱,他全身被柔和的光芒護著,他的那條雲龍似乎驟然間成長幾分,粗壯了不少。

莊休重新閉上眼睛,鐵了心思想要升入尊境,甚至也顧不得現在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原地盤腿坐下,閉目修煉起來。

山坡上,司徒向周院長賀喜道:“恭喜周院長獲得麒麟兒!復興我大周有望矣!”

周院長呵呵笑道:“進入書院沒幾個月就能達到尊境,這份成績放在任何一屆的甲班也都是可以數一數二。”

司徒連忙稱是,望著盤腿坐下的莊休說道:“可惜對面那個孩子就差了一線,攀至師境巔峰就已是極限了,不然我大周還能再出一尊麒麟兒。”

周院長沉吟了一會,想起了莊休的特殊之處,半開玩笑道:“莊休如果他也破鏡入尊,那你就答應莊休一個要求好了。”

司徒猶豫了,多年官場沉浮,他可沒有打沒把握仗的習慣,再說一個小小學生是否破鏡,幹他屁事!

“這...這...”

周院長望向棋盤,以秘術傳音道:“如果莊休沒破尊境,我便不再追究你秋蒐會查人不嚴的過失。”

司徒聽後大驚,忙不迭低頭作揖道:“謝院長大人寬恕!”

周院長望著棋盤,低聲道:“別急著道謝,一切都還不一定呢。”

司徒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他可不覺得莊休能再突破到尊境,機緣助他攀升道師境巔峰就已是極限,如果他還能再進一步道尊境,那對天下其他的修士來說豈不是極不公平?沒人能隨隨便便破鏡,司徒將這事當成了周院長給他一個下臺階、免於處罰的機會,所有他開始興致盎然地打量起莊休,期待他破鏡失敗。

可世間之事往往都很戲劇化,莊休身上瀰漫出的新的氣息令司徒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這氣息是快要破境時才會有的!”

周院長敲了敲柺杖說道:“這世間沒有不可能的事,別忘記了賭約,你欠莊休一個要求。”

司徒皺如樹皮的臉頰扯了扯,淡淡道:“是......”

...

莊休盤腿坐下後,無論他如何拼命攫住機緣,機緣也如流水一般從他手心流逝。

“一定要破鏡!”

莊休緊咬牙關,發出“咯嘣、咯嘣”的響聲,但機緣這類天道賜物無感無情,並不會有因為修士的執念而回到修士的身邊。

不過莊休自身的一樣東西會響應他。

在莊休近乎瘋狂的強烈的執念下,它受到了感召。

七竅玲瓏心迸出七彩光芒,它吸收了莊休體內大量的血液進入心房,片刻後,心房卻只流出幾滴濃縮後的七彩血液。這幾滴七彩血液順著經脈兵分三路流向了上中下三處黃庭。

七彩血液進入黃庭後立即化作七彩霧氣充盈著黃庭,它代替了機緣為莊休帶了破鏡的契機。

莊休體外的氣息穩步攀升,破鏡時的感覺甚至要比基底紮實的楊朱還要順理成章,好似他本就該如此。

對面的楊朱自信掌握住新法訣後,突然感覺到對面一股不遜於自己境界的氣息四散開來,便睜開眼往氣息來源的方向望去。

可映入眼簾的一幕卻是令他大驚,甚至連駭得後退了半步。

莊休因為背朝著山坡,甲班所有人和周院長及三公等人都瞧不見,唯獨楊朱一人瞧見!

此時的莊休根本沒有活人的樣子,眼窩深陷,渾身的血肉消失只餘下一具枯骨,至於面頰上、頸脖處還有手掌的皮膚都無力地耷拉著,整個看起來就是一具乾癟枯屍,沒有半點活人的樣子!

“莊...莊休?”楊朱倒不是害怕屍體,但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你眼前驟然變成這幅模樣,終歸讓人心生不安。

莊休穩固了一會尊境修為,也沉心感受了一番尊境的玄妙,隨即聽到楊朱喊他的名字,便睜開眼......

可睜眼後,眼前卻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瞧不見,他又慌忙閉眼睜眼反覆了幾次後,視野依舊漆黑一片。

“吼!”

風虎獸吼,衝出上黃庭。

對面的楊朱瞥了一眼莊休全黑的眼瞳後將注意力轉到了風虎身上。到達尊境的風虎有了後半身,變得完整了,且全身除了金瞳和金“王”字外,風虎全身上下都遍佈著金色虎紋,金銀交錯,虎虎生風,威風凜凜!

風虎出現後,虎口朝著莊休吐了一口“生風”,但這生風卻只能啟用莊休軀

體,並不能進行反哺。

七竅玲瓏心再次運作,卻也不可能無中生有,憑空造出血液來,而修為也無法逆轉為血液,於是七竅玲瓏心為了保證莊休的不至於立即死去,就抽取了莊休身上象徵著生命的黑髮。

發,血之餘也,乃是修士象徵生命的一種特殊表現,凡是壽終正寢的修士,他們的頭髮都無一例外的雪白如霜,不見一絲黑髮!

七竅玲瓏心不允許莊休立即喪命,便只能棄車保帥,開始抽取、消耗莊休潛藏著的生命力!他的血肉慢慢鼓起,不再乾癟,皮膚也漸漸變回平滑,臉上重新泛起了紅潤和光澤,肉身機能都在逐步恢復,但這個代價就是......

莊休的壽命衰減。

破鏡機緣這類天賜之物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得到的,莊休靠著七竅玲瓏心得到了這個機緣,可天道公允,你向他討要本不該屬於你的東西,那麼他也會拿走本該屬於你的東西。

所以莊休用一身血液換來了尊境修為。

只是代價頗大,十萬根烏黑發瞬間白了三分之一,若是再有兩次這般動用七竅玲瓏心,徹底白了頭,那莊休的命可就算走到頭了......

山坡上眾人雖然瞧不見莊休正面面容,但他那瞬間白了三分之一頭髮的異象還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們指著莊休驚疑不定,向周院長詢問,周院長卻是諱莫如深,隻字不提。

司徒終究是個博覽群書、見人識廣的大學官,聯絡上莊休突破不可能的尊境的這件事後,他也猜出了大概,並在心間自問道:“是七竅玲瓏心?如果真是的話,也就能說通他為什麼能突然破鏡了!”

司徒松了口氣,雖然他欠莊休一個要求,可週院長沒規定時限,加上歷來七竅玲瓏心的宿主全儘早夭,他只需拖上一拖,等莊休死去,這筆“債”也就隨之埋入黃土,沒人會再揪著不放。

“莊休你啊什麼時候死呢,可別讓我久等啊......”

...

甲班學生裡,醫家的姜璇也是知道這個情況的,但她也沒與甲班的人解釋,而是與施夷光一般憂心忡忡的望著莊休,只不過這憂心的程度是遠遠不及施夷光來得急切的。

施夷光每次想要走入棋盤到莊休的身邊就往前走一步,但隨即又頓住腳步停下,這樣一磨一蹭,她幾乎已經離開了山坡,若不是棋盤外的舞師攔著,她應當已經進入了棋盤。

蓋聶嘆了口氣,覺得心如刀絞,便將珣光劍從背上解下插入地上,而後靠著珣光劍席地而坐,望著四號棋盤裡的莊休與楊朱......

莊休的風虎等莊休徹底恢復過來後,晃了晃尾巴,重新朝著楊朱齜牙咧嘴,而楊朱對風虎的示威並未放在眼裡,他才莊休問道:“你剛剛什麼情況?為了破鏡走了邪路子?”

莊休一臉茫然,反問道:“什麼邪路子?你在說什麼?”

楊朱皺眉,以為莊休是故作不知,就不耐道:“別說了,不管你是正是邪都與我無關!”

莊休也皺起了眉頭,明明是楊朱先問向他的,怎麼最後弄得反而像是他去騷擾楊朱的一樣,真是不可理喻。

“雲龍!”

楊朱捏著法訣將雲龍召喚出。

“吼!”

雲龍不再由一絲一點的雲霧組成,到達尊境後,雲龍可直接顯化成形盤在楊朱身旁。楊朱瞥了一眼雲龍,發現這雲龍果然也同風虎一般發生了變異。

以前雲龍的身軀都是霧濛濛的雲霧組成,通體灰色,除了一雙藍色雷珠外再無其他顏色,但現在,雲龍身上竟然長出了藍色的龍鱗,細細瞧去還能發現每片龍鱗上都有一道雷霆樣子的紋路,上面藍色熒光流動,看起來與風虎上的金紋有異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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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朱試探著捏了以前的一個法訣,雲龍龍角一閃光,一道粗壯的雷霆向風虎射去。莊休的風虎口吐疾風,將雲龍的雷霆擋在風盾外。

楊朱望著龍角源源不斷的雷霆有些意外,在師境的時候,這個法訣只能打出一道雷霆,可到了尊境,這法訣的威力實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僅一步之遙,師境巔峰和尊境竟然有這麼大的區別!”楊朱心想著,並收回了法訣。

另一邊的莊休也對風虎的表現頗為驚異,但也滿意,光是這個完完整整的風虎形狀就要比以前殘疾的半頭風虎要好看且威風許多。

楊朱深吸一口氣,開始嘗試他那新學的法訣,但當他施展這個法術時,莊休也是福靈心至從風虎的身上感覺到了操控它的方法,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他的七竅玲瓏心。

楊朱施展法訣,雲龍竟沖天而起,飛往空中沒入雲海,緊接著雲海翻湧,形成一個旋渦而旋渦底部正是楊朱的雲龍。

雲海旋成漏斗,但光光此地上空的這點雲量遠不足以令雲龍裹挾天雲下凡,所以雲龍停在半空發現天雲不足時又重新游回天穹,對著附近的天空吞雲吐霧,補充著它身下的雲海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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