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御使法術,回去地自然很快,特別是有鳳鸞在,這御風之術施展起來,簡直要與空間挪移也差不了多少。畢竟她是一隻雉雞的原形,飛騰之處,遠遠不是望舒的肉體凡胎所能比擬的。

而此時三清觀中,靈均老道正在與烏蠻大祭司討論著神祈、天地和法理的一些東西,也是叫一旁聽著的嘉月和大師兄破感覺獲益非凡。這兩位一位是道門的高人,一位是巫教的教宗級別人物,神通手段上或許會有所強弱,背後的底蘊積累卻是旗鼓相當。南蠻巫教雖然鮮有踏足中原之時,名聲不顯,可西南畢竟也是有了數千年的文化傳承,比起道門來也是不弱。

烏蠻大祭司認為,天地間的一切力量,都是來自於靈魂與精神,只要是有靈之物,都能御使力量。而這等有靈,不一定是能說能動,能跑能跳的,像是山石草木一類自然之物,或是水火風雷一般的氣候景象,都是有靈之物的外顯,因其推動、改變了世界的部分,便是施展了力量,亦即有靈,可做神祈。

靈均老道則是告訴大祭司,天地間的一切都有一個.asxs.,在這.asxs.之前,一切都不存在,也沒有討論的必要。巫教的眾生有靈理論,乃是基於神祈創始的傳說,認為世間既然是有靈之神創造,自然是一切都有靈性。而道門中雖然也有原是天尊,或者說盤古大帝開天闢地的說法,可元始天尊本身就不是神祈,而是大道的顯化,歸根到底,乃是先有大道後有天,故而世間一切有道,卻是不一定有靈。

烏蠻大祭司對於靈均老道的理論不甚贊同,指出無論是巫教的靈性也好,靈均老道的大道也好,都是某種概念的具現,並沒有具體指代什麼。靈均老道卻是不能用他所謂的“大道”,來反駁萬物之間靈性的存在。若是山石草木沒有靈性,又如何能解釋凡人破壞自然之後,地震洪水頻發,反過來傷害凡人的情況呢?

靈均老道支出,道家所謂的“大道”,乃是世間萬物運轉的“規律”,而所謂規律,便是將無序之物變得有序。無論山崩也好,地裂也罷,都不是山石樹木本身的意志在起作用,而是在一個更高的層次上,有一種規律,決定了會發生這樣的結果。這種規律,便是道家所追求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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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你來我往,你一言我一語,將自己對於周圍這天地自然的理解,透過各種現象,各種例子闡述出來,企圖說服對方,叫對方投入自己一門。無論是靈均老道投身巫教也好,還是大祭司加入道門也罷,都是對兩家有著重大作用,甚至可能左右一些事情的大事件。

不過他兩人都是身負神通的高齡前輩,一生的世界觀早已固話,饒是對方如何講述,都不能動搖他們的心意。到得最後,兩人甚至開始吹鬍子等眼睛,一個說對方“褻瀆自然”,另一個說對方“冥頑不靈”,幾乎就要動手做上一場。不過雖然氣氛劍拔弩張,兩人卻也都從對方的話語中收穫了一些東西,這不算是靈均老道和烏蠻大祭司的爭論,倒更像是中原道家和西南巫教上千年理論的碰撞。

道理總是越辯越明的,兩人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興奮,卻也是越說越投緣,越說越有收穫。嘉月和大師兄一開始還能聽懂兩人“道”與“靈”的爭辯,到得後面則是滿臉呆愣,越聽越覺得糊塗,一時覺得這也對,那也對,兩個放在一起就矛盾,叫他倆頭昏腦脹,幾欲昏厥。

更叫兩人擔心的是,無論是靈均老道也好,烏蠻大祭司也罷,都是身負大神通,大法力之人,若是兩人一時控制不住情緒,失手些許,只怕這座山頭就要當場灰飛煙滅,點滴不存了。看著兩人都是漲紅了臉,聲音越來越大,口水越噴越多,靈均老道甚至因為身量不如烏蠻大祭司,已經凌空懸浮起來,腳不沾地,嘉月和大師兄一時間滿頭大汗,縮在一旁,相互依偎,瑟瑟發抖。

還在就在兩人即將發現自己用言語無法駁倒對方,準備比試神通來一較高下地時候,望舒和鳳鸞回到了三清觀中,一時看見這等情況,卻聽望舒大聲說道:“師父,你怎麼飛起來了?”

靈均老道一時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由自主地施展了神通,一時暗道慚愧,緩緩落地,說道:“為師與大祭司討論道理,一時太過投入,又怕大祭司聽不清我的話語,這才飛起些許,跟靠近大祭司些……”

烏蠻大祭司此刻與靈均老道一般,俱是滿臉口水,聽得老道這般說,一時好笑,暗道自己還不曾老邁昏聵到那般地步,竟是連話語都聽不清楚了。不過他也沒打算反駁靈均老道,卻是看見了望舒身後那位相貌普通地鳳鸞姑娘,一時心神分散,卻是不願意在鳳鸞大仙面前失了禮數。

兩位的討論就這樣被打斷,靈均老道一時也是覺得有些慚愧,又看見嘉月和大師兄滿臉恐懼地縮在一旁,連忙岔開話題道:“望舒,可向委蛇道友求得茯苓了?”

望舒連忙將收在袖子裡地茯苓取出,交給靈均老道。靈均老道一接過那茯苓,頓時驚呼道:“不得了,這塊茯苓雖是不大,藥性卻萬分凝練,只怕是有了個幾百上千年的歲月,已然生了靈性出來!委蛇道友可真是有心了!”

烏蠻大祭司一聽,心中也是暗暗高興,卻是這生出了靈性的藥物,已然不是尋常草木,而是妖族一類,若是用之入藥,效果實在是非同尋常。他自己固然是知道這山裡有了不得的東西的,只是苦於這些東西一般極難尋找,又是被一眾妖族守護著,如無必要,他也不願意與妖族起了衝突,故而難以得到。

嘉月一聽靈均老道的話語,頓時說道:“師父,你說這茯苓已然有了靈性?那豈不是妖族了?若是以其入藥,豈不是壞了一條性命麼?雖然皮羅閣的身子要緊,可總是不危急性命的,若是因此就傷了一條性命救他,豈不是十分不妥?他原是一個凡人,得了三清天尊兩次相助,已然是萬分難得,若是再吃了這成精的茯苓,會不會折損了他的福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眾人一聽見嘉月的聲音,就已然知道事情不好。聽她說得越來越遠,靈均老道連忙打斷她道:“你一個道姑,怎的說起了和尚話來!為師只是說著茯苓有了一絲靈性,卻沒說它依然成精。草木修煉不易,極難認知自我,不會輕易成為妖族。這茯苓不過是年深日久了些,倒是無妨。”

望舒聽師父這麼一說,又是想起了陰康的話語,連忙對烏蠻大祭司說道:“老頭,這東西可是寶貝哩!委蛇大哥費了好大的功夫,說是為了救皮羅閣的性命,才忍痛舍了給你。你回去之後,可要好生告誡烏蠻百姓,少造殺孽,莫要無故傷了林中的動物哩!”

烏蠻大祭司對望舒的不敬絲毫不以為意,只是看著靈均老道手上那塊茯苓,心中感慨,一味地點頭答應,也沒聽清望舒說了什麼。

鳳鸞見他這般樣子,輕笑了一聲,說道:“倒也無妨。這山中野獸眾多,尋常獵殺些許倒也不礙事。只是若能見了那些有靈有應的,你們稍稍存些憐憫也就是了。我等在這山中多年,族人眾多,倒也不是十分計較,只是怕你們貪心不足,壞了天合。”

烏蠻大祭司這才反應過來,卻是鳳鸞在與他說話。自從第一次見了鳳鸞至今,卻是從來不曾聽見鳳鸞主動向他張口,一時叫他歡喜不已,連忙答應道:“是呢是呢!大仙說得極是!我一定告誡族人,疼惜山中動物,無故不得濫殺!”

鳳鸞笑笑,說道:“我卻是想起你來了。五十七年前的夏天,你跟你師父上山來尋什麼東西,一時失足滑落山崖。我當時剛好過路,就順手拉了你一把,卻想不到救的是巫教的大祭司呢。”

烏蠻大祭司這下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比之先前與靈均老道爭論之時還要厲害,一時更是手抖腳抖,嘴唇微顫,幾乎要站不住了。嘉月看他這般樣子,悄悄拉過望舒,說道:“他這是怎麼了,莫不是發了羊角風麼?我老聽說妖怪報恩,以身相許的,今日難不成要倒過來演麼?”

望舒嘿嘿一笑,說道:“也不怪老頭激動,卻是時隔幾十年,重新見了救命恩人,換做是誰,也是激動萬分的。”

嘉月想了想,點頭道:“話是沒錯,只是他這般樣子,實在是叫人擔心。你我法術倒是有一些,卻沒有救人的本事。他這麼大歲數了,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不好跟南詔王交代。”

兩人一來一往,說話擠兌著烏蠻大祭司,也是當日大祭司破去了嘉月的法術,叫她吃了虧,卻是一直記著,尋機會報仇。望舒一面感慨女人真是惹不得,一面又是看向鳳鸞和烏蠻大祭司,卻見這大祭司已然跪倒在了鳳鸞面前,好生感謝她多年前地救命之恩。鳳鸞作為幾百歲地妖王,倒也受得他這一拜,欣然接受,隨後又是寬慰些許。

靈均老道看著神采奕奕站起來的烏蠻大祭司,一時撫掌帶大笑道:“妙極,妙極!兩位道友的多年前的因果,這下總算是了結了。祭司大人,鳳鸞道友,可有意與老道一同,開爐煉丹,救一救這南詔的王子呢?”

兩人俱是欣然應允,與靈均老道一同朝後院丹房走去。直到此時,鳳鸞才發現自己雖然早忘了烏蠻大祭司,卻因為他的執念與超過常人的修為,一直困擾著自己。如今兩人了卻了因果,卻是盡皆輕鬆,一時心靈澄澈,修為又有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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