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果然不跟沈曄想的那樣一帆風順。
最後一個提示是人類——這相當於直接將“小丑”這個答案給他們框定了出來。然而也就是因為這樣，他們所有人在開始討論的時候都覺得答案很可能直接就是人類，因為沒有一個做遊戲的會這樣將最終答案藏在提示裡……或者說大部分遊戲都不會。
但也正因為如此，沈曄才覺得這其中某些地方變得更怪異了。
他甚至開始考慮，會不會他們說了人類，小丑就宣佈答案是他自己；他們說了小丑，小丑就宣佈答案是人類——雖然他的記憶裡沒有對肖恆非常具體的訊息，但他覺得這像是肖恆會做出來的事。
“你好像很擔心。”就在沈曄環胸站在客廳門口，對著高聳直入到二樓走廊位置的小丑鐮刀發著呆的時候，沈晏辭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過來。
他雙手叉腰，跟他一起看著小丑鐮刀，嘴上卻說：“這可不像你。”
沈曄扯扯嘴角，沒有笑出聲：“突然感覺好像很久沒有和你這麼聊過天。”
“我們聊天的機會也不多。”沈晏辭說著，微微側頭看著他，“不過也可能是因為我不喜歡跟著你的思路，所以你潛意識地排斥和我聊天。”
“難道不是你的話太少，和你聊天就像我在說單口相聲一樣？”沈曄也微微側頭看他。
沈晏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如果是以前的你，在我面前連說單口相聲的機會都沒有。”
沈曄不說話了，而是重新看向小丑鐮刀。
雙方默了一會兒，沈曄低聲開口：“我覺得小白可能逃不過今晚。”
“直覺？”沈晏辭問。
“一半一半。”沈曄嘴唇挪動的幅度不大，聲音也很輕很低，“不過也可能是你，或者是我原先定好的五個人裡的其中一個人，我也不知道。”
沈晏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嘆息：“你真的很少有這麼不確定的時候。”
“我就當你這是在誇獎我把你們當朋友了。”沈曄接話，站直身體的時候又稍微提高了一點聲音道，“敢嚇我你試試？”
沈晏辭抿起唇，含笑看了沈曄後面做鬼狀的白予青一眼。
白予青雙手成爪的動作停在原地好一會兒，才悻悻然放下。不過他臉皮在跟沈曄日夜相處（並沒有）中也稍微變厚了點，跨步走到兩人的中間就偏頭看向沈曄：“這麼愁眉苦臉。”
沈曄白了他一眼：“突然想到我還沒老婆就要交代在這裡，替自己不值。”
“呸。”白予青伸手一把攬住沈曄的肩膀，“出去哥給你介紹。”
沈曄翻了個白眼：“你心倒是大。”
“哎呀你就是太不喜歡看到劇本按照自己沒法掌控的地方發展。”白予青空出的另一只手拍拍沈曄的肩膀，“你要理解在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什麼事都能稱心如意的，何況現在敵在暗我們在明。”
沈曄不可否認白予青說的對了一半——他的確不喜歡看著劇本按照他掌控不了的地方發展。
但是……“我怎麼覺得你似乎不太在乎。”沈曄挑起眉看他。
“我怎麼不在乎了？”白予青放開環著沈曄肩膀的手，衝他示意了一下那把在頂光的照射下，尖部點著冷光的鐮刀，“我也想進最終決賽，但如果進不了我也不會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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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曄愣了一下：“我沒說你會崩潰。”
“我知道。”白予青看向他，“但比起這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且進決賽只是我要去做的事情的其中一條途徑，所以說如果進不了，我也有辦法去完成我要做的事。”
沈曄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放任白予青這種破釜沉舟——他知道白予青想起來了，但是光靠他一個人是沒辦法和肖恆乃至整個組織對抗的，他知道對方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真的明白嗎？
“跟我們一起不好嗎？”沈晏辭突然開口，幫沈曄問道。
白予青倒是有些意外地看向沈晏辭，隨即輕笑道：“總得先有一個犧牲者。”
而就在這個時候，小丑的聲音傳了出來——
“討論時間到，請選手下樓。”
沈曄走在白予青和沈晏辭的後面。
他的大腦很亂，感覺想了很多東西但是又感覺什麼東西都沒有想，整個人都處於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渾噩狀態。站在屬於自己的黃圈裡，沈曄雙手插兜低垂著視線，當聽到沈晏辭的聲音說出“小丑”的答案時，他也沒做出什麼反應。
“嗯？”小丑也衝他的方向歪了個頭，“10號選手，請說出你的答案。”
沈曄沒有反應。
沈晏辭扭頭看著他，白予青一隻腳已經退離了黃圈。
小丑盯著沈曄看了幾秒，才再度出聲提醒：“10號選手，你只有十秒鐘的時間說出你的答案，在我數完時你再不說出你的答案，我可就當你棄選了哦。”
沈曄依舊沒有反應。
沈晏辭扭頭看了小丑一眼，然後輕輕伸手碰了一下沈曄。
白予青另一只腳的半邊也出了黃圈，悄無聲息。
另一邊，在巨大的監控室螢幕前，負責監視每名實驗品情況的工作人員報告：“肖博士，白予青已經幾乎厲害黃圈了，是否需要向小丑下達警告指令？”
他說完，等了一會兒還沒從耳機裡聽到指示，於是再度提醒。
還是沒有聽到回應的他，扭頭朝站在螢幕中央的那名白大褂男人看過去。
只見肖恆正高高仰著頭盯著螢幕中間被放大的沈曄，臉上帶著濃濃的興味。一手輕捏著自己下巴，螢幕上散發出來的光倒映在他的眼中，肖恆輕聲道：“總算可以看到你的其他反應了嗎……”
站在肖恆背後的威廉姆斯也盯著螢幕中的沈曄，悄悄捏緊了自己的手。
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威廉內心無比懇切，下顎收緊。
米奇和他還沒有把事情安排妥當，即使他們醒了也沒有能力確保能全部安全逃離這裡，請您千萬不要現在這個時候醒來。
千萬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