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是醫家的弟子自然能夠分辨出面前之人到底有沒有覆面具。

答案是沒有,面前的莊周真容就是如此。

她向莊周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到底是誰?”

“莊周。”

姜璇念了一句莊周的名字,自然而然地將他與同姓的,失蹤了兩年的莊休聯絡到一塊,念道:“莊休?”

莊周是從第三個人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了,但心中卻生起了莫名的排斥之心,甚至連之前堅定不移的想要找到過去的記憶的決心都開始動搖了。

他如今是莊周,是怕龐涓、孫臏、蘇秦、張儀的弟子,是一個實實在在,活生生的獨立的人,並不是他一點認識,一點也不知道的莊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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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面前的這些人都認為他是莊休,也喊他莊休,可他們這做,有考慮過莊周的感受嗎?

他們憑什麼否認掉現在的莊周,而去強調過去的莊休?

再有,莊周這麼排斥的莊休其實還藏著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施夷光是因為先喜歡上了莊休,後才喜歡上了莊周,而非一開始便對莊周情有獨鍾。

這種感覺,讓莊周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替代品,一個莊休的替代品。

他開始吃起了莊休的醋......

“我再說一遍,我不叫莊休!我名喚莊周!”莊周用帶著火氣的聲音大聲吼道。

姜璇被嚇了一小跳,險些鬆手將藥簍子裡的藥灑落地面,“兇什麼兇!人家莊休的脾氣可比你好多了!”

姜璇罵了一句,似乎突然想起什麼事,抱著藥簍子就往蒹葭城內跑去。

留下他們三人繼續留在城門前對峙。

“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來的,也不能確定你到底是不是莊休,但人在情急之下是會露出馬腳的,只要你我生死切磋一番,就能知曉你到底是不是莊休,若你輸了,死了,是技不如人,而且這樣自由進出蒹葭城卻非我周御書院的人也不能留,所以做好覺悟,全力而為吧!”

楊朱虛空一握,一道湛藍雷霆出現在手中,將黑夜中楊朱的面容給照得煞白。

他輕擲出,但那雷霆卻如天上真雷一般,帶著轟轟的聲響威勢向莊周劈去。

水蛟腰身一擺,蒹葭湖上濺起水花,水蛟也接著這力道迎上了雷霆。

水蛟巨口一張,將長條的雷霆吞入腹中,但楊朱一掐術訣,那雷霆四周裂出長而細的雷霆電弧,電弧如同匕首在水蛟的體內將它的身體撕得四分五裂。

等雷霆從水蛟的尾巴處洞穿,殘餘在水蛟體內的雷霆轟然炸裂,水蛟除了一顆腦袋完整外,其他的身軀統統炸成水花。

所幸的是,水蛟的身軀在蒹葭湖上可以源源不斷地重塑,只是多花費一些時間罷了。

楊朱的雷霆破開水蛟後,地上的土蟻也躍出地面,六足合攏聚成盾,試圖阻擋下雷霆。

五行中土行算是剋制雷霆的屬性,最後也確實攔下雷霆,雙方僵持在空中。

楊朱猶豫了一下,似乎覺得這樣尋常的術法很難逼莊周使出他想要見到的東西,便卸下雷衣,讓它化作氣象之獸雷龍,試圖勾動出莊周的氣象之獸。

莊周對著盤桓在空中,身軀被陰雲遮掩,只有時不時不斷遊動的見首不見尾的湛藍龍身顯露在外。

只是莊周瞧著楊朱的氣象之獸並沒有什麼奇異的感覺,在鬼谷的時候他也試著點化自己的氣象之獸,但無論如何也沒有感覺一點氣象的存在。他的幾位師兄還安慰他,這氣象之獸並非是所有修道的修士都必須的,莊周那時候還難過了好一陣子,但隨著幾十年的時間後,他也就釋然了。

不過楊朱的雷龍出現後,莊周院子裡一直躺在地上的往生劍卻有了動靜,雖不能汲取到莊周的修為,但因為雷龍的刺激讓往生劍恢復了部分御風的能力。

它乘著風,一劍往蒹葭城的方向飛去,只是因為這速度不敢恭維,頂多和剛學會御空飛行的修士速度差不多,也和喝醉酒的醉漢似的搖搖晃晃。

且要不是這夜間人少,估計往生劍飛到半道就被其他路過的修士給奪走了......

往生劍飛來蒹葭城還需要一些時間,莊周的這邊卻不可能也等不及它來,楊朱的雷龍龍尾突然的從陰雲中刺出,釘在了動作遲緩的土蟻腦袋上。

電光從雷龍尾部擊出,土蟻藏在體內的要害不能倖免於難,莊周給予土蟻的一小部分神識在這片雷霆中被煉化消失。

莊周一個恍惚,分離的神識沒有給他帶來多大的疼痛,但小小神識的消失,還是讓他精神萎靡,修為流轉的速度也緩慢下稍許。

土蟻被雷霆碎成一堆沙子後,莊周控著的水蛟快速藏上雷龍尾,並快速順著雷龍的身軀爬上了陰雲內。

雷龍屬龍,自然不允許比自己低一等的蛟纏上自己,所以不等楊朱掐術訣起法,雷龍自己便炸開龍鱗,將至剛至烈的雷霆擊向水蛟。

水至柔,雷至烈,兩者算不上相生相剋,只瞧誰的力量更大,誰便更佔

優勢。

水蛟內莊周的神識藏在蛟頭中,雷龍試圖以雷霆之力借水傳導進水蛟內部藉以故技重施煉化掉莊周的神識。

可莊周早在鬼谷的時候就時常入雷池修煉,早已悟出了不導雷霆的純水水術。

只要這水術所化的水沒有任何一點的雜質,那麼這純水與乾燥的土木一樣,並不懼怕雷霆的雷性,但雷霆狂暴的撕裂傷害水蛟還是難以避免的。

水蛟的被雷龍護身的雷霆戳得千瘡百孔,每一次雷霆光芒閃耀,水蛟都會縮水一圈,等接近的雷龍龍首時,原本三兩人合抱才圍得住的水蛟腰,現在卻變成只有幾個指頭粗細的細長水蛇......

水蛟纏上雷龍的龍角,尾巴一甩,以自己的身軀作為桎梏,死死纏住兩隻龍角,隨後開會發力收縮身體,想要將雷龍角掰斷。

雷龍自是不允許水蛟得逞,且這水蛟外形雖然被削得如此嬌小,但它的力道卻並沒有因此受損。

咯咯...嘣嘣...

龍角發出異樣的聲音,雷龍特疼地在陰雲中瘋狂翻滾,胡亂釋放雷霆。

在空中的楊朱瞧見之後準備上前解圍,而地下的莊周也在這時候沖天而起攔下楊朱,與之纏鬥。

楊朱狂暴講究一擊必殺雷法和莊周變化莫測,講究相輔相成的五行之術不斷在空中碰撞,兩者切磋出的光芒將小半座蒹葭城照亮,甚至連護衛這裡的高手們也紛紛朝這裡投來視線,想要出手問個究竟。

但在楊朱的嚴令禁止下,這些子境修士們才老老實實地沒有出現,甚至連窺視都不準,因為莊周真是莊休的話,這事牽連的可就太大了,哪怕這些子境修士已經紮根在周御書院,楊朱也很難信任他們。

他們纏鬥了一會,莊周的往生劍終於遲遲飛來。

褒姒在空中瞧見了那慢慢悠悠飄來的劍趁著莊周不備,竟然從背後刺入莊周的手腕,沾了他的血肉和汲取他的修為後,一大團光芒從劍上綻放起來,將劍吞沒。

隨後附近的風開始往劍上匯聚,地上的草隨之搖擺,好像要騰離地面往空中飛去似的,

蒹葭湖上的湖面也都被風吹地漣漪陣陣。

莊周回頭瞧了一眼,發現刺自己的是往生劍後,大罵了幾句,卻沒有管他繼續和楊朱纏鬥。但等往生劍的光芒褪去,露出其變異後的形狀後,原本陰雲中翻滾的雷龍有感停下翻滾,龍頭忍痛鑽出陰雲,往下方的風虎望去。

楊朱和褒姒一個低頭,一個抬頭望向風虎,心中震動不已。

楊朱甚至驚訝的停下動作被莊周狠狠擊了一掌,倒飛出去。

“風虎,你果然是莊休!”

楊朱反向虛空一踏,卸去了力道,整個人站定空中,目光凜凜望著莊周說道。

莊周側頭瞧了一眼,仰頭和雷龍咆哮,齜牙咧嘴的風虎,反問道:“你認識它?”

楊朱沉下臉來,以為莊周現在還是在裝,“莊休,你打算糊弄到什麼時候,當初你明明......”

楊朱沒法再繼續說下去,這牽扯到了學院最高級的機密,而在這時先前跑回城內的姜璇捧著一個盒子出來,瞧見天上的風虎也是一愣,隨後朝他們喊道:“你們都快些下來,我這有辦法證明那小子的身份!”

楊朱猶豫了一下,強制收回雷龍,只是這雷龍多少不願就這麼離去,所以在被楊朱收回前,它還擅自在龍角間聚攏雷霆,朝風虎打出。

風虎吐出風息,那道倉促打出的雷霆被阻攔在外。

楊朱降落地面,來到姜璇的身邊,莊周猶豫了一下,也隨之降落,但那風虎卻不受莊周的控制,繼續在天上遊蕩,隨意吼叫。

楊朱瞧了一眼,問道:“那風虎怎麼回事?”

“不知道,反正它從來沒有聽過我的話。”

楊朱收回視線,向姜璇問道:“你手裡的是什麼東西?”

姜璇將手中盒子上的塵土抹去,開啟沒上鎖的盒子,露出一十九只半透的玉瓷瓶,瓶內還有滿滿的暗紅色的液體流淌。

姜璇轉動玉瓷瓶,露出貼在玉瓷瓶上的小字條。

楊朱望去,發現上面竟然全都是初代甲班的學生的名字。

這次連褒姒也忍不住問道:“這上面竟然也有我的名字,這到底是什麼?”

姜璇嘿嘿一笑,回道:“是你們的血。”

“為什麼?”

“因為你們是天驕啊,醫家有一修煉之法,就是採集這世間優秀的修士的血脈,集合成百家血,對我們的修行大有裨益,且多餘的百家血還能練成大補丹。”

楊朱對姜璇採集她採集血的不感興趣,但對姜璇如何採集到她血液卻是極為在意,問道“你是如何去到我們的血液的?尤其是莊休,他在兩年前就離開了,你......”

姜璇也沒有隱瞞,如實道:“很簡單啊,你們受傷的次數那麼多,我隨便收集一下就足夠了,至於莊休的血液,是剛開學那段時間,我就採集了他的血液,沒想到現在有了這用處。”

她朝莊周招了招手,取出一個一次能裝一斤酒的海碗遞給莊周,說道:“你的血,裝滿!”

莊周嘴角一抽搐,那碗實在太大了,真不是一般血量的人能夠裝滿的,他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多我的血?”

“做法檢驗你的身份啊。”

“但這血量也太多了吧?”

姜璇思索了一下,說道:“那就先來半碗吧。”

莊周接過碗,望著碗底隱約的變形的自己,陷入沉思,倒不是還覺得血多,而是有些畏懼之後的真相,若最後的結果證實他莊周就是莊休可該怎麼辦?

他對莊休的事沒有一點記憶,這樣承受另一人的莫名身份,他莊周可不願意啊......

姜璇等了稍許時間,催道:“你該不會是怕疼畏血吧?這麼磨磨蹭蹭幹什麼呢?”

莊周瞧了姜璇一眼,眼睛一凝,將手腕用術法各處一個口子,並抑制身體癒合傷口,讓手腕處的血液灌半碗瓷碗。

片刻之後,莊周將盛了自己血液的碗交給姜璇,面上一臉凝重。

姜璇接過血碗筷,修為從碗中取了兩滴讓它們懸浮在手掌上空,之後又在盒子取出貼有莊休名字的血瓶,也取了兩滴。

之後姜璇從藥箱中取出兩隻透明,只能隱隱瞧見一點外輪廓的小蟲子,讓它們一左一右吞噬著莊周和莊休的血。

而姜璇也趁著蟲子吸食血液的空檔,給莊周楊朱他們介紹這蟲子的奇特之處。

“這蟲子是醫家的血蟲,平時用來吸傷患處的淤血,算是一種偏門的療傷奇藥,而這種血蟲吸飽了一人的血液,短時間內會一動不動地進行消化,可將兩隻吸食了不同人血液的血蟲放在一起時,這血蟲會變得不安,隨即開始廝殺起來,直到附近沒有其他的吸食了異血的同類,它才會停下攻擊,繼續一動不動的消化......”

姜璇左右手中的血液被這兩隻蟲子吸食乾淨,原本透明的蟲子也變成了血色琥珀。

“要開始了!”

姜璇將它們一起放在掌心,屏氣凝神地望著血蟲緩緩靠近對方。

兩隻血蟲在彼此的身上嗅嗅聞聞,若是嗅出了異血的味道,它們為了自保,不然自己成為對方的食物,它們會選擇率先出手,但將對方擊殺。

可若是嗅出同源同血的味道,兩者自然相安無事,甚至可以互相依靠著休息。

“這......”

姜璇難以置信地望著莊周,眼裡滿是驚訝,而楊朱和褒姒他們兩人其實早有猜測,所以對這個結果其實並不意外。

“你真的是莊休!”

聽著姜璇肯定的語氣,莊周望著她掌心的兩隻互相依靠的血蟲,雙眸漸漸地茫然起來。

“這就是我要尋找的丟失的記憶?”

“我真的是莊周?”

“這是真的嗎?”

莊周茫然的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僥倖,向姜璇質疑道:“你在誆我,這血蟲根本就是假的!”

姜璇白眼一翻,取來第三只血蟲,並劃破自己的皮膚給它喂了點血,再將這第三只血蟲放到手掌心的兩隻睡在一塊的血蟲邊。

三隻血蟲嗅嗅聞聞,接著發出一聲蟲鳴怪叫,以二對一的撕咬起來,那只吸食了姜璇血液的蟲子很快便被兩隻沆瀣一氣的同源血蟲給撕得粉碎,但它們沒有再吃掉那血蟲的屍骸,因為它們已經飽了,之前的撕咬只是它們血蟲的本能罷了。

“怎麼樣?現在信了嗎?”姜璇一昂頭向莊周道。

莊周不語,只是如遭雷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楊朱在一旁問道:“你這兩年到底在哪裡?為什麼會......換了一具軀體,我記得這世間所以的奪舍重生之法都已經被黑衣大人給禁止了,為什麼你......還能重生?”

“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不要問我,不要問我......”莊周心境大亂,任由誰突然知道了自己其實並不是自己,是另外一人,也都會如莊周這般困頓迷惑,茫然無措的。

天上的風虎折騰了一會,化回了劍身,從空中直直落下,精準地落在莊周的身前。

莊周望了一眼往生劍,變得更加茫然了,因為他無論如何絞盡腦汁,他對莊休這個名字都極為陌生,沒有一絲一點關於他的印象。

可附近旁人的目光卻認定他就是那個陌生的人,是莊休,而不是莊周。

“莊休?”

褒姒試探性地喊了一句,卻沒想到迎來的卻是莊周的突然狂暴,他將往生劍舉起,劍尖點褒姒的頸脖,一字一頓道:“我是莊周!不是莊休,那你要是再喊那個名字,我就...殺了你!”

莊周往生劍往後一劈,一道長虹劍氣破開蒹葭湖,將蒹葭湖外的樹林劈裂不少,裡面的影衛也受了不少無妄之災!

褒姒不再只聲,姜璇也識趣地不再說話,但楊朱不怕,他還偏偏要去捋這逆鱗。

“莊休,你是真的不認識我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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