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牢?”公孫鞅驚得失聲喊出來,他本身就在這官府工作,自然知道這寒水牢的威力。現在冬末,這寒水牢裡的寒水雖不至於結冰,但是人泡在其中的滋味不比赤/身裸/體在雪地中的滋味好受,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常年見不到光的水,陰氣逼人,同時也在水中產生了一些喜好陰冷的毒蟲水蛭,有時甚至能瞧見一臂長,不知是蟲還是蛇的長條物在水面上游過。

這種牢一般人都沒有資格被關進去,只有窮兇極惡,罪無可赦的大犯人才會被關押在這裡,公孫鞅去年半年中,這寒水牢就一直空置著,並沒有一人有資格“享受”這樣的待遇。

“我父親就是親手殺了孫心蓮,再將她碎屍萬段也都不夠資格關進寒水牢吧?!你們憑什麼將我父親關進那種地方?!”

面對公孫鞅的咆哮質問,堂上的官員心中自有一番心思。

確實,按照公孫無的罪行,這寒水牢是輪不到他坐的,但又了錦衣男子的口頭交代,加上公孫鞅在官府裡政績突出,卻不與他們合群,一個人自命清高,每次喊他一起去喝酒,他總是以不會喝酒為由推脫不去。

說實話,這裡理由實在好笑,也難以令人信服,這些混官場的誰一開始就會喝酒,誰有真的喜歡喝酒,眾人不過是藉著喝酒的名義來拉近彼此間的關係罷了。而這公孫鞅不識好歹,屢次三番地拒絕了他們的邀約,駁了他們的面子,他們自然而然想要教訓一番公孫鞅。

只是公孫鞅是甲班的學生,他們不管是明裡暗裡都不能傷害他,最多就是以前輩的身份將一些繁瑣的公務以鍛鍊後輩的名義推給公孫鞅,但這種芝麻蒜皮的事並不能消解他們對公孫鞅的不滿。

於是在得知公孫鞅的父親公孫無被送進牢裡後,他們借錦衣男子的雞毛當令箭,直接給公孫無的牢房升到了最高級別的寒水牢。

所有就有了現在爭執的一幕。

錦衣男子有上頭的命令,不能將事情鬧大,就呵斥一聲讓兩方安靜下來,“公孫鞅,你快些去見了公孫無,之後......你就可以將你父親救出來了!”錦衣男子在緊要關頭,想起現在還不能將公孫鞅離院的訊息公之於眾,便趕忙吞了那幾個詞再說道。

公孫鞅朝公堂之上的官員重重哼了一聲,自己一人便往寒水牢的方向趕去,錦衣男子雖極為嫌棄牢房骯髒汙穢,但事關緊要,他愣了一會後,還是跟上了公孫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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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水牢在牢房深處,道路越是往裡便越是潮溼,空中難為的水黴味也越來越濃郁,錦衣男子後乾脆憋一口氣,以修為作輔助,不再呼吸。

他們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幽暗的寒水牢。

公孫鞅點亮火把,跪在地上才能從牆上的視窗才有可能瞧見公孫無。

“阿爹!阿爹!”

公孫鞅的喊聲在靜謐的寒水牢尤為清晰。

被寒水凍得面色發紫的公孫無抬起頭,尋

這聲音的方向望去,隱約間瞧見了公孫鞅的面容。

“鞅......鞅兒?你怎麼會來這兒的?”公孫無的聲音發顫發抖,看起來他被這水牢裡的寒水給凍得不清。

“我......我就是來看看你。”水牢裡一片漆黑,公孫鞅身處光亮之處,是瞧不見背光黑暗中的公孫無的,他只能聽見公孫無說話和鐵鏈晃動時發出的聲音。

“看我?看我做什麼?有這點時間不如多去看點書......”公孫無對公孫鞅來將自己心中自然是高興的,但身為父親,總希望自己在孩子面前保留點威儀的顏面,並不願意將自己落魄的一面展露給孩子看。

“我......”公孫鞅像是沒有讀懂公孫無言語中的意思,在水牢窗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模樣。

要麼說知子莫若父,公孫無一下就發現了公孫鞅的異樣,並問道:“鞅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

“我......”公孫鞅醞釀了一番情緒後說道,“我想救你出去!”

聲音消失了片刻,但須臾之後,水牢裡就傳出公孫無暴跳如雷的聲音:“公孫鞅,你個不孝子該不會是屈服強權,決定不再繼續在周御書院唸書了吧!”

“我......”公孫鞅不敢承認,也不敢否認。公孫無等了一會便清楚了真相,於是喊聲更加憤怒,“你這個逆子,我不是讓你繼續留在周御書院嗎?為什麼不聽話?他們給了你什麼好處,你就這麼鼠目寸光嗎?!”

公孫鞅備感委屈,用極小的聲音說道:“我只是想救你出去......”

聲音很輕,但這水牢附近沒有其他聲音干擾,很是清晰地落在了公孫無的耳中。

公孫無的吼聲戛然而止,這次他不再責怪公孫鞅不聽他的話,而是在心中責備起自己來,若是自己再有本事些,官職再大些,也就不用兩類自己的孩子了。

說到底,他會有今日的處境還真不能怨任何人,若是他當年稍微懂得一點變通之道,在官場不再那麼堅持自己的原則,說不定今日會完全不一樣......

公孫無信奉了一生的原則動搖了,這也意味他否認了自己之前幾十年的所做的事,也否認了他自己存在這世上的意義,他將今日之變故完全歸咎到了自己的身上。

這個的情況的出現就意味著公孫無之後的精神很有可能會再崩潰,整個人就有可能陷入瘋癲。

這對於公孫父子來說都不是一個什麼好消息。

而公孫鞅瞧著水牢裡公孫無的動靜越來越小,加上有瞧不清裡面的狀況,便擔憂的、小聲的對著窗子的空隙道:“父親,你還好嗎?”

公孫無沒有回應,公孫鞅再問了一聲,水牢裡依舊如此,一旁的錦衣男子站不住了,他催道:“我來這不是看你們父子上演苦情戲的,等你隨我去撤了周御書院的學生身份後,你大可以繼續和你的父親相依為命,沒必要在我

面前生離死別。”

錦衣男子將跪在地上的公孫鞅提起,準備將他帶離水牢,先去辦了上頭交代他的事之後再說。

公孫鞅被提起,他的無禮修為都不是錦衣男子的對手,一切反抗都是徒勞無功,所以公孫鞅並非反抗,只是站起身往後離開時,他的腦袋一直是朝著寒水牢的。

“走快點,我們早點快點解決了我們之間的事,你父親公孫無也能少受一點罪!”錦衣男子再三催道。

公孫鞅輕輕點了點頭,開始大步流星的,甚至比錦衣男子的腳步還急的往外走去。

等兩人離開寒水牢幾丈遠的時候,死靜的牢道上的突然傳來公孫無的怒吼聲:“公孫鞅!就算我死了,你也不準離開周御書院的甲班!”

身為父親,公孫無覺得自己不能為公孫鞅遮風擋雨已經是很失職的事了,現在害得自己的孩子受自己牽連受苦,這這對於一個父親,一個男人來說都是不可原諒的事。

於是一向偏激的公孫無選擇了最極端的做法。

自殺!

他認為這件事的癥結在於自己,只要自己死去了,那麼周御書院的上層就會放過公孫鞅,於是,他交代完最後一句讓公孫鞅切不可離開甲班的遺言後,用躲在手腕處的長長鐵鏈往自己的脖子上一纏,再用力一抽。

人脆弱的脊骨便應聲折斷,公孫無也仰面倒入水中,整個人漂浮在水面上,寒水漫過了他的鼻腔,但已經沒有任何氣息吐出......

父子連心,鐵索和骨頭折斷的聲音響完之後,水牢裡就再沒了動靜。

公孫鞅一開始還不願接受這個現實,但等到後面,任憑他怎麼喊自己父親的名字都沒有回應時,公孫鞅才徹底慌了。

手忙腳亂的跑到寒水牢前,跪在窗前失聲痛哭,嘴裡還不停地喚著父親。

杵在路上的錦衣男子,用修為往水牢裡探了探了,發現牢裡的公孫無竟真地自殺而亡了,便深覺意外,他如何也想不通,為什麼公孫無會覺得自己孩子的前途比自己的性命重要?為什麼最後會選擇用這麼剛烈的方法來解決問題。他一點也不惜命嗎?

錦衣男子百思不得其解,感覺當初答應公孫鞅來水牢與公孫無見面就是一個錯誤,一個天大的錯誤!

現在公孫無自殺了,他便也不指望公孫鞅能乖乖配合得隨它去登出甲班學生的身份了。

“公孫無啊公孫無,你還真會挑時候死!”錦衣男子唸叨了一句,暫時也不管公孫鞅如何,而是立即離開牢房將公孫無自刎於水牢中的訊息告訴給三公,讓三公們再給出辦法解決。

他離開之後,跪在地上的公孫鞅似乎才想起這寒水牢的大門可以開啟,便準備起身去找管鑰匙的獄卒。

但在起身時,地上的寒氣侵入了他的膝蓋,令附近的血液凍地流動得極慢,所以公孫鞅在起身時,還因為雙腿的麻木,一個踉蹌有重新重重地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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