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詔主見靈均老道虛空降臨,著實嚇了一跳。皮羅閣則是看見望舒他們來了,眼睛一亮,悄悄跑了過去,將剛剛收到的,蒙巂詔主贈與他的玉器遞給望舒欣賞,臉上滿是炫耀的意思。

片刻之後,兩位詔主終於反應過來,邆賧詔主強自鎮定,緩緩說道:“傳聞靈均道長神通廣大,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弟子與一城百姓一道,等待道長駕臨!”

蒙巂詔主也是連忙說道:“是呢!道長,我們也是有心向道的啊!”

靈均老道嘿嘿一笑,說道:“兩位詔主,請不要著急,只要有心向道,總會有求道的機緣。老道初來寶地,人手尚有不足,暫時不能分神前往。不過老道的弟子,倒是可以為諸位詔主,城中百姓講道說法,傳揚道德。”

看著兩位詔主臉上露出不信任的神情,靈均老道又是微微一笑,說道:“嘉月,你且來為兩位詔主說說,《道德》第一篇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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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曉嘉月的眾人俱是一愣,隨即後退兩步,讓到了大殿偏角之處,以求遠離於她。兩位詔主則是面帶疑惑,看著一個長得水靈靈的小道姑走了過來,笑意盈盈,滿臉興奮地說道:“兩位詔主,請聽我一言。所謂‘道可道,非常道’……”

一瞬間,大殿之中瀰漫起了古怪的波動,氛圍一時變得奇怪,兩位詔主只覺得腦中一暈,隨即跟著嘉月的話語,沉浸入玄之又玄的境界,徹底與世隔絕,只是呆呆站著,思緒逐漸飄遠,內心卻是生不出一點抗拒。

嘉月說起話來,就是佛法精深的大國師楊法律和尚都難以抵擋,兩位詔主不過是凡人,又如何能從她的靡靡之音下面逃生?莫說是他們,就是躲在角落之處的南詔王盛邏皮一時都是有些控制不住心神,雖然耳中嘉月的聲音已經若有若無,卻是忍不住想要靠過去聆聽,一時間十分糾結。

靈均老道看著皮羅閣穩穩站在原地,神情正常,絲毫不受嘉月話語的影響,一時暗暗點頭,知道他在前日的天火劫數之中,著實獲得了不少好處,雖然眼下依舊不能施展道法神通,可是單憑能夠抵禦嘉月這一點上來看,已然是超過了絕大部分的凡人。

當時三清天尊點化南詔先祖細奴邏,隨後更是加持在皮羅閣身上,靈均老道看在眼裡,大概知道皮羅閣能夠得到的好處,卻不是尋常修道之人所求的神通法力,而是真正的智慧、勇氣和魄力。眼前的皮羅閣雖然身形樣貌都不曾發生變化,可周身上下的氣勢卻是與先前大有不同,

看著南詔王愈發蠢蠢欲動,想要過去與兩位詔主一同聽嘉月講經的神情,靈均老道大袖一揮,瞬間隔斷了空氣中隱隱散發的波動,雖然還能隱約聽見聲音,但是那種攝人心魄的能力也是一時消失了。

這邊靈均老道跟南詔王討論了些許有關皮羅閣的情況,將自己知道的部分仔細與南詔王說了,請他不要擔心。那邊望舒則是拿著皮羅閣給他看得那件玉器愛不釋手,一時翻來覆去地看,臉上的神情明顯表明他十分喜歡這個東西。

西南盛產美玉和沙金,甚至有“玉溪”和“金沙江”這樣的地名,又是工藝古樸大方,一應的形制都是十分精美。蒙巂詔主送給皮羅閣的這件玉器,原是一把三寸來長的玉刀,以沙金包裹了刀柄部分,看著十分喜人。望舒見過的寶物也不在少數,卻始終是個男孩子,對這等精緻昂貴的刀劍飾品有著莫大的興趣,一時之間把玩不休,戀戀不捨。

皮羅閣見他這般樣子,十分大方地說道:“你要是喜歡,就留下好了。這東西雖是難得,卻也不是見不到的。”卻是因為他實在不喜歡蒙巂詔主,雖然接了他的禮物,卻是不想留在自己身邊,畢竟南詔王子,這樣的玉器還是不缺的。

靈均老道一旁聽著,也是覺得好笑。他道行高深到了一定境界,已然能夠推算部分前因後果。凡人因為變數太多,他還不能完全把握,可是這樣一件玉器,乃是死物,心念一動,便能推斷出其來路,斷然無錯。

雖然道門不隨意接受施捨,也不太要求世俗供奉,不過靈均老道向來寬容,又是疼愛徒弟,看著是他們小孩兒之間互相贈與,倒也不加以阻止。這玉刀對尋常百姓自是十分稀奇難得,可是對南詔蒙家和靈均老道來說,都是再尋常不過的東西。要是靈均老道真心想要,西崑崙山產出的美玉要比眼前之物好上許多,他連西王母行宮門口的雪蓮都能弄來,區區一塊美玉自是不在話下。

只是皮羅閣並不是尋常之人,其牽涉了南詔乃至六詔,甚至包括吐蕃和大唐今後數十年的氣運,因果也是極重。望舒若是平白拿了他的一把玉刀,只怕今後不好還清。故而靈均老道眼看望舒看向自己,也是微微一笑,說道:“若是皮羅閣有心送你,你又真心喜歡,倒是不妨留下。只是做人講究一個有來有往,平白得了人家的東西終歸不妥,你又願意如何回報於他呢?”

望舒一愣,說道:“我卻是沒有什麼相仿的東西回送哩!我們山裡的道士,可是比不得你們蒙家,這樣一說,我倒是不好收下了……”說著話,望舒臉上也是有些遺憾,倒也沒有什麼不滿,全仗著靈均老道教育有方,凡事也是講理,叫他無話可說。

盛邏皮一旁聽著,連忙說道:“區區一件玉器,不算什麼,道長不必放在心上。雖然此物乃是蒙巂詔主贈與,不過既然給了皮羅閣,就是他的東西,自是隨他處置。若是這玉刀能伴隨望舒小道長,倒也是難得的緣分哩!”

靈均老道看了盛邏皮一眼,哈哈笑道:“南詔王這般大方,望舒倒是卻之不恭了。所謂‘長者賜,不敢辭’,望舒,還不謝過南詔王,謝過皮羅閣?”

望舒連忙道謝,又是朝皮羅閣說道:“我總不能白拿了你的東西,你有什麼想要的,跟我說說,我幫你想想辦法就是!”

還不等皮羅閣開口,靈均老道就說道:“莫說大話,你又哪裡尋去,左不過是麻煩委蛇道友罷了。眼下倒是有一樁差事,你可以給南詔王幫幫忙,也是贈與皮羅閣某些好處哩!”

望舒和皮羅閣聞言俱是一愣,不知此事因由,雙雙看向靈均老道,卻見他老神在在,轉頭看向了南詔王盛邏皮。盛邏皮見狀一愣,說道:“道長真乃神人也!我眼下正有一事,若是能得望舒小道長相助,定能順利解決!”

望舒聽見能夠還了這玉刀的人情,似乎是要叫自己做些什麼,一時拍著胸脯說道:“南詔王但說無妨,若是師父開口,想來我是能幫忙的!”

盛邏皮點了點頭,便說起了自己的心事。原是昨日一早,天朝大唐的使者送來了唐王的詔書,說是河蠻人勾結吐蕃,意圖作亂,要求南詔王出兵討伐。盛邏皮的這個南詔王,乃是李唐王朝親封,南詔與李唐之間多少有些君臣關係,勉強可以算作一個屬國,平日裡自由自在,可真有了事情,還是要為李唐王朝分憂解難。

河蠻人與烏蠻人一般,俱是西南一帶的本土土著。只是烏蠻人相對強勢,建立起了六詔勢力,又是得了李唐王朝的支援,比之河蠻人要強勢些許。河蠻人因著不討李唐喜歡,故而尋了機會,暗中溝通吐蕃,幾番與六詔爆發衝突,雙方征戰已然有了數十年的歷史。

這一次河蠻人勾結吐蕃,卻是從吐蕃請來了大德高僧,傳聞頗有法力,對六詔都有了一定的威脅。若是帶兵打仗,刀來槍往,盛邏皮倒是絲毫不怕,只需靠著李唐的詔書,動員六詔一同出兵,也就能夠輕鬆鎮壓河蠻人。只是此次對方有了神通異人,尋常兵丁就不怎麼排得上用場了。

南詔王身邊,原本也有兩位高人,一位是烏蠻大祭司,另一位就是大國師楊法律和尚。只是烏蠻大祭司乃是六詔巫教共同的大畢摩,斷不可能為了唐王一紙詔書就出手,折了自己的身份;楊法律和尚則是篤信佛家,與吐蕃的高人有著難以言說的糾纏關係,也是不方便出手,只得躲在幕後。

南詔王為了此事,已然糾結了許久,又是不敢去勞動靈均老道,卻不料他這下自己開口,主動請纓,要叫望舒出手相助,自是叫南詔王歡喜非常,連忙說道:“如此,便勞動望舒小道長了!”

靈均老道看他這般歡喜,也是說道:“南詔王,且不要忙。望舒自是能夠幫你解決眼下的難題,不過此番出征,老道出了個徒弟,你也得出個相稱的人來才是。否則以望舒的身份,莫說是幫助退敵,就是進入軍中,也是困難重重哩!”

盛邏皮一愣,不知道靈均老道這話的意思,一時卻是聽見一旁的皮羅閣高聲叫道:“我去!我願意與望舒同行,一同出征,鎮壓河蠻人!”

盛邏皮又是一愣,正想斥責皮羅閣胡鬧,突然卻是看見靈均老道臉上露出了微笑,不住點頭。想起剛才靈均老道所說,望舒這一次不僅給南詔王幫忙,還要給皮羅閣一些好處,盛邏皮一時反應過來,生生收了不悅的神情,換上笑臉,好言說道:“若是你願意前往,自是好的。我這便傳令下去,叫軍部安排一切……”

說著話,盛邏皮又是偷偷看了一眼靈均老道,見他朝著自己微笑,一時也就安心,知道自己猜中了靈均老道的意思。有了之前的事情,他對靈均老道自然是十分信任,這下更是歡喜感嘆,卻是靈均老道算計周密,一切盡在掌握不說,有皮羅閣隨軍出征,望舒一路上的飲食起居也就有了極大的保證,不會受了點滴委屈去的。

再加上,這望舒與皮羅閣一同出征,倒像是靈均老道和盛邏皮彼此之間的保證一般。靈均老道不會叫自己的徒弟冒險,盛邏皮當然也不敢讓自己的兒子有了閃失,一來一往之間,倒是頗有些互換人質的意思。

一旁,兩位詔主已經在嘉月的精神攻擊之下汗溼了後背,顫抖了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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