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軒小童一時失算,卻是沒有料到陳家兄弟竟能凝聚出兩具元神顯化之身。其實按照常理,他已經足夠小心警惕,一直道聽見陣法中的元神之身一張嘴說出兩個人的話語,而且靠著陣法感應到其中的確有兩道意識存在,確信自己已經將兩人困住,這才放鬆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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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明軒小童忽然想起先前時候,九幽道教宗派出截殺陳家兄弟那人,似乎也是遭了他兩人這等手段的暗算。只是當時陳家兄弟乃是血肉之軀,此刻則是元神顯化,自有不同,卻是按照常理來說,一道意識,能夠而且只能存在與一個元神之中,也就是所謂的“自我”,一旦意識來回在不同元神之中流竄,就很容易造成元神分裂,卻是比之離魂症還要恐怖,直接就是身死道消的結果。

看著明軒小童緩緩倒地,後心刀口處滲出血水,站在他身後的這具元神之身才輕聲說道:“我兄弟兩人乃是連體雙生之事,大多數親近的道友都是知道的。只是我師父還隱瞞了一點,卻是當年他救回我兩人的時候,其中一人已經肉身死去,魂魄渙散。我兄弟二人不願獨活,求了師父,分割一份完整的元神在兩具肉身之中,孕養肉身意識,”

說話間,站在陣法之外的陳守一一腳踩在明軒小童身上,與還在陣法之中,卻已經輕鬆了許多的陳守元異口同聲道:“所以啊!我們根本就是一個人!兩句肉身,兩份元神,本質上,從裡到外,都是一樣的!你個蠢貨!”

這番話語說出,主持陣法的馮元清和望舒在中心八卦臺上都是一愣,卻是先前他倆都以為陳家兄弟乃是雙生子,雖然出生時肉身相連,卻也如尋常雙生子一般,靈魂精神都是獨立的,只是比較接近而已。

按照陳守一先前所說,情況卻是與他們所認為的完全不同,原是兄弟兩人無論是肉身還是靈魂,都是從一個整體上分割下來的。當年兩人出生,家人視為不詳,將其拋棄在外,卻是區區幼童,侄子無辜,又哪裡能夠經受自然酷烈,竟是死去一個。因著肉身相連,一份元神足以滋潤掌控肉身,才不至於牽連著另一個也死去。

然而魂飛魄散之人無從挽救,乃是天地之間的死律,就是大能能夠下達地府,追回魂魄,也不能就會已經魂飛魄散之人。陳家兄弟的師父發現兩人之時,其中一人已經死去,原本打算將另一個救活,卻又感覺到倖存那個的強烈意願,不願意獨活,一時無法,卻是那等情況下,只要意念執意尋死,大羅神仙都是沒有法子的。

好在中原道門傳承數千年,秘法眾多,求教多方高人之後,兩人的師父竟想出了一個異想天開的法子,將兩人肉身分開之後,連著僅存的一份元神也一分為二,希望藉著肉身成長,修煉道術,汲取自然精氣,補全兩人體內的靈魂。

天可憐見,又或者這也是聖人算計之中,今日展現神威的一步,竟叫這個異想天開,簡直是胡鬧的想法一時成功,兄弟兩人逐漸長大,與尋常人並無不同,更是因為從內到外原本都是一體,靈魂意識能夠在兩具肉身,兩份元神之間互相流竄,絲毫沒有什麼問題。

這等情況,莫說是兄弟兩人的師父,就是掌握生死法門的泰山一脈也不曾聽聞過;再加上當年動用的法門之中,有些乃是道門明令禁止的道理,故而兩人及他們的師父一直嚴守這一個秘密,卻是除了他們三人,只有天知地知,再無第四人知曉,直到今日才暴露出來。

望舒雖是閉著眼睛,元神卻已經隨著法力,運轉在整個誅仙陣之中,自是知曉一切,一時也是愣得嘴都合不上,好半天才輕聲問道:“他倆這個情況,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孿生肉身可以相似,元神卻是獨一無二的,這……”

馮元清也是受到了震驚,一時沒有回答,好半天才說道:“我原來聽師父說過,講述意識起源,卻是打過一個比方,說若有無上宙光法門,將一人自兒時起,以不同環境培養,待得成年之時,看不同時空之中,這一人是否相同一致。”

望舒被繞得頭暈,卻也勉強能夠跟上馮元清的思路,只覺得後背莫名冒出冷汗,驚恐道:“結果呢?”

馮元清笑笑,說道:“孿生子也有不同之處,同一人處於不同環境之下,反應自是不同。不同的經歷,不同的人生,或許可能做人王帝主,也可能做路邊乞丐,甚至英年早逝,也是有的。除了肉身和元神相同,再無一處相同,自然不能說作是同一個人。若是有人與你一模一樣,無論元神肉身,都無法分辨,你又如何證明你是你,他是他?”

望舒一愣,愈發冷汗之流,輕聲道:“只能靠著經歷不同,加以區分。可若是他與我經歷也是一般,也有一樣的師父師妹,一樣的神通手段,一樣的認知思維,又該如何?”

馮元清伸手按著眉心,嘆氣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天道之下,我等不同,自然是有其緣故。想來不會有這樣的人罷!不過倒是聽說聖人會遇上這種情況,卻是異體同心,不分彼此,甚至相互爭鬥,也還是同一個人,也是有的。”

說道此處,望舒突然想起先前在女媧宮中看到的第四幅壁畫,便是如今馮元清所說的這等意思,卻是聖人化身,便是聖人,彼此相似又不相同,各有特點,又是一人,像是靈寶天尊和通天教主,元始天尊和盤王大帝,道德天尊和老子真人,便是這般情況。

只不過,望舒壁畫中所見的,乃是不能以常理解釋的混元大羅聖人,陳守一和陳守元的關係,卻是更為複雜一些。不過先前一番思索,望舒倒也想通了一些,知道兩人雖然肉身元神完全一致,記憶和思維卻也有細小的偏差,自然不能算作一個人,兩兄弟還是兩兄弟。

正是因為陳家兄弟有這般特殊之處,卻是能夠叫他們的意識在不同的肉身和元神之中隨意流轉。明軒小童的陣法神通廣大,一旦被他困住,就是陳老道那等級別都要耗費好一番功夫。可陣法困得住肉身,困得住元神,卻困不住意識,困不住道理。人的思想無遠弗屆,不受一切束縛,古聖人可以駁斥敵人的道理,毀滅敵人的肉身,就是不能限制敵人的思維,便是這等道理。

憑藉這一點特殊之處,陳家兄弟元神顯化之時,根本就是顯化了兩具元神之身,卻是將意識集中在一體之上。照理來說,意識離開元神,元神就要渙散,可兩人這等情況,卻是使得意識在瞬間就可以流竄與兩具元神之身內,根本不需要時間,基本也就等同於同一份意識同時存在與兩具元神之中,這才叫明軒小童受了他倆的算計,一時大意,被一刀刺穿了胸膛。

隨著明軒小童到底,原本束縛這陳守元的陣法也開始減緩,滿滿渙散,看來不需一時三刻,陣法就會自行崩解,卻是這等漂浮變化的陣法,與銘刻在載體之上的不同,雖是威力更大,卻也時刻需要主陣之人的意念加持。一旦主陣之人身死,這等靈活的陣法就會出現各種紕漏,緩緩崩潰下去。

兩兄弟憑藉自身特殊,坑死了明軒小童,要說心裡不高興那是假的,卻是他們這一番操作,除了元神顯化是借了大陣的力量之外,其餘一切都是靠著自身,卻是兩人聯手陰死了一名教宗,當然是莫大成就,足夠吹噓一輩子了。

陳守一一腳將明軒小童已經開始冰冷僵硬的身軀踢得翻轉過來,看著他死不瞑目的雙眼直直盯著遺蹟上空的無盡黑暗,臉上也是露出疑惑神情,朝著暫時還被困在陣法中的陳守元道:“這小子的元神似乎已經散了!我先前並不曾看準他元神下手,怎的他教宗之威,元神這般脆弱,竟是肉身破損死去,元神就崩潰了麼?”

此言一出,八卦臺閃動額馮元清頓時大叫一聲不好,舉起手中的玉刀,遠遠朝著兩兄弟所在之處劈去,就見一道刀光融入混沌氣流之中,竟然也演化出混沌劍氣,電光火石一般飛掠。

陳守一自己說出話來,也是感覺事情不對,當即就是一個閃身,就將地面上明明已經死透了的明軒小童的身軀,竟然一時抽搐,隨即帶著還未拔出的彎刀,竟是站起身來,又開始呼吸活動。

馮元清的混沌劍氣已經劈到明軒小童面前,卻見這明軒小童躲也補躲,任憑劍氣穿透自己的身體,留下一道恐怖的傷痕,卻是一滴血也沒有流出,整個人像是提線木偶一般,緩緩漂浮起來,四肢呈現詭異姿態,頭顱也是不正常地扭向一邊,已經漏風的胸膛鼓動,從喉頭中發出蒼老沙啞的聲音道:“原來如此。你們兩個小子,竟有這般特殊。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氣了!”

話音未落,就見明軒小童已經殘破不堪的肉身一時沿著刀傷,朝兩邊撕裂開來,隨即一切皮膚血肉,毛髮骨骼都是化作暗紅色的氣流,爆散開來,又是凝聚,形成了一具七尺來高的人形,卻是身材細長勻稱,全身上下沒有一絲毛髮皮膚,暗紅色的肌肉嵌著經絡血管,直接暴露在空氣之中,緩緩挑動。

重新凝聚起來的明軒道人眼珠突出,隨即眉心裂開一道血痕,從中透出無盡灼熱陰腐氣息,一時壓制住周圍的空間,叫陳家兄弟的元神顯化之身動彈不得,隨即用成熟得幾乎可以說是蒼老的聲音道:“你們毀去了我的肉身,叫我元神徹底落入了主人手中。前路漫漫,歲月無盡,卻也只剩下無盡淒涼,再不得解脫。我今日大發慈悲,從你們先走一步,免得你們也落得我這般下場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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