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四眼不愧是敬業的員工,雖然倒時差的情況不太理想,次日一早仍然立即起床,同史曉峰去酒店大堂等待蔣珊。

蔣珊很快下來,帶二人出酒店步行幾分鐘,就來到臨近的蘇活區中的卡納比街——紫桓國際歐洲分公司租用的寫字樓就在這條街上。

卡納比街是一條商業步行街,也是倫敦著名的購物街,街道兩旁集中了鱗次櫛比的時裝店。史曉峰忍不住道:“蔣珊,你在這裡選址,是為了方便自己逛街買衣服吧?”

蔣珊掩嘴笑了好一陣才說:“你可真會聯想。我可以告訴你,有一點點這個原因。但選址的首要原則肯定是為了方便工作,這條街在市中心,距離倫敦主要的商業機構和金融中心都很近。而且,附近就有地鐵站——你應該知道,在倫敦乘地鐵是最便捷的出行方式。”

陳志明馬上附和:“二小姐考慮得真周到!”

史曉峰笑道:“某人進入拍馬屁的節奏了。”

蔣珊在一幢大廈前停步,說:“到了。”

史曉峰抬頭,見外牆已掛起一塊巨大的招牌,“紫桓國際”四個中文字熠熠生輝。

蔣珊帶二人進入電梯,說:“六七八三層,我們都租下了,還沒有裝修。這裡的租金有多高,我不用說你們也想得到吧?所以,我們的時間非常緊迫!”

三人從空蕩蕩的六樓爬到八樓,陳志明咋舌道:“這工程量可不小啊。”

史曉峰一股豪氣湧上頭,說:“怕啥,只要有錢有人,沒啥辦不成的!”又對蔣珊道:“這麼說,我和陳四眼要在英國當裝修工了?”

蔣珊笑道:“還有,辦理公司註冊、銀行開戶、稅務登記,都是你們的事。”

史曉峰瞪著她,說:“那你幹什麼?”

蔣珊忍住笑,說:“好不容易有人來接手,我當然要好好放鬆了,睡覺啊、逛街啊……當然,我最主要的工作還是管理你們兩個!”

史曉峰氣樂了。陳志明道:“二小姐,你儘管放鬆吧,所有工作都交給我們,保證不用你操半點心!”史曉峰心道你個馬屁精。

當天,史曉峰和陳志明就開始工作。二人聯絡了倫敦市內三、四家有資質的裝修公司,選中實力最雄厚的一家,下午就去籤合同、付訂金。

裝修公司第二天一早就進場施工,史曉峰和陳志明在現場監工。

大公司果然不一樣,採用的建材都是嚴格符合歐洲標準的環保材料,工人素質高,工藝先進,既無噪聲擾民,也無粉塵漫天。史曉峰感嘆不已,對陳志明說國內的裝修公司真該來取經學習。

一連三天,史曉峰見施工方挑不出任何毛病,便留下陳志明一人監工,自己抽身去跑市**各部門,辦理公司註冊、銀行開戶、稅務登記等一堆事情。

蔣珊也不是真的做甩手掌櫃,她既能隨時為史曉峰提供用車,也能利用自己在倫敦的人脈,為史曉峰提供了不少方便。

一星期後,又有幾位國內的員工陸續來到倫敦,向蔣珊報到。史曉峰和陳志明的壓力大減,做起事來更加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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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字樓的裝修工程開展半個月後,整個六層已全部完工,第七層也完成了一小半。這天吃中飯,蔣珊說今天是中國傳統的除夕,晚上我請大家吃團年飯,然後去泰晤士河畔乘坐“倫敦眼”!

史曉峰大吃一驚:什麼,不知不覺竟然到了除夕?難怪今天附近的唐人街熱鬧異常,又是舞龍燈又是舞獅子。

想到“過年”,他心情一陣惆悵,已經好幾年沒在家裡過年,今年又不能陪老媽了。新月村與世隔絕,沒有任何通訊方式,想給老媽打個電話或發個簡訊拜年都辦不到。

不過,老媽在仙境一般的新月村頤養天年,又有非兒相伴,有什麼好擔心的?想到非兒,他心裡一陣溫暖,但隨即又想到蔡小慧,心情陡然黯淡下來。

幾個男女同事說坐摩天輪有啥意思,不如去K歌,我們還從沒在國外K過歌呢!

這個提議得到大多數人的附和,史曉峰哭笑不得,心想這幫土包子就知道K歌,連聞名世界的“倫敦眼”都吸引不了他們。

蔣珊說英國人可不像咱們那樣愛K歌,恐怕只有唐人街才有卡拉OK——好吧,咱們晚上就在唐人街吃團年飯,然後K歌!

下午,蔣珊在唐人街最大的一家酒樓訂下團年飯。晚上同事們到齊了,史曉峰見這桌菜的檔次,還遠不如御景酒店的水平,不過雕樑畫棟的中式酒樓張燈結綵,貼滿了福字,倒也有些過年的氣氛。

蔣珊倒了一杯紅酒,敬大家說你們辛苦了,今天我代表總公司感謝大家,祝大家新年快樂!眾人趕緊起身,齊聲道:“感謝二小姐!”

放下酒杯,蔣珊拿出一打紅包,給每人發了一個,說是對大家的一點心意。又說明天是大年初一,我給大家放一天假,你們好好放鬆一天吧!

大家拆開紅包,見裡面各有一千英鎊,人人喜笑顏開,都說二小姐太體貼我們了!

史曉峰暗暗佩服,想不到蔣珊年紀輕輕,做事如此妥善得體,想必是多年在伯父身邊,受到了薰陶。

吃完飯,大家去附近一家華人開的歌廳,蔣珊早訂了一個豪華大包。服務員送上瓜果點心,又抬進一件啤酒和兩瓶紅酒,說今天是除夕,酒水是老闆贈送的。

眾人歡呼雀躍,蔣珊也一改淑女風範,同大家喝酒、划拳。一個男職員大著膽子邀請她合唱一首情歌,她欣然接受,而且唱得竟然很不錯。

男職員唱完,恭恭敬敬給蔣珊倒了一杯紅酒,說敬我心中的白富美——立即被另一個職員打斷,說你用“白富美”形容二小姐簡直是侮辱了她,二小姐是我們大家的女神!眾人轟然響應。

蔣珊心情不錯,又點了兩首日語歌自己唱。她本來外形、氣質出眾,喝了點酒臉色酡紅醉人,一幫男女同事圍著她如眾星捧月一般。史曉峰和陳志明冷落在一角,史曉峰因牽掛蔡小慧而鬱鬱寡歡,正好得個清靜。

陳志明嘆道:“二小姐英語說得那麼好,想不到還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真是美貌與智慧並重啊!”

史曉峰笑道:“你少拍兩句馬屁成不成,她本來是日本人,會說日語有什麼稀奇?”

陳志明吃了一驚,失聲道:“什麼,二小姐是日本人?”

史曉峰壓低聲音:“不談這個,咱哥倆喝酒!”

陳志明早看出他心情不好,說:“好吧,我陪你喝。”

兩人各開了一瓶啤酒,也不用杯子,就這樣對飲。各自兩瓶下肚,漸漸興奮起來,說一陣往事,大笑一陣。那邊一幫人和蔣珊玩情歌聯唱,各自開心,互不干擾。

史曉峰見陳志明仍對蔣珊的身世極有興趣,便簡單說了她被大老闆收養的經過,至於山下組的秘密自然不能說,他心裡有數。

天珠沒有發揮效力,他酒勁上頭,漸漸眼皮沉重。

迷糊中,他似乎回到了新月村,見貢扎老爹帶著一幫人吹吹打打,熱鬧異常——這個場景,好像在哪裡經歷過。

一座座花轎抬出了一個個如花似玉的新娘子,排第一位的正是非兒——難道,是我和非兒的婚禮?不對…新娘子還有池敏、姜薇、桑小媚、錢玉萍……

“哥,你不要我了嗎?”——一個清秀美麗的少女,怯生生地站在遠處,看著史曉峰。

她是誰?所有人都看著她,一臉的詫異。

史曉峰心頭一震,蔡小慧,她是蔡小慧!

“哥,你已經忘了我……我還是走吧。”蔡小慧悽楚地一笑,轉身緩緩離去。

史曉峰忽然有種強烈的心痛,朝著她的背影喊道:“你別走,你——”

他大喊大叫,從夢中驚醒。陳四眼搖著他的肩膀,連聲問:“曉峰,你做夢了嗎?”

他大口喘著氣,半晌才清醒,看看四周,蔣珊仍在和一幫同事K歌,除了陳四眼沒人注意他。

他十分確定:剛才做的夢,和在XL縣的小旅社那晚做的夢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當時做那個夢時,還不知道夢中出現的少女就是蔡小慧。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在GN縣重逢蔡小慧時,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那並不是因為兩人一年前曾在東京相識!

一年中,蔡小慧的相貌、身材變化極大,史曉峰本來認不出來,但和她重逢之前,竟然在夢中夢到了她!

今晚,他竟然第二次做了同樣的夢,這預示什麼?

夢中蔡小慧那悽楚的一笑,仍讓他心痛不已,他喃喃自語:“小慧,我沒有忘記你,沒有不要你!如果你能回來,除了非兒,我願用其他所有的女人換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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