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自己施展出來的手段,果然是能夠剋制那先前兇悍無比的屍妖,望舒一時間也是心中歡喜激動,暗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大羅金仙都那他無法的屍妖,此刻在太陽真火之下就像是手無寸鐵的凡人一般掙扎無助,別說傷人,就是掙脫自保都是十分艱難。

有道是“痛打落水狗”,“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望舒一直都是曉得。心神一時振奮,望舒便是凝結出了更加強大的神力來,引動著九天之上的太陽星降下更多的力量,藉著太陽真火的威力就要將這陰邪屍妖焚化當場,叫他灰飛煙滅。

然而望舒始終不是掌握太陽星權柄的古神,自身的月御權柄與太陽星的純陽之力也還是有些牴觸,饒是有呂道長傳授法門,更有呂道長本尊就在一旁運轉東王公的權柄,望舒始終還是感覺到自己與太陽星之間的聯絡逐漸衰弱,太陽星所降下的力道再不如先前那般威猛,卻是逐漸變得弱了下去。

天生古神本身,就是伴隨著權柄所誕生的。在正常的情況下,掌握權柄的古神們都是各司其職,在其位而謀其事,斷不會插手其餘古神的權柄,乃是天地之間的規則所限。如今因著東王公本尊的允許,又是太陽星君早已隕落的緣故,望舒才能憑藉月御權柄借取些許太陽之力,卻也不能長久這般施為,隨著時間推移,那太陽真火最終還是停止了降臨力量,只留下純粹的陽光照射在那屍妖的身上。

曉得自己能力有限,望舒倒也不多強求,始終此刻的屍妖,在太陽真火的灼燒之下,所形成的血肉漩渦已經比最初之時縮減了不少,大半都被焚燒殆盡,只留下小半下來,卻是大大受損。按照望舒推測,那屍妖如今只怕修為都受到了一定的影響,隨著本身的消弭,其力量也應該減弱許多才是。

只要是其本身有生命和實體的,實體的存在就是維繫生命的關鍵要害。一個兩百斤的壯漢,若是被砍下一隻只有二三十斤的手臂來,其力量也要大打折扣,在不如前,甚至有著性命之憂,乃是血肉本身的完整,對於一切生靈都是十分重要,不用徹底損失,只要失去些許就足夠重創生靈的存在。

屍妖本身始終還是死物,對於自身血肉筋膜並不是十分看重,然而他化身為血肉漩渦之後,每一寸的血肉漩渦之中都是有著其精神意念依附,一時被太陽真火燒去了這麼多血肉本質,那屍妖的精神都是受到了極大的創傷。饒是他自身的元神藏匿在血肉漩渦深處,這種傷害也不是輕易就可以彌補了的。

一時間,那血肉漩渦主動向著內裡收縮而去,逐漸從虛無狀態凝聚為實體又再出現,卻是頃刻間,那漩渦中心便出現了一隻四爪著地的野獸狀實體,再不是先前高大壯漢的模樣,原是本身受損太大,屍妖的人形難以維持,獸性受到激發,逐漸表現出其本體屍身的樣子來。

警惕看著逐漸凝實出現的屍妖,呂道長似乎是一時想起了什麼,驚歎了一聲道:“我說是什麼妖怪,死了都能恐怖如斯!原來這屍妖是四不像的屍身所化,卻是上古異獸,果真不同凡響,就算是死了化成屍妖,都有著大羅金仙的手段!”

說起這四不像,望舒一時間也是想起了靈均老道對他說過的封神秘事,曉得此獸乃是上古異獸,其同族之中最為有名的那一尊,乃是元始天尊的坐騎,封神戰中被賜給了姜太公乘騎,在那一場人神大戰之中嶄露頭角,威力著實不凡。

眼前的這一隻已經成為屍妖的四不像,自然不可能是當年封神戰中的那一隻,卻是聖人坐騎,雖是畜生一類,可是其本質高絕,活著的時候就不是望舒所能輕易對付了的。若是元始天尊的那只四不像化作屍妖,只怕要驚動混元大羅聖人才能將其收服,單靠著人世間的力量,卻是古神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當然,就算這一隻四不像並不是元始天尊的坐騎,其一族的威力倒也是著實非凡,能夠被聖人看重的存在,就算是再弱也遠遠超過凡俗力量極限的。只是不知道這一隻原本應該是祥瑞之獸的四不像,究竟是因為什麼緣故生死道消,又是留下身軀化作了屍妖,受到上主的驅使來到此間,與眾人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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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得那四不像逐漸凝實出來,端端是犄角像鹿,面部像馬,蹄子像牛,尾巴像驢,而又似鹿非鹿,似馬非馬,似牛非牛,似驢非驢,望舒看在眼裡,心中也是著實好奇驚訝,又是曉得既然是此物化作的屍妖,那麼只怕重傷如此也著實不好對付,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呂道長在當年封神之時,並不曾像望舒他們這樣失去了本身自我,而是親眼見證了一切,更加知道這等上古異獸的厲害,一時也是拉住望舒,低聲道:“小心了。這東西活著的時候,就是力大無窮,速度奇快,又是皮糙肉厚,著實不好對付的。如今化作的屍妖,肉身愈發強橫,此刻他顯出原形本相來,只怕是要與你我作生死之搏,不可大意!”

望舒微微點頭,倒也知道這東西的厲害之處。始終是修行有成的異獸,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的,一眾上古異獸,從來就沒有那一個是容易對付的。妖族之中,也就是靠著這些上古異獸修行而成的大妖,才能勉強與人道力量抗衡,不曾被徹底滅殺了去。

事實上,望舒曾經見過的九尾狐狸,本身就是上古異獸的一種,原是與正常狐妖不同,九尾狐狸是天生就有九條尾巴的,並非是靠著修行得來,其本質與尋常狐狸不同,軒轅墳一脈也不過是受了她的照顧,並不是她的同族。

九尾狐狸能夠靠著自身的機變百出,從混元大羅聖人手下假死逃脫,與其相提並論的一眾上主異獸,自然也是著實不好對付。

一時間,望舒就看見那四不像屍妖吸納了周遭了一切血肉漩渦,凝聚了本體出來,肉身變得真實,受到陽光照射的影響也是逐漸變小。緊接著,那四不像便是抬起頭來,一時仰天長嘯,聲音既不是呦呦鹿鳴,也不是龍吟虎嘯,而是一種望舒從來沒有聽見過的呼喊,詭異非常。

呂道長聞聲便是色變,一時也是看見周圍的一切都隨著那四不像的呼嘯而加速衰朽下去,始終那屍妖的本質還是屍妖,四不像只是他賴以化形的異獸屍體而已,卻是這一聲吼叫之下,屍妖的本質顯露無遺,藉助著聲音的傳播,腐朽衰亡的意境更快地朝著四面八方湧動而去,一時傳入羅浮山洞天之內,都是叫不少弟子聞聲嘔血,萎頓倒地。

此時此刻,望舒的身上也是逐漸有著淡藍色,散發月光的咒文瀰漫開來。那咒文以他的眉心識海為根本,朝著周身上下瀰漫而去,一時覆蓋全身,便如一身盔甲一般套在望舒身上。仔細看去,這些咒文每一個都是倉頡之前,只屬於一眾古神的文字,又是這些文字,首尾相連,以一種奇妙的方式,形成了圖畫一般的存在。

呂道長見得望舒這般,整個人都是朝著後方退了幾步,一時站在了羅浮山洞天的虛空屏障邊界上,攔住了眼見屍妖受傷而打算殺出來報仇的如霜道姑,對她道:“不要上前去,望舒是動真火了。他如今這等狀態,乃是完整的古神之身,擯棄了屬於凡人的部分,對你我只怕都不會留情……看來他要護住你羅浮山洞天的意思,很是堅定。無論你能不能理解,我都替你感到慶幸。”

如霜道姑並不知道望舒如今這般樣子,究竟是代表了什麼,原是她之前曾經在自家弟子元香道姑的記憶之中,看見過女媧陵遺蹟之內的望舒表現這等狀態。只是當時的望舒,不過是區區凡人小道士,本身修為觸控到教宗邊緣,與如今的月御古神真身有著天壤之別。既然呂道長都這般小心,如霜道姑自然也不會上前去自找麻煩,卻是一時間小心退了退,又是將那仙器鋼鞭握在了胸前。

呂道長看了一眼如霜道姑,見她臉上只有警惕而沒有感激,心中也是一嘆,卻是作為東王公部分本質的他,著實曉得望舒這等狀態的意義。

一眾先天古神,本質上都是秉承權柄而生的法理之神,無論其持有的權柄高低,與生俱來的修為大概都是在大羅金仙的級別上徘徊。望舒身為月御古神,乃是在東王公和西王母的聯手算計之下,完整投身人間,保留了一切的權柄和神力的存在,照理來說,他應該是有著大羅金仙那樣翻手為雲覆手雨,逍遙大羅永不磨的能力。

而實際上,如今的望舒,雖是比每一個凡俗修士都要強大,甚至比一般的天仙都強橫許多,可是其根本的力量,與大羅金仙還有著一定的差距。這原是望舒以凡人的身份,在人世間修行了三百餘載,這一部分記憶,望舒自己十分重視,又是不願捨棄,甚至得回一切,明晰本身之後,還是以這一部分記憶所形成的人格作為自身主導,卻是凡人的意志,並不能夠完整地御使古神的力量。

知道那四不像屍妖不好對付,又是不願意舍了羅浮山洞天不管,望舒一時也是做出了選擇,暫時捨棄了那部分屬於凡人的自我,以完整純粹的古神之軀,古神之力,古神意志,來面對眼前這上古異獸化身的屍妖,又是將自己的神力加持在血肉之軀上,打算以純粹的肉身力量來與這屍妖較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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