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四不像掉頭離開，陳安琪都沒搞懂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
她腿肚子一軟，直接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她仰著頭看沈晏辭高大的背影，腦袋裡彷彿有千萬句話閃過，又似乎一片空白。
“沈……”她動了動嘴，剛準備叫人，沈晏辭就突然朝沈曄的方向衝了過去。
她看著沈晏辭一把將以面趴地的沈曄翻過來，他身下的土地已經被鮮血染成了一片深色。沈晏辭皺了下眉，伸手壓住了沈曄正不斷冒出血的肩膀。
他的表情很鎮定，如果不是收緊的下顎和有些顫抖的雙手，陳安琪看不出他的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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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愣在那裡幹什麼。”沈晏辭的聲音拉回了陳安琪的思緒，她回過神，立刻扭頭準備把夏正的醫用包抓過來，但是她的身後空空如也。
夏正不見了！
陳安琪的動作立刻頓在原地，然後轉回身用力咽了口口水：“夏正不見了。”說完她又急忙補充：“但是他身上有一個醫用包，裡面應該有一些急用藥。”
沈晏辭背對著她，所以陳安琪看不清沈晏辭現在是什麼表情。
一陣沉默之後，沈晏辭道：“出來。”
陳安琪愣了一下，連忙看向白予青所在的草叢。
臉色已經不能用蒼白來形容的白予青從草叢裡鑽了出來，但是他很快就站不住，不得不倚靠著一旁的樹幹緩緩坐下。
他的視線落到昏迷不醒的沈曄身上，表情晦澀不明：“我看到他往那邊走了。”
他抬起下巴，朝夏正離開的方向輕輕點了點，然後無力垂下。
“你去把他找回來。”沈晏辭頭也不回將手裡的槍朝陳安琪拋去，方向竟分毫不差，“如果找不到……”他停了下來，臉微微側向陳安琪，下垂的視線蘊含著剩下的所有語言。
陳安琪倒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點點頭：“我會找到他的。”
她轉身離開，而沈晏辭也看向垂著頭的白予青。
他揚手，把手中的一包白紙包朝他丟了過去：“自己吃。”
白予青垂著的視線突然出現一包白紙包，聽到他的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這是剛才沈曄從夏正身上搜刮下來的，其中一包已經灑在地上了，這是另一包。
他的手臂內側已經開始閃起紅光，在他剛剛靠著樹幹坐下的那一刻。
算了……白予青伸手去拿白紙包，拆開，動作緩慢地往嘴裡倒。
這好歹也是沈曄幫他搶回來的……雖然明顯對方想讓他做的事情，比毒死他更殘忍。
“滴滴滴——”
在白予青艱難地嚥下沒有水的粉末時，他們的頭頂突然靠近了一個銀質的圓柱盒。它停在沈晏辭面前，圓柱中間裂開一條小縫，從小縫裡射出一道紅光，刺得沈晏辭眯起眼。
圓柱盒被微型的飛行翼託在半空中小幅度地上上下下，沈晏辭定定看了一會兒，伸手拿了過來，兩手按住兩頭一旋開啟，從裡面拿出一張小紙條。
「野獸。」紙條裡的內容很簡單，字跡很繚亂。
沈晏辭看了一會兒，突然扭頭去看剛才野獸流下的……暫且稱之為血的透明液體處。
這一看，他看出了點古怪的地方。
按道理說，任何液體流到地面上多多少少都會被吸收，特別在森林裡。但是剛才四不像站著的地方，本應該融入土地裡的血竟“浮”在上面，變成了有些透明的膠狀物。
膠狀物……
沈晏辭看了一眼臉頰開始泛紅，眉頭也皺起，無意識忍受著痛苦的沈曄，沒有絲毫猶豫，伸手就把對方的外套扯開，雙手按在衣領上。
“刺啦”一聲，沈曄穿在裡面的襯衫就被撕開了。
沈晏辭大部分的舉動很粗魯，但是將傷口附近的襯衫撩開時卻很輕柔。他的視線一掃對方破了個幾個洞的肩膀，站起轉身，蹲到膠狀物的旁邊，五指張開就抓了過去。
然後它們盡數從沈晏辭合起的五指中流了出去。
“……”沈晏辭再抓，它們又再次流了出去。
在一旁看著的白予青差點笑出聲，不過他憋住了——他自己身體裡的力氣正在慢慢恢復，沈曄剩下的那包正好是解藥。
沈晏辭做事從來不做第三遍，在第二遍他發現沒辦法將它們捧在手心裡的時候，就乾脆利落轉身走回沈曄的身邊。
他彎下腰，雙手托起沈曄的後背，剛往膠狀物的方向走了一步，一個聲音就從他懷裡傳了出來。
“輕點……”氣息虛弱，聲音無力。
沈晏辭皺起眉，但還是依言把步子邁小了一點。
他將人放到膠狀物的旁邊，坐到他的頭頂位置低頭看他：“竟然醒了，那就自己敷。”
閉著眼睛的沈曄微微彎起唇，然後又無力地垂下，不語。
沈晏辭看著他轉瞬的笑容，也扯了扯嘴角，伸手去撈滑膩不已的膠狀物。
只是就跟剛才一樣，他撈多少，就漏多少。即使用兩隻手去捧著也依舊會從手縫裡漏出去，最後弄得滿手滑膩。
沈晏辭的眉頭皺起，沈曄似乎恢復了些力氣，扭頭去看。當他的視線觸及他看起來很黏膩的雙手時，抽了抽嘴角，道：“你可以用你手上的試試。”反正不一定有效。
沈晏辭聽懂了他的話，將黏在手上的那些殘留物慢慢抹在他的肩膀處。
在他這麼做的時候，一道陰影砸了下來。
沈晏辭頭也不抬，倒是沈曄看了過去，扯扯嘴角：“看來是解藥。”
“恩。”白予青蹲到他的一側，也伸手去摸那堆膠狀物，直到把自己的手都粘滿了之後，才伸長手按在對方受傷的肩膀上。
沈晏辭和白予青低頭忙活，沈曄漸漸來了精神，抬眼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沈晏辭看到他滴溜溜的視線，眼沒抬一個：“閉嘴。”
沈曄扯扯嘴角，上道地換了話題：“好像止血了。”
白予青聽了湊過去看了一眼，愣住，露出詫異的表情。
沈晏辭倒是沒什麼表情上的變化，他點了下頭，說：“你剛才肩膀上開了四個洞。”
沈曄微微皺眉，還沒來得及說話，沈晏辭就繼續道。
“現在只剩下一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