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本來有個想法。”
張臣元看著呼哧呼哧吸著面，聲音大到彷彿要把其他人也一起吵起來的兩個人，眉間的鬱氣都受不了這種氣氛似的緩緩散了去。但到底還是自己的想法佔了上風，他剛扯起的唇角又緩緩掉了下去，沉默地看著吸溜著麵條的兩個人，特別無奈。
“嗯，你說。”吃得不亦樂乎的沈曄對他挑眉。
張臣元有些無奈：“要不你們吃完了，我再說？”
“吃完了。”他的話音剛落，旁邊的李洲一把把連湯底都喝完的空碗一把放到桌上，還特別豪邁地一抹嘴，不知道從哪裡又掏出了一根棒棒糖，拆包裝塞進嘴裡，“九十分，十分扣去沒加糖。”
“神經病啊你，吃麵加糖？”沈曄比他稍慢一步，但也喝完了湯底，打了個飽嗝。
李洲哼了一聲，然後特別乖巧從褲袋裡掏出一顆糖給他：“要吃糖嗎？”
“剛吃完鹹的又吃甜的，你的口味真可愛。”沈曄拒絕了，但他很會借花獻佛，搶在李洲要收回去之前把糖搶過來遞給張臣元，“你的，心情不好的時候吃甜的有奇效。”
張臣元覺得自己心裡的那陣鬱氣又去了不少。
“好了說吧，你的想法。”沈曄大老爺們樣兒的翹起二郎腿，一邊晃著腿一邊看著張臣元道。
被你們這樣一打岔我還說什麼。張臣元有些無奈，但他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稍微沉默了會兒找回點感覺後才開口：“你們有沒有覺得，《遊戲》的設定已經變了。”
沈曄沉默，李洲一愣隨即眉頭也緩緩皺起：“的確。”
“而且節目組好像在刻意讓沈曄提出要求。”說著，張臣元看向沈曄，“規則更改的突然不說還沒有通知，好像吃準了你一定會這麼說一樣。”
沈曄也看著他，扯扯嘴角：“我好像知道你想說什麼。”
張臣元抿了抿唇：“我本來是這麼想的，但後來我看到你在路平眉出事之後的表情。”他有些不好意思，“還有你忍著味道清理現場，你們三個一起，你的表現，都不像是裝出來的。再加上剛才你出現時的臉上帶著的疲憊和頹然……”
李洲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突然反應過來笑道：“你以為沈曄是內定冠軍？”
張臣元的表情越發不好意思了。
“你有見過哪個內定是沒有硬實力的？”李洲往旁邊坐了一點，頂著沈曄斜眼看他的表情笑嘻嘻地指著他，“這傢伙第一場是靠沈三字，第二場是靠小聰明，第三場一開始被送出局，第四場走了狗屎運硬是將團隊戰玩成小隊戰才贏，內定？節目組會傻到找他？”
張臣元扶額：“所以我說的是，本來。”
李洲嘿嘿嘿地笑：“那你繼續，你繼續。”
於是他看著沈曄繼續說了：“但是後來我在想，這種瞬發的模式其實是不是並不是一開始就設定好的，按照之前的站位其實有緩衝期，當你提出站位問題後，節目組就進行了臨時調整。”
“……”沈曄被張臣元說服了。
他完全明白張臣元的意思——他們現在是真人秀的選手，在錄製節目，中途不管發生什麼事最後都要經過節目組的剪輯才播出去。雖然中途修改站位不是大問題，而且本來他說的就有理，觀眾在看的時候也只會被他帶走，但關鍵是，他們誰也不知道小丑的殺戮模式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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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有人喜歡你，那自然也有人討厭你。
比如沈晏辭的粉絲，比如白予青的粉絲。
——沈曄憑什麼積分壓著這兩個人？他一沒他們能打，二還沒他們帥，就靠一張嘴皮子就能讓這兩位替他賣命？正主不說什麼但是不代表有些拎不清的粉絲不說什麼！
而且他在這個節目的上升趨勢很猛，就已經擋到了一些人的道。
面對這樣的情況，節目組那邊的態度也至關重要。
上面一大串看起來非常符合這個真人秀的設定有沒有？但問題關鍵在於，沈曄知道這一切是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什麼真人秀、什麼粉絲、什麼金主，都是假的。
這只是肖恆要施加給他的壓力，精神壓力。
當然換成用真人秀的角度去說，只要有點腦子的都會想到這是節目組給其他選手的一個訊息——
他們要拋棄沈曄了。
即使他人氣很高，即使他現在是第一名，但他惹到了節目組，具體怎麼惹到的估計是選手都不會去探究，他們只要知道他要被拋棄了，就在這個遊戲裡。
“不過怎麼一說說到這裡來了……”張臣元喃喃，然後強行將話題拉回去，“還有我剛才不是說，《遊戲》的設定改變了嗎？以前的《遊戲》是不會設定這種直接危及我們生命的規則，但是剛才你們也看到了路平眉。”
李洲皺起眉：“是的，而且路平眉這樣相當於被直接……”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姿勢。
沈曄這時也反應過來，是啊，《遊戲》這次這個殺戮小丑的機制，竟然直接與他們的生命掛鉤了，這不是《遊戲》的風格。而且他們如果真這麼做了，按照觀眾的心理，難道不會引起暴動？
以前享有多少美譽，在這件事一出，就要引起多少詆譭。
這不是肖恆的作風。
沈曄的腦海裡突然出現這句話。
但是他看著討論得起勁的兩個人，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兩個人似乎也想到他與路平眉之間微妙的關係，倒是沒多大逼他說話，而是兀自討論得起勁，但再起勁也只是討論。
答案是什麼，他們暫時是無法得知的。
所以他們說著說著，話題又拐到了沈曄身上：“誒，方不方便透露一下……”
兩人看過去，聲音猛地戛然而止。
就見沈曄的頭已經歪到一邊，姿勢雖然看起來非常不舒服但呼吸卻很平穩，顯然已經睡熟了，也虧得他能在他們嘰嘰喳喳的說話聲中就這麼睡過去。
“你困嗎？”李洲看向張臣元。
“我先去睡了。”張臣元站起身，然後有些猶豫地看著沈曄。
李洲也跟著站起身：“那走吧。”
“他？”張臣元示意了一下沈曄。
“他要睡在這裡。”李洲聳肩，“還是說你要把他扛去他房間？”
張臣元欲言又止，然後試探性開口：“你們不是關係挺好的嗎？”
李洲呵了一聲：“關係好？你是沒看過他上場遊戲是怎麼對我的。”他頓了一下，對著張臣元挑眉，“而且相信我，如果是沈晏辭和白予青也會留他一個人睡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