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等的字條，被沈曄藏在被窩撕成碎片揣在褲兜裡。
是的，褲兜裡。
他想來想去，覺得雖然房間這麼大，他撕下來的碎片可以這裡丟一點那裡丟一點，桌下丟一點沙發下丟一點，房裡洗手間的下水道和廚房垃圾桶都可以丟一點。但為了防止真的有個無聊的人滿房間找他的漏洞，沈曄最後還是決定隨身攜帶了。
就在他覺得這個暴風雨前平靜的生活會一直持續到決賽開始的時候，威廉姆斯來了。
他直接出現在他的浴室裡，當時沈曄在泡澡。
差點一沐浴罐丟過去的沈曄一抹因為對方突然出現而濺到臉上的水，一邊想著好險浴缸裡有足夠的泡沫遮擋視線，一邊驚訝地看著他：“親，沒想到你有看裸男的興趣啊？”
威廉姆斯一翻白眼，也不和沈曄嘴炮，上來直奔主題：“事情辦妥了，現在就差你們醒來。”
沈曄一臉“哈？”的表情看著他：“朋友，你夜闖裸男的浴室就算了，你能說些我能聽懂的嗎？”
威廉姆斯看著他：“我、黎鈺、米奇。”
好一會兒，沈曄收回“哈？”的表情，道：“你等我穿件衣服我們出去聊可以吧？”
威廉姆斯飛快一點頭，轉身還沒邁出幾步又停了下來，然後轉頭看向沈曄笑著道：“博士，身材不錯啊。”說完抱頭就溜，徒留沈曄黑著臉坐在浴缸，彷彿一個被看光身體的小姑娘。
而讓他臉更黑的是，他竟然沒覺得自己的比喻有哪裡不對。
穿著浴袍出到客廳，沈曄就看到威廉姆斯已經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坐在沙發上非常享受的樣子。他的腳步一頓，走過去站在沙發旁邊：“這麼大大咧咧小心翻車。”
“不會的。”威廉姆斯自信一笑，隨即放下酒杯嚴肅道，“博士，最後的決賽地點在孤島。”
“我知道。”沈曄收攏著衣服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我從夏老那邊問出來了，但我不知道你們對選手帶進去的東西做了什麼限制。”
“所有限制。”威廉姆斯道，“只給你們一個水壺、一把小匕首。”
沈曄等了一會兒，見他不再繼續說就點頭：“你那邊說事情辦妥了，怎麼個辦妥法？”
“我們已經聯絡上沈晏辭的同事並取得他們的信任，但這背後牽連了幾個國家所以整個準備時間會有點長。另外我們還得到古天明博士的幫助，他能夠保證我們都從這個世界脫離的時候肖恆不能離開，但他要求我們先救出他被肖博士綁架的女兒。”威廉姆斯飛快地說了一遍目前的進展，“我已經將最後一次實驗的時間發給了警方，而警方那邊也已經進行營救古博士女兒的計劃了。”
“不錯。”沈曄簡單誇獎了一句，然後問，“那你現在能告訴我，為什麼會牽連幾個國家了嗎？”
威廉姆斯一愣：“……博士？”
沈曄冷靜道：“在你說沈晏辭是國際刑警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這後面絕對不簡單，整個實驗絕對不是只有我、肖恆和古天明三足鼎立，到底怎麼回事，我要聽實話。”
“我不知道。”威廉姆斯皺著眉嘆氣，“但我知道之前的……部分實驗品，有是來自其他國家的一些……”他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帶到了。
也對。沈曄不語。
他沒想起來的東西，一個剛被提拔上來沒多久、頂替他存在的人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接觸到深層面的事情。但恨就恨在他感覺他知道，但就是想不起來。
記憶這種東西有的時候很可惡，你想找它的時候，它偏偏躲起來。
而你不想找它的時候，它就跟坐了個風火輪似的奔到面前跳舞。
“行吧。”沈曄沉吟了片刻，“你想我決賽的時候怎麼做。而且你怎麼保證在我醒來的時候，警方能夠恰好攻破實驗室？”
他可不想一醒來面對的卻是肖恆的爪牙，然後又被摁回來做狗屁的實驗。
“我剛才說了，我將最後一次實驗的具體時間發給了警方。”威廉姆斯無奈道，“而且我也已經在實驗室各個地方安排了人接應，現在就看你們了。”
沈曄點頭，又問了一句：“決賽能給我開後門嗎？”
“我可以給你一把槍，而且對你動手的時間也有要求。”威廉姆斯有些遲疑，但還是道，“你必須在第一天就將他們全部弄醒。”
沈曄垂著眼沉吟了片刻：“為什麼不能是你們出去，在外面弄醒我們？”
“因為你們每個人的房間外都有肖博士的人在把守。”威廉姆斯說得特別理直氣壯，“我打不過他們，而且我還要在這裡盯著肖博士，不能讓他察覺到你們的動作啊。”
“試問如果我開槍，你要怎麼讓他察覺不到我的動作呢？”沈曄翻了個白眼。
對此，威廉姆斯一笑：“因為他已經全權將決賽的指揮權交給了我。”
沈曄：“……了不起啊。”
肖恆多疑並不是他一個人的通病，只要稍微結合一下沈曄現在知道的事情就能猜到了。畢竟如果換做他，坐在那個位置上，看起來是三足鼎立實際上一人支撐的時候，也會特別疑神疑鬼。
“而且就算他察覺到了，你忘了古天明博士嗎？”威廉姆斯一笑，“沒有一個健康的人能在不藉助外力的情況下睡那麼久的，博士。”
沈曄看著他，挑起眉。
威廉姆斯也不避諱地看回來，同樣挑眉。
兩相對視下，沈曄眼前突然閃過一個穿著藍色工服的威廉姆斯。他抬著頭看著自己，嘴角輕抿，眼神澄澈，明明他與他一上一下，卻莫名給沈曄一種雙方在平視的感覺。
“那……”威廉姆斯見沈曄不說話，剛站起身準備說話，就聽沈曄抬起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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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是不是已經不贊同我們的實驗內容了？”
威廉姆斯一愣，隨即垂頭看他。
沈曄看著他：“我挺喜歡你還穿著藍色工服時看我的眼神。”
威廉姆斯沉默了會兒：“你想起來了？”
沈曄搖頭：“只是一個畫面。”他笑了下，也跟著站起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頭一次沒有帶任何戲謔，而是真心的、真誠道，“不過，謝謝。”
威廉姆斯看著他，半晌咧嘴笑了：“不用客氣，我們只是恰好目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