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黃明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答應了兩方尋找施夷光的委託。

現在,在蒹葭城,黃明手中捧著溼噠噠的肥魚,面前出現了施夷光。不,那不是施夷光,那是一個比純金金子鑄成的金人還要值錢的東西。

他才強忍下心中的激動,和施夷光交談了幾句後,以藉著曬魚幹的動作緩緩靠近施夷光。

施夷光渾然不覺危機的降臨,哪怕瞧見了黃明一直激動地發顫的手,她也以為是因為魚的撲騰所導致的。

“這裡魚腥味好重,小心一會惹著了楊朱,他給你全電成烤魚。”施夷光說道,並轉身準備進入蒹葭城。

而莊黃明悄悄來到施夷光的身後,回道:“楊朱性子冷,是不願意管的,我倒是擔心蓋聶荊軻那兩個笨蛋兄弟會來偷吃......”

黃明說話間已經來到施夷光背後不過一步遠,施夷光則因為在蒹葭城生活了兩年半,對黃明沒有一絲戒備之心,也就給他下黑手的機會。

“施夷光,對不住了!”

黃明猛然出手。

指如疾風,勢如閃電。

先是封住了經脈,不讓施夷光的修為流轉,再按下穴道封住施夷光的肉身讓她不能動彈,最後還不放心地用兵家封印術,從頭至尾再封印了一遍,雙重保險下他才安心。

“黃明,你做什麼?”施夷光驚道。

黃明嘿嘿一笑,將手中數十贊一條的魚小心翼翼地掛好後,將沾滿魚腥味的手往身上一擦,然後搓著手,用罪惡的魔爪給施夷光的腦袋套上黑布袋,然後說道:“當然找個金主,讓他出格合適的價格,然後我再將你賣出去!這一筆橫財,我得賣幾輩子的鹹魚才能掙回來......”

“黃明,你不就是要錢嗎?我給你,你快放了我!”被布袋矇住的施夷光說話的聲音有些悶。

可黃明不覺得施夷光能給出那麼一大筆的贊,便自言自語道:“忘記給你封啞穴了,省得到時候你亂喊亂叫壞了我買賣。”

黃明再在施夷光的頸脖處一點,隨後踩著刻好的傳送陣消失在了蒹葭城。

...

...

莊周最後在周御書院裡租了一個小院子,約五十金一月,但這小院子的主人不收金子,所以這錢最好還是施夷光墊付的。莊周也主動將金子給施夷光,但施夷光卻沒有收,說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為夫君租個院子怎麼還好意思收夫君的錢呢?

莊周後來很是乾脆地將施夷光推脫不要的金子收回乾坤袋中,至於這院子,他就當成是施夷光這一路言語騷擾她的賠禮,他勉勉強強地接受了。

等入住之後,莊周發現這小院子裡很乾淨,除了房子之外,其他什麼也沒有,莊周便不得不在施夷光離開後,去市街上購置生活所需的東西。

所幸市街上的商人願意收銀子,但他們說在學院裡用金銀等財物交易是違法的,所以每件商品在原來的價格上還要高上約兩三成的溢價,不然他們不願意冒被捕,被罰的風險買東西給他。

莊周也沒有飛鴿,就只好多花三成的錢購置齊了日常所需。

不過在他返回自己的小院子時,卻遇見了小小的麻煩。

便是莊周他迷路了......

但這不能怪莊周路痴或是其他的什麼原因,實在是因為莊周對這周御書院人生地不熟的,加上周御書院之前改革,為了美觀將附近居民的院子按照一個模板修建。莊周再想找打自己租下的屋子就好在一群長得極為相似,最多也就幾根羽毛顏色不一樣的雞群中找到一隻與眾不同的雞。

這難度也就比大海撈針好點,可也絕對不簡單,莊周走了三個時辰也沒找到自己的院子,他想要問人,但他對於自己的院子也極為陌生,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租下的院子的特徵,所以最終的結果還是只能四處瞎逛,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回自己的院子。

可他走啊走,也不知道腳下的路到底通向何方,直到附近的房屋漸漸低矮和稀少起來,他才覺得自己腳下這條路應該不是自己的歸家路,便準備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天上一塊黑影籠罩住莊周,一隻體型龐大的機關鳶失控墜下,朝他撞去。

莊周迅捷閃避,並在機關鳶墜地的瞬間,用修為擋住激射而來的碎片石塊。

一陣巨大的煙霧之後,一個臃腫的身影在霧內蠕動。

莊周猶豫了一下,召來風,吹散了煙霧,露出了廢墟之上的人的面容。

是一隻胖子,胖的跟球似的一樣圓,糟糕的是,無論從那個角度或是方向看過去,這胖子各長寬高都是一樣的,莊周覺得就是四個自己也未必有這位兄臺這麼豐滿。

“來,搭我一把,我被機關槽卡住了!”那胖子試著從機關鳶中爬出來,但他的肚子卻卡在了變形的出口處,所以他才向莊周求救。

莊周施以援手,單用肉

身的力量竟然還不足以拖他出來,後面試圖用修為去破開這出口,但沒想到的是,這機關鳶的材質竟然能夠抵禦修為。

修為變化出來的所有法術就像光腳的人站在鋪了厚厚滑油的地面上,根本使不上勁。

“這小兄弟,你別白費勁了,這機關鳶通體材質特殊,可防禦任何子境以下的修為法術。”墨淵被卡的有些呼吸困難,喘著氣向莊周說道,但很快墨淵便發現了這位來救他人的奇異地方。

不是他法術神奇罕見,而是他沒料想到面前這位小兄弟竟然也有君境的修為,而且還不是那種剛升入君境的虛浮修為,是紮實異常,凝實老練的君境修為。

在周御書院能擁有這樣程度修為的人除了甲班外,乙班也有那麼兩三個,而乙班的這兩三人他都認識,但沒有一張臉與面前之人重合。

也就是說,墨淵自己隨便一墜,就被自己發現了一個不遜色於甲班學生的修士。

“我瞧你面容陌生,我好像沒有再周御書院上見到過你。”墨淵似乎知道自己一時間出不來,便乾脆放棄先歇歇,等有御藝的修士路過瞧見後,再將自己拔出也不急。

就是有點丟人......

“我不是周御書院的學生。”莊周回道,他也放棄了也難怪修為救出墨淵的想法,加上自己肉身的體力不堪,想要舉起超過自己四倍重量的龐然大物,還是有些勉強的。

“那你是哪家學院的甲班學生?”墨淵大膽地猜測道,因為在他們這個年紀有這樣的修為,若是還沒有進甲班的話,對他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可莊周又搖搖頭回道:“我也不是其他學院的學生。”

墨淵這時眉頭皺起,臉上的肥肉將皺紋從額前蔓延到了下巴上,這位小兄弟說自己不是不是八院的學生,那麼以他這樣的境界修為是不可能由野修培育出來的,那麼這位小兄弟的身份也便呼之欲出了,他十之八九就是八王朝的修士。

墨淵猜測著莊周的身份,認定他是八王朝的修士後便識趣地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要是深刨下去,除了給自己惹來麻煩外,沒有任何好處,說不定更糟糕的話還會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他墨淵才不會蠢到去問人家底細呢。

但墨淵自己被卡著機關鳶中,而這個八王朝修士還熱心地站在旁邊似乎想要幫忙,墨淵便說道:“道友,你忙你的就好,不用管我。”

莊周瞧著喘著粗氣的墨淵,問道:“真不用我幫忙?我可以幫你去喊人來。”

“不用不用......”墨淵心想著這麼熱心的八王朝修士一定沒安好心,便趕著他離開,萬萬不願意,不敢讓莊周繼續留在他身邊。

“真的不需要我幫忙?”

墨淵搖頭,滿臉、滿身的肥肉都還是搖晃起來,“真的無需勞煩道友,我現在在這反思總結一下自己的失敗也是極好的,道友有事的話就剛進去忙,若是沒事的話,也別站在我邊上了,這失敗終究也是羞人的。”

“好吧。”莊周設身處地替墨淵想了想,若是自己落了這般處境也確實不願意給人瞧見。

莊周往道路的前方瞧了瞧,發現前面的屋子已經和自己租下的屋子有很大的區別,應該不會在前方,他便轉身按著沿路返回。

可途中突然遇見一個男修士扛著蒙著黑布袋的女人神色匆匆地往人稀少的地方趕去,莊周一看他尖嘴猴腮的模樣就知道他不像什麼好人,便猶豫著要不要出手時。

這個男修士與他擦肩而過,行走時的風刮在了莊周的臉上。

他聞到了很熟悉的味道,這個味道在近一個月來,他幾乎每天都會聞,那是施夷光身上香粉的味道。

他不會認錯,再瞧那被蒙著布袋的女子身段幾乎和記憶中的施夷光重疊。

這些理由都足夠莊周出手的了。

“站住!”

莊周從後追上,閃身來到黃明的面前,將他攔下。

“你肩上扛的是什麼人?”莊周神情凝重,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黃明支吾道:“沒啥,就是家裡不聽話的姑娘逃了出來,我把她送回去而已。”黃明心中焦急起來,他都特意選了這個人樣稀少的地方作為傳送陣降落的地方,怎麼還會節外生枝遇見這亂七八糟想要見義勇為的狗頭義士啊!

“而已?!”

黃明越是這般心虛,莊周便越發堅定了黃明心中有鬼,也不再管他答應不答應,直接動手想要扯下施夷光頭上的黑布套。

可莊周這一出手,黃明立即想了起來,面前這人便是之前第一個成功偷襲至蒹葭城的人,之前因為心中焦急竟然沒有認出來。

“你是之前強闖入蒹葭城的刺客!!”黃明吼道,一旁的墨淵立即警惕起來,同時心中也覺得自己智力無雙,早早就猜出了莊周是歹人的身份。

莊周這邊不知自己該怎麼和他們解釋當日發生的事,再瞧見

黃明一心想逃的模樣,莊周也只能選擇先救下施夷光再說,這樣就能多一人個幫他解釋。

可黃明已經認定了莊周是壞人,手上也不含糊,直接將兵家術法的一個一個丟過去,但收效卻是甚微,論法術的水平,莊周已經是同齡人中翹楚存在,而黃明因為一隻手扛著施嵐青無法刻畫離開的戰陣,就只能用這樣沒什麼威力的小法術的一個一個騷擾著莊周。

莊周遊刃有餘地對付著,但卻裝出一副已經全力而為的樣子,在等黃明鬆懈分神準備逃路時,他一晃眼,面前已經沒了莊周的聲音。

黃明立即警覺,扛著施夷光往前連續跳三次試圖拉開與莊周之間的距離。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黃明匆忙三連跳的距離哪裡抵得上一個人且有備的莊周的緊跟?

莊周很是輕鬆地摘掉了黑布袋,露出了覺得驟然見到光有些刺眼閉目的施夷光。

“施夷光!”莊周喊了一聲,但施夷光沒有任何回應,身體也不動,聲音也發不出,除了她的眼睛在拼命眨外,一切動作似乎都被禁止了。

“你封了她的穴道經脈?”莊周質問道。

而黃明白了他一眼,重新取來一隻黑布袋套在施夷光的頭上,不然若是給街道上旁人發現,他黃明可是黃泥抹褲/襠,不是屎也是屎,那可真是百口莫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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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周猛然出招,強烈的風將颳得黃明站立不穩,莊周更是趁機化風為手,抓奪施夷光。

黃明在風中搖擺不定,再覺察到面前這人的目的始終落在他肩上的施夷光上,這可觸碰到了黃明的底線,現在這施夷光可不僅僅作為施夷光這麼一個人,她還代表著一筆鉅額的賞金,而這賞金對於黃明來說,比他自己的命還重要。

那麼也就是說,莊周現在就是在動黃明的命/根/子......

可黃明之前在蒹葭城的時候就與莊周有過短暫的接觸,知道他的實力不弱,至少有著和甲班自己同臺比試的資格,甚至從上次的戰況來看,黃明自己心中也開始沒底,覺得正要單打獨鬥也許不是真不是莊周的對手,且兩方之間打鬥的越久,便越容易吸引來其他圍觀的路人,倒是視線一多,自己肩上的施夷光可就不是單單那個黑布套就能隱瞞的下了。

速戰速決就是現在黃明能想出的最好的決定。

只是單單靠他一人是萬萬不可能做到的,於是,他便將主意打到了卡在機關鳶上的墨淵,喊道出手相助,“墨淵助我,將這歹人刺客拿下後,我會給你一筆報酬的。”

墨淵撇撇嘴,他對於黃明口中的財富沒有半點的興趣,這六藝中最燒錢和最有錢同時都是他們數藝,再加上以墨淵對黃明這個吝嗇鬼的瞭解,他的報酬應該寒酸得很,別說是錢了,估計送的替他東西都是撿來的,不值錢的,或是不使用的。

上次周御書院周幽誕辰大典,黃明送了一套花裙子過去,險些氣得周幽直接喊人斬了黃明的腦袋,而這恬不知恥的黃明一邊吃著周幽誕辰大典上昂貴的美食,一邊振振有詞道:“我送姑娘的花裙子是為了讓他送給他喜歡的人了,這份禮雖輕,但義情卻有泰山一般沉重......”

總之周幽最後為了顧面大局才沒有當場發飆,只是後來聽說周幽使了些法子罰了黃明一大筆錢,將他難受的五天五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一直念著超度經文,為自己口袋中“死於非命”的錢財超生。

不過,墨淵就是知道了黃明是這樣的人,雖然對他之前也一無所知,但後經過兩年半的朝昔相處後,他們幾人之間的感情肯定要比陌生人好生許多。

所以在黃明向墨淵求救時,墨淵毫不猶豫地出手了,哪怕他不知道為什麼黃明會扛著被封住穴道經脈不能言語和動彈的施夷光。

他準備先拿下莊周之後再仔細詢問。

墨淵取出自己的伴生機關獸,將它啟用,隨後朝莊周所在的方向丟去。

機關獸嘶吼不停,口中還射出幾枚寸長的鐵箭,這機關獸陰攻和陽攻兩不誤。莊周生平第一次對付機關獸,有些新鮮,便用餘光盯著黃明和施夷光,然後趁著新鮮勁開始與機關獸對打。

機關獸啟用之後,身體的大小基本是固定的,大約一人高,一人長,口中的牙齒全是用鋒利無比的鐵齒組成,若是被咬上一口,一大塊肉變立即沒了。

這機關獸左蹦右跳,原本嚴肅危險的打鬥,最後竟然在莊周的帶領下,竟然變得逗狗玩耍一般。

連機關獸的主人墨淵都有些瞧不下去了,在準備好收回自己的伴生機關獸時,墨淵的頭頂也被一片陰影壓住。

一隻打扮的粉紅色,特別......妖豔花哨的機關鳶從天而降落在墨淵的身邊。機關鳶上的背上機關開啟,公輸家的柯莘楠探出半個身體,瞧了瞧附近的情況,最後將目光落在墜毀的機關鳶上,說道:“我說墨胖子怎麼這麼遲沒回來,沒想到是機關鳶墜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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