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白色房間裡，幾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表情嚴肅地盯著他們面前這個橢圓形、表面僅有一層透明可開關玻璃覆蓋起來的、像“卵”一樣的物體。
而這個物體裡面，正躺著一個太陽穴上、手腕上都貼著純白膠貼的黑髮男人。
他的表情沉靜，整個人睡在一片透明黏液上面，細看之下可以看到那些黏液裡面偶爾會竄過藍色的光芒。在卵的旁邊，豎立著一個正在不斷變化資料的面板。
“可能是系統錯誤。”他們盯著這個男人，其中一名穿白大褂的男人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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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上次1號室裡的那個警察不是也出現了相同的情況麼？”另一名穿白大褂的男人走上去，在那塊面板上戳了幾下，一張充斥著各種資料的數據表就投影了出來。
而這份數據表的最上頭，可以清楚看到兩個字。
沈曄。
見主要負責人仍然不說話，剛才第一個說話的那個白大褂男人道：“無意冒犯，雖然沈博士的確很厲害，但這不代表他能擺脫我們的系統，在那個地方找到真相。”他停了一下，又道，“何況裡面還有專人監視，如果有什麼異樣他的監視人早就通知我們了。”
“也是，而且威廉姆斯也在。”之前第二個附和的白大褂也開口，“如果信不過那些專人，威廉姆斯上次不是觀察過沈博士了嗎？發回來的報告沒有出現異常。當然如果肖博士你仍然不放心，我們可以在裡面安排一些意外，讓沈博士提前去世。”
在他們的你一言我一語中，被稱為肖博士的男人總算開口了：“不需要。”
他垂著眼看黏液裡睡得安靜、完全不知道他的生命捏在別人手上的沈曄，平靜而殘忍道：“他不可能逃出這套系統，當然就算他逃出來了，隻身一人又能做什麼？”
其餘人都點點頭，站在面板前的男人在上面戳了幾下，投影結束。
所以離開的那幾個男人，都沒看到本來安安靜靜躺在黏液中的沈曄，突然深吸了一口氣。
“聽到了？”討厭鬼沈曄看向撐著臉、歪著頭露出沉思狀的沈曄。
沈·實際上表情呆滯·曄嗯了一聲，然後突然抬頭看向另一個自己，伸手指指他又指指自己：“所以，我們兩個到底誰才是沈曄。”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討厭鬼沈曄挑了挑眉。
“其實好像也不是特別重要。”沈曄嘆氣，然後嘀咕，“我也只是試試……”
是的，沈曄是故意被陳安琪刺中的。
不然他真的是吃飽了撐著會去相信一個謊言與背叛並存的女人，更何況一個十七的存在就已經讓他隱約有些猜測了，被陳安琪刺中也只是他為了證實自己猜測罷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他猜對了。
——《遊戲》的世界是假的。
用最淺顯易懂的說法就是，《遊戲》是一場夢。
但是不同的是，這場夢是人為操控的。有人在這些人的大腦裡輸入了這場夢的世界觀，讓他們相信這些東西都真實存在，所以日夜更替的時候他們會感覺到疲憊，受傷會感覺到痛，甚至在進行《遊戲》的比賽時相信自己會因為各種突發狀況而死去。
因為“這些東西”都是真實的，所以會疲憊會痛甚至會死。
“所以所有的選手都是……像我們這樣的……被丟進那個世界裡的人？”沈曄突然皺眉道。
“這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討厭鬼沈曄突然輕笑了一聲，“從第一場遊戲開始，你就一直在企圖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現在你找到了，有什麼感覺？”
沈曄表情空白，默了一會兒也說：“所以這就是你之前說，我想做什麼都可以的意思。”
“是的，因為那是一個虛幻的世界，只是你沒辦法打破它而已。”討厭鬼沈曄雙手插在自己的白大褂兜裡，“除了沒辦法打破，你可以在裡面為所欲為，沒人能夠擋住你。”
沈曄皺著眉，看向居高臨下的他：“你知道你說這些話的表情特別討厭嗎？就和那群白大褂說我可以隨時死去那樣，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討厭鬼沈曄被噎了一下，皺眉：“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不想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沈曄呼出一口氣，從地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問，“那麼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他知道了那個遊戲是假的，那個世界是假的，接下來呢？
向來是走一步算一步的沈曄覺得自己沒辦法再走一步算一步了，特別是他知道“外面”還有人隨時盯著他，那個世界裡也有他們的人的時候。
不……說到這個。
“我是不是有個問題忽略了？”沈曄看著另一個自己，“你是什麼身份？”
如果剛才他沒聽錯的話，外面的人好像稱呼他為……沈博士。
另一個沈曄沒有回答他，只是平靜地看著他，突然嘆氣：“你沒想起來。”
沈曄挑眉。
“你連我都騙。”討厭鬼沈曄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我以為你是想起來了所以才設計陳安琪將你逼出那個世界。”
沈曄揚眉，眨了眨眼：“你這麼理解也沒錯。”
“不，你根本沒有想起來，你只是為了證實你的猜測是正確的。”討厭鬼沈曄彷彿不認識他一樣，滿臉荒唐的表情，“就算你已經知道了那個世界是假的，你也根本很難從那個世界脫離出來，你還是會累、會受傷，更甚者會死。”
“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啦。”沈曄擺擺手。
“有。”討厭鬼沈曄很嚴肅，“因為你相信自己死了，那你就死了。”
那一瞬間，沈曄明白了討厭鬼是什麼意思。
“而且你以為我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討厭鬼嗤笑了一聲。
“是啊，為什麼？”沈曄一臉求教的表情。
“……滾。”
沈曄猛地睜開眼，下一秒就被水嗆了一口。
手忙腳亂從水裡出來，結果剛露了一個頭就被人摁著腦袋重新壓了下去。那一瞬間，他以手為爪猛地掐住摁住自己腦袋的那隻手，然後視線裡就出現了夏老怒氣衝衝的表情，耳邊傳來有些模糊的聲音。
“給！我！他！媽！的！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