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覺醒了。我有如要彈開毛毯似地猛然坐起。

我害怕地望著四周。不會錯的,這裡就是我的房間。

我望向窗戶。朝陽透過窗簾射進室內,令我有些目眩。

我可以隨心所欲的移動身軀,也能靠著自己的意識確認四周的每一個細節。這個理所當然的事實,讓我打從心底感到安心。

或許一切都只是在做夢吧——我腦中甚至掠過了這種樂天的想法。

可是,我無暇沉浸在身體可以自由活動的喜悅之中。

自從我起床後,就一直感受到一股異常的焦躁感,而且這種厭覺在我心底激烈地蠢動著。

理由相當明顯。現在是八點,早就過了靈兒叫我起床的時間了。葳蕤沒有躲在我的被窩裡,而且我都已經睡過頭了,子函姐也沒過來叫我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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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確認外面的狀況,我用力拉開窗簾。

大量光線覆蓋了我的視線。眼睛慢慢習慣光線後,隔壁鄰居的房子也緩緩出現在視野之中。

早已見慣的靈兒家不在那兒。

靈兒的房間應該要出現在眼前才對。可是,那兒卻出現了別人的家——就像我投影《白色的季節》前那樣。

不舒服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

我沒換下睡衣,就這樣直接找起子函姐還有葳蕤。她們應該在家裡才對。

可是,她們兩人不在屋內的任何一處——不,這已經不是在不在的問題了。

屋內連她們兩人住過的痕跡都沒有。

就連她們住的房間也一樣。不管我怎麼看,那兒都是空蕩蕩的房間。

我確認了今天的日期,今天是星期一——也就是我跟月兒約會的隔天。

上學快遲到了。動作迅速地換好衣服後,我匆匆忙忙地趕往學校。

我獨自奔跑在上學的道路上。映在眼底的景物跟平常一模一樣。可是,我身邊連一個人也沒有。

我拼命地跑著,一邊開啟手機確認記錄在裡面的手機號碼,可是裡面並沒有我想找到的電話號碼。手機裡面雖然有親感們跟小天的電話號碼,卻沒有靈兒跟月兒的電話號碼,當然也沒有阿鳳與阿辰的電話號碼。

他們消失了嗎?可是,我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好像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之前消失時,我有跟她們在那個白色空間道別過,但這次並沒有這樣,也沒有任何前兆。

當然,我不能光憑這點就做出結論。可是……大家應該還活在這個現實裡面才對!

我怱然想起最近發生的事。

“在白色空間遇見了某個男子”,他到底是誰呢?

“按照男主角的行為模式行動”這種情況是做了那個夢之後才開始的。

還有,大家都不在我身邊的狀況。

事到如今,就算我再遲鈍,也朦朦朧朧地猜測到了現在的現實。

雖然不願意相信——我還是要親眼確認事實!

抵達學校正門附近後,我沒來得及調整呼吸,就這樣直接朝四周張望。

從我到學校的另一條路上,有五名男女正走向這邊。

有四名女孩是我認識的人——月兒、靈兒、子函姐還有葳蕤。

還有一名我好像見過,又好像沒見過的陌生男子。

月兒與男子和睦地聊著天,一邊走路。忽然,她發現了我。

“啊,喬子軒同學,你早呀!”

光是這一句話,光是被月兒這樣問候,我就幾乎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我連簡單的想法都沒辦法加以整合,也想不出任何推測。我只知道一件事。

——喬子軒同學。

這是她對同學打招呼的方式,就連她對我露出的微笑也沒有特別的意義。這個事實代表的是——我至今為止與月兒建立起來的關係都蒸發得無影無蹤了。

“啊,早、早、早安……”

我反射性地向月兒打了招呼。可是,我卻沒辦法好好地發出聲音。我只覺得全身無力。

也許是對我這種打招呼的方式厭到訝異吧,跟我一樣穿著黑色學生服的男子走向這邊。

“喲,喬子軒。怎麼一大早就這副鳥樣啊?該不會是生理期吧你。”

漫不經心的聲音與不人流的臺詞傳人耳中,他肯定就是我熟知的那名男子。

不過,我還沒辦法在心裡確定這件事。不,我不想這樣做。我的腦袋抱著不切實際的希望,想藉此否定眼前的“這名男子”。

“欸,小釵!不要講那麼下流的話啦!”

不過,有如在嘲笑我心中那道渺小的希望似地,揭曉那名男子姓名的不是別人,就是月兒。

否定的要素已消失的半點不剩。

一定也是我在白色空間裡遇到的那個男人。

——“葉小釵”。

小釵親密地拍著我的肩頭,開始向其他三人介紹我。

“啊,他是我同學啦。對吧,喬子軒。”

“啊、啊啊……”

我同意後,靈兒、子函姐、葳蕤依照順序向我打起招呼。

簡直就像對陌生人打招呼的模樣,讓我忍不住想要別開視線。感覺起來就像自己最珍貴、最重視的回憶,正被別人用刨刀一片一片的削去似地。

“欵,別站在這兒擋路,我們一起走吧。”

葉小釵開口催促,要我跟他們一起去學校。

可是,照我現在的精神狀態,根本沒辦法跟他們一起去學校。我好想拋開虛榮與面子,半瘋狂地大聲狂吼“把她們還我!”,可是我只能咬緊牙根拼命忍耐。

“不好意思……我在……等別人……”

我擠出沙啞聲音,強忍淚水,要小釵他們先走一步。事實上我根本沒有要等別人。可是,對現在的我來說,跟她們相處實在是一種酷刑。我有一種厭覺,如果自己跟她們在一起的話,似乎就會在大家面前暴露出不堪的醜態……

“是嗎?那我就不勉強囉。不過你別遲到喔。”

“小釵老是在最後一秒才衝進教室,有資格說這種話嗎?”

“有什麼關係嘛,至少今天讓我威風一下啊!雖然我起得來都是靈兒的功勞就是了。”

“要打起精神才行啦!”

就像遊戲裡一樣,葉小釵與月兒輕鬆自然,而且快快樂樂地打情罵俏了起來。月兒只對特別之人露出的太陽笑顏,如今已完全變成葉小釵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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