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商量之後,靈均老道將中原道門派來的六人安頓在了三清觀之中,與先前來的一眾散修修士混居。眾人原本也就是從各大洞天福地出來的,習慣了人來人往,加上這些散修修士也都是心思純良之輩,相聚一處倒也沒有什麼不妥。

至於日常飲食,老道原本是打算叫望舒等人一概包辦的,卻是且不說年紀輩分,畢竟大家遠來是客,靈均老道師徒作為這一方的主人,好生招待也是應該。只是一說之下,中原道門的六人卻紛紛表示願意幫忙料理三清觀中的俗務,不想做那閒來等吃的角色。

也是中原道門,看重日常修行,這幾人雖是天之驕子,掌握超凡神通,卻也離不開衣食住行,尋常在自家山中道觀,也與一眾師弟師妹輪替著做些雜事,沒有特殊。靈均老道見狀也是稱讚,知道這幾人雖然脾氣秉性各異,中原道門流傳千餘載的優良傳統倒是不曾廢棄,自己與他們的師傅大多同輩相交,讓他們幫些忙倒也不算什麼。

一時之間,整個三清觀裡的事物都被眾人包攬下來,倒是叫靈均老道愈發清閒,成日裡只需要打坐清修,卜算天機即可,免去了許多瑣碎之事。先前一眾散修修士來的時候,也就紛紛搶著幫忙,接管了日常灑掃了招待信眾之事,如今這六人再來,真是叫靈均老道得享清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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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西南一方的道統才剛剛站穩腳跟,未曾有真實傳承,數十年來只有靈均老道師徒四人和三位妖王照顧看管,卻不想正統的道觀一樣有諸多修士維持運轉。如今這般熱鬧景象,才是三清觀所應該有的狀態,又是藉著這一次遺蹟出世,修士蜂擁而至,撐起了三清觀的人氣香火,自然是叫靈均老道心中歡喜的。

只是他老人家高興,一眾小輩們卻是摩擦不斷。元香和繹心因著是女子,也願意在後廚幫忙,與望舒嘉月一起,料理這三清觀中上百人的吃喝瑣事。只是她兩人雖是好心,卻也因為元香先前與嘉月鬥法落敗,心中有些不爽,總是要與嘉月有些矛盾,卻是一個說東,一個說西,一個燒水,一個餵雞,有意無意地對著幹找麻煩,又是攪擾得後廚一片混亂,比之前院大殿還要紛擾嘈雜。

繹心道姑臉皮薄,又是年紀還小,夾雜在嘉月和元香兩人之間,著實有些難辦,又是不敢說話,苦苦忍耐。望舒原本是幫著她們幹力氣活的,眼見兩人吵了幾次,忍無可忍,又是心煩難耐,不得以丟下可憐的繹心道姑,自己提了一把水壺,逃離廚房,藉口加水去了。

而此刻後院之中,一群散修修士也是圍坐一處,喝茶聊天,說說平日經歷,交流道德感悟。當中為首一人,乃是一位喚作“熊道人”的老道士,此刻正被眾人圍著,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說起這熊道人,也是散修中的一名神異人物。不同於趕來的大部分修士,熊道人卻是絲毫沒有神通在身,既不曾證得長生,也不曾修煉法術,一輩子就是守著自己在中原江南的一個小小道觀,博覽經文,思索道理,乃至於中原道門幾支正統,都不承認熊道人是自己一支的門人修士,叫他成了個沒有根底的野道士,做了散修。

雖然不曾證得長生,也沒有神通法術在手,這熊道人在三清觀中,卻是受到了眾人的尊敬信服,又是隱隱成為一眾散修的喉舌領袖,頗得人心。也是熊道人一輩子皓首窮經,把別人拿來修煉元神法術的時間都用來鑽研道理,加上自身天賦和毅力,卻是對各類道藏經文的理解,超出了尋常的修士,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隨口討論幾句,都是言之有物,叫人心有所得,使得一眾身負無上神通,力量遠遠超出他的修士心服口服,對他尊重非常,

就連靈均老道,閒暇時也願意來找熊道人喝茶聊天,竟然也能從他口中獲得許多點撥和開悟,自是將其奉為上賓,有事無事都要請熊道人幫襯著運籌考慮,愈發使得熊道人在諸多修士中地位拔高,倍受尊重。

今日前殿看守的修士已經安排下去,熊道人得了清閒,便與一眾修士在後院圍坐喝茶,說說閒話,打發時間。望舒過來給眾人加水之時,熊道人正說道如今的李唐局勢,卻是叫望舒也不由得駐足傾聽,連連點頭。

就聽那熊道人坐在眾人之中,緩緩說道:“那日天象異變,大唐國運扭轉,老道便知道李隆基的皇位做不長久,說不得要另立新帝。如今安祿山大軍進發,屢戰屢勝,順應天時氣數,已經打到了皇城邊上。但不知這一場鬧劇,應該如何收場,我等方外修士,又如何自處才是。”

熊道人這幾句話說得簡單通透,一旁也有一位看上去稍年輕些的道人開口道:“當今唐王登基之初,吏治也算清明,天下太平景象。卻是不曾想到這樣一位人物,晚年竟是如此糊塗,將好端端的大唐江山推入了風雨飄搖,實在可惜。”

此言一出,旁邊就有一人冷笑一聲道:“焉知今日之果,不是當初之因?李隆基英明果決不假,卻是逃不脫七情六慾,看不穿生死輪迴,雖是明君,也是俗人,暮年之時,自毀長城,也不算稀奇。數年之前,他不知起了什麼心思,欲求長生之術,曾派遣親近內侍宮人,遍訪天下名山大川,就連我所在的道觀,也被他們攪擾了安寧。”

說到此處,這人似乎有些情緒激動,端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口,憤憤道:“那日一群親衛太監,未經通報,便闖入我道觀之中,隨後又是不尊禮數,狂言相詢,名為請教,實則逼問,非要叫我傳授長生法門,更以我一觀弟子性命作為要挾,跋扈得很呢!”

眾人聽他這般說,也是一時憤慨,卻是他們中大多數都是閒雲野鶴,四處遊走,沒有道觀的,倒不知道有這等事情。今日聽聞,眾人也是群情激憤,紛紛道:“帝王不修法術,不證長生,乃是上古年間便立下的規矩。他雖是人王,卻管不到我等方外之人,就是要求長生法門,也該好生相求才是,哪有這般無禮的?道兄,你可授予他這等法門了?”

那道人哈哈大笑,一時說道:“唐王以天子之威,遍訪三山五嶽,各大洞天福地,大能之人都封閉空間,叫他無處探尋。我那小小道觀,不過是凡俗之地,避不開他,卻也不能叫他這般輕易就趁了心願。長生法門,我也傳授了他,教他清心寡慾,遠離塵凡,斷絕葷腥,解散後宮。更送他《道德》一冊著他每日晨起、膳後、睡前誦唸靜心。日常輔以茶水,核桃,松子等物,長此以往,長生有望。”

一旁眾人都是笑道:“道兄所言不差,如此施為,身心平和,乃是長生的不二法門。只是他一個皇帝,九五至尊,若真如道兄所言這般,卻也沒什麼意思了。人王帝主,欲求長生,乃是坐擁江山,懷抱美女,享用珍饈,輕啜美酒,一言既出,天下震動,大權在握,才生出這等念頭。你若叫他同我等一般,清靜修為,雖能長生,卻非他之所願了!”

那道人笑道:“他若真願意照我所說,長生不說,至少不會有今日之禍。英雄遲暮,總是過不得女人這關。李隆基會有今日,與他那位貴妃娘娘著實脫不得關係。也是天數註定,卻是大禍臨頭,仍聽不進金玉良言,自尋苦惱。”

熊道人聞言道:“此劫數耳,若是叫他這般容易脫去,倒是顯得不公了。凡人壽元有限,想要延續自身,要麼求得長生之法,要麼養育後代兒孫。只是這帝王天家,後代兒孫從來不缺,長生之術卻是萬難求得。李唐基業,原本穩固,今日之禍,焉知不是妄求長生,脅迫道門中人所致?”

望舒在一旁聽得暗暗點頭,卻是這熊道人神通法術沒有,道理卻是昌明,與靈均老道平日裡教導他的話語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又是將這李唐局勢看得清清楚楚。他跟隨靈均老道,知道李唐此番乃是中原道門攪亂天數,有心壞他江山國運,卻也沒想到熊道人所說這一層,原是李隆基無理在先,又是撞上了中原道門的計劃安排,才導致今日惡果,真實不虛。

眾人說話間,也有人看見了望舒提著水壺站在一旁,連忙道:“望舒道友來了。怎好麻煩你為我等添茶加水。快來同坐,茶水我等自便就是。”卻是望舒雖然看著乳臭未乾,實際年齡比在座眾人也差不了多少,靈均老道有禮,他們自然也是有禮,面對望舒嘉月等人,都是同輩相處,道友相稱,不敢託大。

加上那一日,中原道門六人到來,馮元清的一道混沌劍氣劃破了靈均老道的虛空分割,卻是叫三清觀中掛單的一眾修士窺見了些許鬥法場面,知道道門正統的弟子,著實神通無量,手段非凡,自然也是禮敬有加。

熊道人聞言也是轉頭,呵呵笑道:“望舒來了,快些來坐。這幾日攪擾你等,還叫你這般辛苦,我實在心中不安。”

望舒也就笑笑,還是給眾人加了茶水,又是對熊道人說道:“道長客氣了。我不過是嫌後廚陰氣太盛,出來避避。”

眾人多少都知道元香和嘉月的事,一時也是心照不宣,個個笑笑,卻見當中一人一時收斂神情,驚道:“不得了,有一股真龍王氣過來了!”

眾人聞言一驚,就見熊道人緩緩起身道:“看來是地主大人駕臨了。諸位道友,我等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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