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均老道在南詔,可謂是聲名遠播,凡是南詔的烏蠻百姓,就沒有不認識他的。雖然說自他上次離開,到這一次歸來之間,時間已經間隔了百餘年,當年曾經親眼見過他的凡俗都已經盡數老死,可這百餘年的時光,卻是不足以沖淡他在民間傳說之中的身份地位,甚至隨著口耳相傳,靈均老道的名聲還愈發大了許多。

一見得靈均老道現身當場,那邊的南詔國主隆舜臉上就是一片漆黑,暗道此番推到三清觀,原是打算將道門的道統從南詔徹底驅逐出去,將南詔化作佛國,卻是沒想到除了熊道人之外,三清觀中還有呂道人這般恐怖的高手,又是三位妖王出手相助,吐蕃番僧又是著實無能,生生浪費了這幾個時辰的大好時機,被拖到靈均老道本人降臨,卻是事態著實有些不妙。

隆舜雖是在南詔橫徵暴斂,魚肉鄉里,從君主的角度上說著實算不得一名又前途的人物,可是他始終是蒙氏後人,智慧並不比旁人要差上多少,十分清楚以靈均老道的身份,一旦現身,這驅逐道門的舉動就是絕對不可能完成。若非是因著這些年來南詔國力凋敝,呂道長對他的支援又遠遠不如早些年靈均老道對皮邏閣等人的支援,隆舜也不至於要依附吐蕃密宗,鋌而走險。

然而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所謂開弓沒有回頭箭,卻是再也沒有挽回的機會,隆舜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方的兵丁在靈均老道的威壓之下一步步後退,甚至連著自己身邊的一眾番僧都開始露出緊張神情。

此番舉動,完全就是一場豪賭,一旦隆舜能夠將道門從南詔驅逐出去,就能將整個南詔的天意和法理佔據在密宗的一眾高人手中,屆時擺脫李唐衰落的國運,叫南詔再得延續幾年,或許還有些可能。而靈均老道出現,隆舜的豪賭就已經落敗,卻是有兩位祖師級別高人坐鎮的道觀,只怕要吐蕃一眾活佛降臨才能對抗些許,單憑著身邊這幾名番僧,卻遠遠不是兩位道門祖師聯手的對手。

在三清天尊神像瀰漫出的清光之中,靈均老道直如天神下凡一般,一時站在熊道人身旁,兩人一個高大壯碩,一個矮小清矍,竟是無比和諧融洽,沐浴在聖人的聖道光輝之中,直如兩尊神祈一般,生生逆轉了先前的局面,壓迫得隆舜一方人馬幾乎喘不過氣來,幾欲逃走,又是不敢動彈分毫。

熊道人此刻臉上盡是歡喜,再也沒有了絲毫先前的絕望與無助,整個人似乎被靈均老道支撐起來一般,精氣神意都是一時暴漲,區區一名沒有修煉任何神通法術在身的道士,此刻竟然與道門祖師靈均老道的氣勢不相上下,卻是總算等來了自己一方的支援,又是先前在生死之間的大堅持,大決絕洗練了他的心智,叫他無所畏懼,自然氣勢保障。

古人征戰,不如現在這般計謀頻出,多少都是比較一個氣勢,卻有“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說法。隆舜一方最開始大軍開拔,鎮壓三清觀一方,憑藉著一眾番僧的人數優勢,生生將道門一方的高人和南詔本土的三位妖王壓制住,已經是氣勢最強的時候。隨後熊道人的悍不畏死,靈均老道的驟然降臨,都是影響了一眾兵丁的心智和氣勢,甚至影響了他們的念頭,叫他們多少都有些畏懼,一時間再不如先前那般勇猛。

而道門一方,隨著靈均老道等人的到來,卻是“彼竭我盈”,一時信心和勇氣都是充盈了每一個人的心胸,叫他們有了足夠的力量來面對眼前的一切,不單是熊道人氣勢暴漲,就連著半懸空中的戰局都是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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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先前就已經被隆舜那等放肆無禮的話語激得滿腔怒火,又是見委蛇他們三位在那只蜈蚣的進攻之下手足無措,險象環生,早就是氣憤不已,這一下得了靈均老道的許可,驟然出手,氣勢自然是十分驚人,卻也是耿直少年,來不及關心熊道人和呂道長那邊的情況,直接朝著委蛇三人飛去,身上縈繞著噼啪作響的雷光,赤手空拳一掌就是打在那蜈蚣的頭顱硬殼之上,電光橫飛之間,生生打得那蜈蚣在半空中抽搐後退,這才穩穩站在委蛇等三人面前的虛空之中。

變化驟然發生,繞是委蛇這樣兩千多年的老妖怪一時間都是有些反應不過來,愣了一愣才回過神來,一時驚喜道:“望舒!”

此時此刻,鳳鸞和文狸也是反應過來,一時間驚喜交加,卻是先前的他們三人,著實已經在那蜈蚣的攻勢之下難以支撐,再有個一時三刻只怕就要命喪當場,卻是想不到這生死之間,靈均老道一行人竟然堪堪降臨,一時扭轉戰局,逼退了催命的魔星,救下他們一條性命,給了他們新的希望。

望舒微微笑著,輕聲道:“委蛇大哥,鳳鸞大姐,文狸……好久不見了!待我先將這東西斬殺,給委蛇大哥下酒,我等再續前緣不遲!”

鳳鸞聞言,連忙喊道:“望舒,不可大意!此物乃是禿驢從古羅渦國弄來的佛兵,是千年大妖之軀,抹去意識,銘刻真言,以舍利子加持操縱,力量強橫不說,本身就有數十名番僧的修為支援,尋常刀兵都近不得身,你快些過來,我等聯手對付它!”

望舒嘿嘿笑了笑,低聲道:“千年大妖之軀,不知比之道家天仙如何?佛祖菩薩真言,卻是與聖人大法孰高孰低?尋常刀兵近不得身……鳳鸞大姐,我手上的刀兵,可是很不尋常哩!”

說話間,就見望舒手上一道翠綠光芒閃爍,隨機一併七八尺長的玉刀一時被他握在手中。這玉刀中流轉著兩股彼此分離而又融合無間的清氣,在此時此刻瀰漫整個南詔的三清光輝之中一時暴漲不休,生生行成一條丈許長的刀芒,氣勢強橫之處,逼得委蛇等人都忍不住後退了些許,以此表示對混元大羅聖人的敬畏。

話音未落,望舒的身形就是一時消失,隨機出現在那蜈蚣身旁,手握玉刀,就是狠狠一刀斬下。地面上的一眾番僧,心神都是附著在那蜈蚣佛兵之上,此刻見了望舒,個個都是如臨大敵,其中那名獨臂僧人,更是眼中流露出些許畏懼和仇恨,一時間也是不敢怠慢,卻是感覺到了望舒手中兵器之上的聖人氣息,叫他們心中驚懼無比。

刀光斬落身軀,那蜈蚣身上頓時爆發出一股純白色的柔和佛光,然而爆發出這佛光的釋迦摩尼如來咒文,在碰到蘊含著青萍劍意境的清光瞬間就是一時黯淡無華,消弭神性,似乎是十分畏懼這股氣息,一時間竟是還原為尋常的經文咒語,隨後更是一個個從蜈蚣的甲殼之上剝離,旋轉著越變越小,消弭在虛空之中,不復存在。

隨著釋迦摩尼如來的經文消失,蜈蚣身上的佛光便是頃刻間暗淡不少,一眾番僧也是在驚訝之中連忙操控,御使著這蜈蚣轉頭就是一口,獠牙啃咬在望舒的左半邊身子上,嚇得鳳鸞一聲驚叫的同時,就聽得那原本已經被抹去了靈智的蜈蚣一時發出嘶嘶痛呼,竟是三對獠牙在碰到望舒身子的瞬間便齊齊崩裂,口角處流出了碧綠色的血漿,一時間被反震力道擊傷了身軀,一時間在半懸空中掙扎扭曲不休,一時竟是連著地面上眾番僧的精神都是被波及,叫他們個個吐出鮮血來。

望舒自己則是原地不動,絲毫不在意那蜈蚣咬了他的一口,依舊持著玉刀朝蜈蚣身上砍去,又是玉刀周圍一時間清光瀰漫,天音四起,隨機隱約浮現出八寶瓔珞模樣,緊接著就見了那燃燈古佛的經文咒語也一時剝離,裹挾著文殊、普賢和觀音的真言一時想要消失,卻是被玉刀的清光定在原地,連旋轉消弭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寸寸破裂,每一個文字都化作最本質的神性灑落在天空之中,消弭無形。

也就在這個時候,準提閣旁的蓮花池中,所有的蓮花一時枯萎消弭,只留下一汪死水,隨機便有整個準提閣一時大放光明,乳白色佛光逆流而上,朝著三清觀湧來,以一眾吐蕃番僧的身子為界限,與三清觀中瀰漫出的清光對在一處,彼此膠著。

望舒見狀也是暗暗抹了一把冷汗,雖是先前就知道銘刻在這蜈蚣身上的一眾真言咒語都敵不過自己手中聖人法器的威能,卻是不曾想到元始天尊的意志這般恐怖,面對封神戰中身投西土的一眾弟子這般毫不留情。不像通天教主的意志還放了那釋迦摩尼如來的意志離去,元始天尊卻是直接將燃燈道人、慈航道人、文殊道人和普賢道人四位的神念意志一時抹殺,也是作為弟子,對抗師尊威能的應有下場,卻也多少失了些人情味。

那蜈蚣能夠作為佛兵,最大的依仗其實就是身上佛祖菩薩意念加持的經文咒語。如今這些經文咒語被望舒一刀破除,蜈蚣本身的千年妖族肉身在眾人面前卻是著實不夠瞧的,根本就不需要道門一方的高人動手,就是修行不到千年的鳳鸞都能將其輕易破去。

卻見望舒手持玉刀,身上雷霆環繞,直接化作電光,從那蜈蚣的頭顱一直閃爍到尾根,生生將其一劈兩半,露出其中晶瑩透明,又是被燒得漆黑的血肉,一時從半懸空中跌落,重重砸在還試圖將其收回的一眾番僧面前,激起幾丈高的煙塵,遮掩了隆舜早已失去了人色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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