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莊休在住店的時候卻沒有顧慮這些,他想著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就還是用了自己的原名。

一開始進店給莊休登記名字開客房的是店裡的小二,小二不識字,是莊休自己寫的名字,等後來掌櫃的來檢視房簿,才看到與通緝犯一樣的名字。

起初掌櫃的還擔心這人就是通緝令上的人,但等莊休來到大堂,掌櫃的核對他與通緝令上的畫像,發現沒有半分相似時才松了口氣,畢竟這通緝犯應該不至於張揚到繼續用自己真名來頂風作案,後面也就沒有追究下去。

直到現在官差來了,為了以防萬一,掌櫃的還是將莊休的名字給供了出去,說道:“軍爺,我這有一個人名字也叫‘莊休’的。”

城衛門一聽,立即操持起武器,嚴陣以待。

掌櫃的指著簿子上的客房號向小廝問道:“這人客人現在在哪?你帶軍爺去瞧一瞧。”

小廝畏畏縮縮的,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麼大錯,瞥了一眼掌櫃的簿子上的房間號,當即從人群中指出了坐在酒桌邊的莊休。

所有人都順著小廝所指的方向望去,那些和莊休同桌而坐的人們立即被嚇得摔倒在地面,瘋狂地往後面逃去,想要遠離莊休來撇清自己與他的關係,避免一些城衛因為誤會將自己等人也給抓進牢裡。

城衛頭子拿著兵器小心翼翼地來到莊休的身邊問道:“你就是莊休?”

莊休也沒有否認,想著這次自己要是栽倒惠施的手裡,他就搬出公孫鞅他們來,況且自己的乾坤袋裡還有莊周師兄留下的兩張堪比子境修士的符籙,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事,自己拋下這兩道符籙也就可以逃離了。

現在自己面對的並不是十死無生的絕境之局。

“既然你承認你是莊休,那你跟我們走一趟。”城衛說道,雖然莊休的面容和通緝令上沒有相似的地方,但出於自己的敬業敬職的心態,城衛還是要將莊休帶回去審問一下的,畢竟人總是要有夢想的,萬一是實現了呢?一旦自己抓到了通緝令上的犯人,自己既可以升職加薪,升任城衛大統令,到時候頓頓紅燒肉,天天女兒紅,那滋味......他覺得自己都快飛起來了。

莊休很配合地起身跟在城衛的後面,甚至還伸出雙手問問他們要不要上桎梏枷鎖什麼的。

城衛頭子見莊休這麼主動,倒是倍感意外,心中那美好泡沫美夢開始破裂,他入伍這麼多年,就沒見過犯人這麼有恃無恐的,像莊休這樣的人要麼底子清白而且是見過大風大浪才能這麼鎮定自若,要麼就是上頭有人才這麼怡然不懼。

總之,不論哪一種,似乎都與他飛黃騰達的美夢相駁斥。

“把手放回去吧,這次出門出得急,並沒有帶那些東西來,你就這麼跟我們走一趟吧,你要真不是我們尋找的人,我們就包你一日三餐,你現在也可以提提自己的要求,像是喜歡吃什麼菜,這些小要求你儘管提......”

莊休沒想到梁學院的士卒態度竟然這麼好,但他不知道的是成為其實還有後面一句話沒有說出,“要求你儘管提,反正我們一個也不會去辦的。”

莊休和城衛門離開,酒樓又恢復了熱鬧,人們對於莊休的身份開始議論紛紛。

城衛門用特殊的站隊方式,前後左右,像是一隻鐵桶似的將中間的莊休緊緊圍住,防止他逃跑,其中前後壓軸的是師境左右的修士。

不知道為何,也許是在學院天驕身邊們待得久了,他總覺得這兩個年齡大到可以當他叔叔的城衛們修為境界實在太低了,就好像學院最底層的凡班學生不會這麼不堪,等他們凡班的學生也到了這個歲數,他們的修士也絕不至於還是師境。

莊周發自內心的有些瞧不起城衛......

等走了半天之後,莊周被關進大牢,城衛則層層上去通報,將疑似通緝令上的人物出現的事告知給了惠施。

惠施聽後一愣,反問了那侍衛頭子,“什麼?我讓你們找人,你們下通緝令做什麼?”

城衛也覺得自己冤枉,他只是一個執行者,只是按照上面發下的政令來行動,至於這政令出了偏差,他好像是無辜的。

惠施倒也明事理,知道對這麼一個城衛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就盯向身邊的人,質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梁學院專門派來跟在惠施身邊的人茫然回道:“我瞧大人你那急切的樣子,還以為這莊休是大人你的敵人,所以就擅作主張下了通緝令......”

惠施眉頭皺了一皺,對方這樣說,他似乎就不好意思再說些什麼了,誰讓自己以為對方也是個聰明人呢?看來自己高估了他,“既然人找到了,那就帶過來吧。”

城衛這會又支支吾吾起來,惠施只得再問道:“你還有什麼事要說嗎?一次性說完,不要吞吞吐吐的。”

城衛應了一聲,說道:

“莊休是找到了,但這個莊休和通緝令上的人像不一樣。”

“......”惠施剛想要發作,但想到莊休也有可能帶著面具掩人耳目,就又強制憋下竄上來的脾氣,說道,“帶他過來吧的......去梁學院的別亭。”

惠施吩咐下去,若是一會來者不是莊休,他就自己在別亭休息賞景,若是來者是莊休那就一起賞景,兩人共賞,雙倍快樂。

惠施在別亭上稍等片刻,莊休獨自一人前往別亭,似乎這裡有著規矩不允許外人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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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把玩著從樹上摘下來的葉子的惠施瞧見莊休到來後,頗感詫異,問道:“莊周?”惠施往莊周身後瞧了一眼,發現身後並沒有跟來其他人後,心中只能將這不可能當成可能。

可他還是始終難以將莊休和莊周混為一談,畢竟之前莊周就來過這裡,若是他就是莊休的話為什麼他之前不與自己相認呢?

惠施百思不得其解。

“這...這...你是?”

莊休瞧著惠施現在的模樣忍俊不禁,也不客氣地坐在惠施的桌對面,說道:“惠施,好久不見。”

惠施難以置信道:“你到底是莊休,還是莊周?若是莊周為什麼之前不與我相認?那之前的四個師兄和你真的是師兄關係?若真是莊休,你這兩年多又去了哪裡?”

一連串的問題跑來,讓莊休不知道該從那個問題先開始回答。

“惠施,你這問題一下子問這麼多,我還真不知道怎麼回,就先從我與莊周的事說起吧.......”

整整一個時辰,莊休從周御書院對他的陰謀到鬼谷,再到現在,這之間發生的事,莊休全部告訴了惠施,甚至連他現在體內封印這莊周的事他也和盤托出,沒有一點隱瞞。

結果饒是以惠施這般博覽群書的見識,也花了片刻的功夫才接受了莊周這曲折的經歷。

過了一會,惠施從乾坤袋裡取出許多的法寶道具擺成一個陣法,讓莊休伸手放入其中。

莊休照做,但好奇問道:“惠施,這是什麼?”

惠施邊搗鼓陣法,邊回道:“這是我在古籍上看到的一個仙人之術,以前仙人身軀變化無窮,一般人很難認出來的,所以他們仙人識人都不是靠外表,而是靠這‘識靈之術’洞察仙人眼瞳來辨別身份,當我們這些肉體凡胎無法做到像仙人那樣隨意就能夠運轉法術,我們需要藉助道具的長處來識靈。”

說著,惠施手中的陣法開始運轉起來,莊休手背上空出現一團紅色、一團藍色的光團,但藍色的光團黯淡的幾乎不可見,紅色的則殘缺了一部分,看起來很是彆扭怪異。

惠施用手指頭戳了戳紅色的光團,猶豫了一下說道:“殘人殘魂是要收天譴的,尤其是你這一具身體還有兩隻靈魂,等藍色的靈魂覺醒過來,會有天譴降下的。”

莊休點頭,回想起自己確實受到過天譴聖人法則的懲戒,那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那法則是衝著自己身世灰飛煙滅去的,如果可以,莊休是萬萬不願意再去經歷一次的。

“這個法則的懲罰滋味我已經嘗試過了,不比一刀殺了痛快,就沒有其他什麼辦法破解嗎?”

莊休覺得惠施讀得書多,也許知道解決這事的辦法。

事實上,惠施也恰好知道,解決雙魂的辦法,“那位黑衣大人知道嗎?”

莊休點頭,整片大陸都充斥著他們兩人的傳說,他就是不想知道也難,畢竟所有人都在傳頌他們兩人的故事,莊休多少也聽了許多關於他們的事。

“知道,就是黑衣人大人定下的這個規矩才讓我這麼難受的。”

惠施說道:“解鈴還需系鈴人,當年黑衣大人定下法則不允許任何人、神仙、鬼三類東西轉生,但後來黑衣大人也創造了一個更厲害的殺生大陣,只是後來被人給阻止了,不過這殺生大陣倒是留了下來,如果找到那個陣法,再配合子境修士的修為,不難磨去你隱藏在體內的‘莊周’神識。”

莊休眼睛一亮,這殺生大陣,他並不陌生,因為在江湖上都傳說著八王朝是掌握了黑衣大人的殺生大陣採用了和白衣大人創立的飛鴿抗衡的力量。

而這殺生大陣,如果猜得沒錯的話,莊休曾經應該見過,就是在他負笈遊學的時候,救秦孟公主出來的那個隱蔽的地洞裡,那裡應該就是藏著殺生大陣的地方。

只是這兩年時間過去,莊休也估摸不準這陣法的位置有沒有被人給移動,尤其是那時候八王朝已經暗中佔據了那裡,現在的情況也許不容樂觀。

“只要找到了那殺生大陣就有辦法消滅掉寄居我體內的神識嗎?”

惠施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個可不敢保證,畢竟那等傳說中的奇物幾乎無一人目睹,就連江湖流言都少之又少,但我想只要找到了那陣法,就至少有三層以上的希望能夠消滅那多餘

的神識。”

“三層......好歹也還有希望。”三層的可能性雖然不高,但好歹還有希望,光憑他自己一人就找到道任何解決辦法了。

惠施撤去陣法,莊休手上的光團消失。

莊休這才想起公孫鞅有託自己將一封信交給惠施,他從乾坤袋中將信交出。惠施也沒有藏著不看,直接當著莊休的面看信。

而莊休也覺得非禮勿視,故意扭頭朝向一邊,看似在看風景的樣子。

稍片刻後,惠施讓莊休回頭,並直接將信交給莊休,意思讓他也可以一觀信上的內容。

莊休也沒有客套推諉,直接接過書信看了起來。

“什麼!八王朝還有招賢館等七家學院要在春秋大比之後聯合圍剿周御書院?!”莊休心中的震驚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萬萬沒想到這等轟動大陸的機密大事會寫在這小小的紙張之上,還被自己給瞧見了,這......這真是...

莊休已經語無倫次,不知道該用什麼字眼來表現自己的心情。

“這種大計謀,你們就這麼草率地寫在紙上,不怕別人發現?”

惠施不以為意道:“光憑這一封信夠什麼作為,在沒有這份信之前,周御書院也曾不下數次聽到春秋七院還有八王朝要消滅他們,但最終不是什麼事也沒發什麼嗎?這種聽風便是雨的事周御書院和大家都已經習以為常了。每人會因為這一紙書信而相信自己會有滅頂之災的,而且我們早就已經商量好了,現在只是計劃的最後通訊而已......”

莊休對周御書院沒有留念,裡面的人......隨著時間的推移,感情也漸漸變淡了,不會再思念了,藏經閣的蘭老也好,他一開始的護道人,現在連名字都已經忘記了......

他現在倒是對周幽、楊朱這良人記憶深刻,畢竟討厭的人的名字比朋友的名字記得更牢。

就算周御書院被摧毀掉,他也是不會有半點心痛的,反正他的朋友公孫鞅、惠施他們都已經離開了周御書院。

那種沒有人情味的地方不值得留戀,毀掉也就毀掉吧。

莊休內心衡量了一番,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還和惠施聊起他為什麼離開周御書院的原因,在莊休看來惠施因為本身就有些名氣,周御書院不至於待他太差,所以他有些想不明白,惠施怎麼離開周御書院的。

惠施摸了摸已經有些刺人的下巴,說道:“事到如今,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是周御書院的張時鼎,他想要重啟黑衣大人的殺生大陣,讓春秋大陸上所有的人都消失,然後按照黑衣大人的志,教授他們與人為善的知識,讓他們從一開始就約束自己,讓他們明白與人爭鬥是不對,以此來扼殺世界上所有的大小戰爭。”

“不可能!”莊休立即搖頭,張時鼎的這個念頭實在太荒謬了,先不說滅了全大陸的人本身就已經造成了多大的孽,就算張時鼎要學黑衣大人建立與世無爭的世界,這本就是水中撈月,竹籃打水一場空的不可能之事。

只要人需要衣食住行,只要有喜怒哀樂,人與人之間的戰爭就不可能結束,最多就是維持在新時期的前一段時間,大家會手牽手,樂呵呵的,但再過一段時間,人們開了竅後,就會以為誰的食物多,誰的食物少而引起紛爭,到時候所謂的和平根本不堪一擊。

只是一個一觸碰就破碎的泡沫罷了。

到時候戰爭的硝煙會重新燃起,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大的輪迴而已,一點意義都沒有。

對於莊休認為這是無用功的想法,惠施表示理解,卻不贊同,惠施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張時鼎的傳教洗腦,竟然站在張時鼎的角度勸說道:“這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毀掉現在腐朽混亂的世界,然後重新建立新的秩序,雖然最後可能如你說的一般還是會被毀滅,但至少我覺得那樣的和平一定會持續很長的一段時間,這對於我們來說就足夠了!”

莊休沉默,突然問道:“惠施,你該不會是在利用我吧?利用我給你們去找黑衣大人留下的殺生大陣,然後才騙我說,只要找到了殺生大陣就能滅掉我多餘的神識。”

惠施盯著莊休的眼睛,久久不語,之後牛頭不對馬嘴地說道:“莊休,這三年來,你果然變了......變得有些陌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神識缺失的緣故......”

莊休也反盯著惠施,一言不發,等著他說出真相。

惠施移開了視線,但這並不以為著他心虛了,相反他還理直氣壯道:“這毒藥用的妙就是解藥,解藥用錯了地方也就是毒藥,這殺生大陣可以滅你多餘的神識不假,而我和張時鼎需要殺生大陣也不假,就看你怎麼覺得了,你要是擔心自己被我們給利用了,你也可以什麼不答應我們,不去找那個殺生大陣,不過等我們找到了殺生大陣後,我願意喊你過來去除你體內多餘的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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