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沒有功利性的情感關係中,無論你是受挫還是迷失,你的至親都會做你最堅實的後盾和燈塔。

關正行很早缺失家庭關愛,更在父親的意外中失去了唯一的心靈寄託,此刻的沉康年給他的感覺,如父親一般噓寒問暖,與他暢聊人生及事業上的困惑,這份溫暖太珍貴也太難得了。

在他毫無顧忌的將自己的想法和擔心全盤托出後,沉康年幫他詳細分析市場利弊,研究未來前景,也現身說法的將自己的親身經歷說給他聽,有成功的經驗,也有失敗的例子。

但對於跨行業經營,他是投贊成票的,而得到認可的關正行更堅定了邁出這一決定性的一步。

其實,面對人生選擇,很多家庭的長輩會考慮現狀,與其承擔風險不如安逸現狀,但沉康年的思維模式並不像某些傳統意義上的家長,每每在子女想做一些突破性的改變時,都會第一個站出來投否決票,他很鼓勵年輕人去奮鬥去拼搏,做事要有前瞻性,更要有膽量,只不過,在你決定跨出這一步時,要做好充足的準備和對市場瞭解。

兩人聊了一個多小時,崔安雅也時不時的提出些想法和疑惑,關正行解答的也有理有據,來在市場調查上是做足了功課,她心裡也舉起了贊同票。

對於現下年輕人努力奮鬥的現狀,崔安雅認為這是大環境下的必然產物,可能在踏足市場前充分瞭解,踏實衡量分析,並非頭腦一熱做的衝動決定,這才是最讓她欣賞關正行的地方。

眼牆壁上的時鐘,已經快十點半了,崔安雅考慮到關正行開了小半天車人肯定也乏累了,起身說:“老沉,時間不早了,讓孩子們早點睡吧。”

沉康年眼手錶,“呦,都這個點了,”失笑道,“不知不覺聊了一個多小時,小關,休息吧。”

關正行站起,“叔叔阿姨,你們今天也辛苦了,早點休息。”

崔安雅溫和的笑了笑,關正行朝她微一傾身,想起剛才被喚做孩子,他有多久沒被叫過孩子了,連關正行自己也記不得了,好像在父親去世前,他就已經不再是個孩子。

歲月蹉跎,人生坎坷,歷盡千帆後,他再次感受到父母的照拂和關愛,心底某處冰冷的角落也被溫暖以待,這難能可貴的呵護全部來自於沉子璐和她的家人。

此刻,關正行十分感恩老天給予他的饋贈。

關正行蹲下身,輕聲喚:“小璐,醒醒。”

“唔……”

人迷迷煳煳的翻身,一轉頭崔安雅就到她嘴角流出的口水,頭髮也睡得亂蓬蓬的,扶額頭疼道:“你的睡相。”

心裡不免嘆口氣,這孩子能不能長點心,現在的女人在男人眼裡,初始狀態還是以美感征服對方的,就她寶貝女兒這邋遢模樣,真怕哪天被人嫌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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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璐快擦擦。”崔安雅遞給她紙巾,沉子璐接過來蹭幾下嘴角,向後一靠頭枕著沙發說:“幾點了?”

關正行說:“十點半。”

“我睡這麼久了,你們可真能嘮。”沉子璐還沒醒神,崔安雅說:“小關開了一天車,還陪著我們說說話,你可倒好,到家吃完就睡。”

“我不是累嗎。”沉子璐說。

“小關也累啊。”

沉子璐被噎得語塞,只笑嘻嘻的說:“一家人,不拘小節。”

沉康年想起前幾天帶回來的茶葉,“都醒了正好,嚐嚐我帶回來的茶葉。”

崔安雅說:“你是不累,孩子們可都累壞了,做長輩的也不知道體諒點。”

沉康年憨笑兩聲,輕輕拍沉子璐的肩膀,“上去睡吧,明天再陪爸爸喝茶。”

沉子璐邊打哈欠邊推關正行手臂,“我想喝水。”

關正行轉身去倒水,人前腳剛邁進廚房,崔安雅說:“小璐,你別一個勁兒使喚小關,吃飯的時候不是讓人剝蝦就是讓人盛湯,還讓他給你挑魚刺,自己不能動手做?誰都挺辛苦的,你也體量他點,那麼大的公司一天得操多少心,還要到處跑測量,熬夜畫圖紙。還有一點,他原生家庭本來就對他不是很好,到咱們家了,我們可不能這樣。”

“媽,”沉子璐噘著嘴,“別人家都是擔心自己女兒受委屈,怎麼在咱家就反過來了,對你女兒好還能被說?”

沉康年慈愛的笑語,“你媽說的對,兩個人在外面要互相體諒,互相扶持,你總站在被保護被照顧的位置,時間久了,誰也不是機器人。”

話裡話外告訴她,誰一味付出久了都會累也會煩。

沉子璐覺得有必要澄清下,“爸,我對他好著呢,只不過是你們沒見。”

關正行從廚房出來,沉子璐趕緊接過水杯,“謝謝。你可算來了,再不出來我都要被批鬥了。”

“……”怎麼回事?

關正行狐疑的目光向兩位長輩,崔安雅嗔怪的瞪沉子璐眼對關正行說:“別聽她胡說,二十多歲還沒個正型。”

“怎麼沒正型了,走走走,我們不跟他們這兩個秀恩愛的中年人玩,”沉子璐拉著關正行往樓上跑,後者回頭說:“叔叔、阿姨,我去休息了。”

沉康年頜首,“去吧。”

崔安雅收回眼,“都是你慣的。”

“這,”沉康年失笑,“怎麼又怪我。”

走上二樓的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沉子璐臥室前,沉子璐說:“我現在可是太慶幸我爸媽就我一個孩子了,就他們對你這偏心眼兒的勁兒,絕對有重男輕女的可能。你剛才是沒聽見我媽怎麼說我的,連你給我剝蝦挑魚刺這種小事都說,我爸也是的,跟我媽一條戰線的批鬥我。”

關正行笑,沉子璐上下打量他,“你什麼意思?很委屈?”

他搖頭。

“不委屈你笑得那麼牽強。你要敢說委屈,我哭給。”

“別,”關正行趕緊打斷她,“在你家呢,還是給我留條活路吧。”

她捏著關正行衣領,“說,委屈嗎?”

關正行笑,“不。”

“是真話嗎?”

“必須真的。”

“這還差不多。”沉子璐鬆開手,“行了,有事起奏無事退朝,哀家要就寢了。”

關正行走進次臥,來到床邊,手往被子裡一摸,暖融融的。

小姨早已收拾好次臥,床品是新換的,還特意買了一床加厚的蠶絲被。關正行洗完澡躺在柔軟的床上,壁燈光昏黃微弱,床頭上還擺著一盆薰衣草,悠澹的花香令人精神放鬆,很快,他眼皮越來越沉睡著了。

……

臨近春節,關正行原本打算回家住的,但崔安雅從沉子璐口中得知繼母帶著女兒回老家了,就把人留在家過年了,周圍鄰居經常碰見他陪著崔安雅蕭楠去買菜,還與沉康年在業務會館裡打羽毛球,漸漸地都認識他了。

以前是都知道沉家女兒出息,現在女兒的男朋友更是國內名校,海外歸來,這雙料加身不免讓人羨慕不已,也讓關正行成為住宅區裡的焦點。

至於其他人怎麼知道的,自然是沉康年和崔安雅被人問起,兩人也沒打算掖著藏著就大方聊起來。

除夕當晚,關正行與沉子璐一起圍在桌旁跟著包餃子,電視裡正播放著小品,四人邊包邊跟著笑,快到跨年的時間了,幾個人的手機開始不停的跳拜年資訊,關正行接到陶錫儒的電話,起身走到僻靜處,沉子璐透過玻璃時不時望眼他的方向,還沒聊幾句,她發現關正行的臉色有點冷。

沉子璐衝著陽臺喊:“關同學,來倒數跨年了。”

關正行聞聲轉過臉,“來了。”

結束通話電話,重新回到客廳,沉子璐壓低聲音問他,“怎麼了?”

關正行若無其事的笑笑,“沒什麼。”

“……”騙人嘞,才不會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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