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還好吧？”
沈曄一邊警惕著房門外的聲音，一邊回過頭去看腳上挨了一刀、現在整半邊的黑褲子都溼漉漉貼在大腿上的張臣元。藉著房間窗戶透進的月光，張臣元臉色慘白一片，眉頭緊皺，臉上、額頭上全是虛汗，看著沈曄的眼神也有些渙散，沒有對沈曄的回答做出反應，顯然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精神恍惚了。
沈曄忍不住皺眉，伸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臉：“喂？張臣元？”
張臣元一點反應都沒有。
沈曄狠狠心，當即就用力扇了一巴掌過去，“啪”的一聲，將張臣元整個臉都扇轉到了一邊，甚至還誇張地往旁邊的地上倒去。眼看著要一頭栽在地上，沈曄連忙伸手托住他的臉，隨即警惕地看向沒有任何響動的房門。
“扇死我了。”張臣元虛弱的聲音從他腦後傳來，沈曄連忙看過去，就見張臣元耷拉著眼皮嘴角卻帶著笑，“我總算知道，為什麼他們跟你那麼好……卻嫌棄你了。”
“胡說什麼。”沈曄笑了，“你這樣還可以堅持多久？”
“不知道。”張臣元抬了抬眼，但很快又合了起來，“一個小時怎麼那麼難熬……”
“差不多了，還有二十分鍾。”沈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這是他今天為了注意時間特地在屋裡對著攝像機直接要求經紀人送過來的，順便謹慎地和二樓客廳的大擺鐘對著調整了時間。
二十分鍾，再堅持二十分鍾就可以了。
沈曄想了想，乾脆走過去直接背對著房門盤腿坐下。他看著沐浴在月光中，臉色雖然慘白但仍然呈現出一副貴公子樣貌和做派的男人。
人對美色都有種欣賞之意，沈曄也不例外。
無外乎性別，張臣元的確很有在電視劇裡活到最後的資本，而且是女主心目中不可碰觸的白月光那款，雖然就五官而言遠沒有白予青的驚豔。
“說起來。”就在這片寂靜中，張臣元突然開口，“活的，死的，不斷變化的……”
沈曄收回視線，唇角一勾：“嗯。”
“你覺得會是什麼？”張臣元問。
第三天小丑的提示是“不斷變化的”，結果看現在張臣元的樣子就知道——遊戲在肖磊那一聲棄選中立刻開始了。而張臣元也正如他前一晚所說，躲開了第一下的豎砍和第二下的橫劈。
就反應能力來說，幾乎和沈晏辭的相當。
殺戮小丑似乎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他龐大的身軀頓在原地，然後竟然就這麼直接在各個選手面前縮小到與他們無二異。被這一變故整得也愣在原地的張臣元，就這麼硬生生挨了大腿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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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幾乎就等同於真正意義上的追殺。
因為殺戮小丑前一個小時不能對其他選手做出攻擊，計劃是沈晏辭和白予青兩個人先拖住他，沈曄帶著張臣元躲進房間裡。但是計劃是計劃，他們最大的缺陷出在他們根本不瞭解殺戮小丑。
力量大、速度快、身體柔軟的不像個機器人。
當然從他變小的那一刻開始，沈曄就知道他不是機器人了。
“你呢？你覺得是什麼。”沈曄不答反問。
“我的話比較平常……”張臣元笑了一下，“他自己。”
小丑最喜歡的東西是他自己？這個答案倒也說得過去。
因為一般而言，小丑都是活人扮的，也就符合了第一個提示，活的；但同時扮成小丑也需要將充滿了負面情緒的自己給殺死，勉強夠得著第二個提示，死的；至於最後一個提示更是簡潔明了直截了當，不斷變化的，這個傢伙能隨意變大變小是不是也挺符合不斷變化的提示？
沈曄點頭，然後就聽張臣元問：“你呢？”
“鏡子吧。”沈曄道，“鏡子是死物，但它能反射出活的東西，也夠得上不斷變化的要求。”
張臣元愣了愣，然後哭笑不得搖頭：“也是。”
“還有我們剛開始說的人類也是，有些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相當於行屍走肉還不如死了，同時人類無論在物質還是精神上也都是不斷變化的。”沈曄曲起一條腿，手臂搭在上面，“但目前的三個答案，你覺得有機會在接下來的遊戲裡嘗試嗎？”
“唉。”張臣元彎起唇角，稍稍垂下頭笑了。
他笑完，剛想說什麼，沈曄突然朝著他的方向在嘴前豎起了一根手指。
房間裡很安靜，張臣元看見對方偏過頭把耳朵貼在房門上。他有一瞬間是不理解對方的行為的，因為這棟別墅的隔音做得非常好，他不認為對方這樣做就能聽到外面傳來的聲音。
但他還是因為沈曄的這個舉動變得緊張起來。
隨即沈曄的臉色就變了，至少迎著月光的他臉上的表情根本逃不過張臣元的視線，也瞬間把房裡的氣氛拉到了一種緊繃狀態。
然後他看向張臣元，表情震驚中帶了點掙扎。
“……發生什麼事了？”張臣元立刻追問，“你聽到什麼？”
沈曄沒說話，只是盯著他，表情漸漸平靜下來，最後趨於面無表情般的冷漠。
隨即他站了起來，朝張臣元走去。
張臣元看著走來的沈曄下意識要往後退，但他的傷腳和血流過多限制了他的行動，幾乎一動，大腦就不可抑制地一痛。也就是這麼一遲疑，他竟被沈曄硬生生抓住手臂從地上提了起來。
“抱歉，之前答應你的事情不作數了。”沈曄提起他，拉著他就往房門口走。
張臣元抓住他的手，但沈曄的力氣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沈曄？！”
沈曄拉開門的動作一頓，視線盯著房門外閃爍不定，隨即轉頭問他：“你信不信我？”
“我很想信你，但是很顯然你現在要把我丟到小丑那去送命！”張臣元緊緊抓著沈曄的手，指甲都幾乎扣進他的皮膚，“我不想死，沈曄。”
“你不會死的。”沈曄的語氣非常平靜，平靜帶著冷漠，“相信我。”
然而在張臣元眼裡，現在的沈曄看他的視線，就像在看一個死人，令人不寒而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