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靈均老道一面費神關注著委蛇的動向,免得他一時氣憤做出了什麼不合時宜的事情,一面也是收到了終南山送來的玉符。這道門傳信,玉符也算是最為經濟快捷的一種,只要稍好一些的材質,以獨特法門銘刻資訊之後發出,千里距離,朝發夕至,卻是玉符破空飛來,比之肉身飛行要快上許多,玉料的承受能力也是極好,甚至扭曲虛空,也無甚影響。

一眾老道交流,尋常就是靠著玉符之類,也是如今中原道門之中,能夠意念跨越數千裡降臨的人物屈指可數。大家都在中原名山大川,真有了什麼急事,偶爾意念降臨還可,可要穿越數千裡的距離,降臨在南詔這一片還有巫教存留的天數之下,卻是著實困難,又十分耗費精神,一般情況下是不會這般的。

終南山的王老道,陳老道和張老道,在整個中原道門之中都是如雷貫耳的人物,隨便一位都擁有極其崇高的地位和無可估量的神通。靈均老道雖然也是個“老道”,卻是比起這三位來,著實差了許多,無論年紀輩分,還是神通法術,都不可同日而語,有著雲泥之別,自是十分尊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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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王老道身死的訊息傳來已經叫靈均老道吃驚不小,今日陳老道又是心有所感,竟是感應到混元大羅聖人一級的存在真身臨凡,降臨西南之地,更是嚇得靈均老道手腳哆嗦,卻是自己在這一方天地之中,根本沒有任何感覺,一時十分疑惑。

靈均老道的修為自是遠遠比不上陳老道的,可是他數十年前就來到西南,親自參與了南詔之時,甚至一手造成六詔歸一,南詔立國,其在南詔天數之中,也是著實佔有不可小覷的一席之地,又是作為一方洞天福地的創始之人,可謂是一方教宗,要說真有大事發生,理當逃不過他的耳目才是。

只是皮羅閣身死之後,南詔這邊的事情就發生了某種變化,卻是莫名其妙地隱隱有叫靈均老道掌控不住的感覺。先是佛門先賢聖人幾番現身,隨後更是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上主這一個絕世高手。天機變化之中,靈均老道都有些感覺把握不住,又是時常仔細推算,也只覺得一切模模糊糊,混沌不明,再不似先前那般一清二楚,足以叫他看透一切因果關聯。

天機變化,莫名高人幾番出手,靈均老道一時之間也是十分疑惑,這下更是聽聞混元大羅聖人降臨,直接叫他有些摸不著頭腦,難不成那位上主,是某個閒極無聊的大能降臨不成?

疑惑之中,靈均老道也是逸散開精神,仔細感知了南詔境內的大能氣息,卻是依舊如先前一般,無論是上主也好,聖人也罷,都不能被靈均老道所發現,一時一無所獲,愈發疑惑難解,自是無法,只得暗暗嘆氣,給終南山送去了回信。

而閣羅鳳這邊,按照委蛇的指點,也是儘快召集人手重新修築了龍首關和龍尾關,挖開了龍尾關前的子河作為防守,又是修築玉龍關為前線陣地,一路嚴防死守,只求盡量避免衝突,拖延時日,待得李宓那邊彈盡糧絕,自然會不戰而退,免得戰場相見,傷了和氣。

這些日子裡,委蛇一直在南詔境內各地奔走,卻是一時驚動了無數飛禽走獸,蛇蟲鼠蟻。一切已經開化靈智和不曾開化靈智的妖族,都是知道有委蛇這位大王存在,只是委蛇性格懶惰,這麼多年一來,見過他的妖族著實不多,千餘年來也就這一次大舉行動。南詔境內的妖族,對委蛇等三位妖王的效忠是無條件代代相傳的,乃是遠古之時便立下的契約,傳承今日,依舊有效,不曾改變分毫。

御使著一眾飛禽走獸,蛇蟲鼠蟻,委蛇一時間在南詔境內大顯神通。雖然因為靈均老道幾番提醒,委蛇也不敢全權包攬,親自上陣,大多數時候還是靠著妖族族人動手,他做個監工也就是了,可偌大南詔,妖族無數,憑藉委蛇一人排程,還是著實將他累得夠嗆,又是好幾日不曾閤眼,不是動員族人,就是在動員族人的路上,花費了真實不虛的苦功。

西南多山多水,地勢險峻非常,李唐的軍士能夠面對自然險地,卻難以對抗妖族改易的地形。在這數日時間裡,委蛇御使手下無數蛇蟲鼠蟻,挖洞的挖洞,鑽地的鑽地,將許多原本還算平和的進軍路線搞得危機四伏,各種山石滾落,道路塌方,可謂無處不在,著實給李唐大軍吃夠了苦頭。

原本李唐大軍進入南詔,十天半個月都遇不上一次的地質災害,如今卻是一天要碰上個七八回,每一次都是算計準了一般,要奪去不少軍士的性命。委蛇兩千餘載的道行和經驗這下徹底表露無遺,卻是指點族人挖掘之處,都是關鍵險要,隨便挖上幾下,表面看來毫無異常,可大軍一過,便是滾石地陷接連不絕,叫那李唐大軍每前進一段距離都要付出莫大犧牲,一時間人心惶惶,南詔祖先震怒的謠言已經在大軍之中擴散開來。

眼看著還未與南詔大軍正面交戰,自家軍士就已經損失了大幾千人,李宓一時看在眼裡,記在心頭,卻又無法,乃是委蛇算計的路線,都是他們行軍必經之路,避無可避,躲無可躲,就是多加十倍小心,還是免不了著了他的道道,人員傷亡與日俱增。照這個情況下去,等大軍攻打到太和城時,只怕是十不存一,莫說對付吐蕃援軍,就是攻打下南詔守軍,都是困難非常。

然而此時局勢,一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一面有楊國忠每日三次的問詢催促,一面又要面對山路險峻帶來的糧草短缺,李宓大軍一時進退兩難,別無他法,只得兵分三路,由副帥何履光率軍攻打下河渡口,正面進攻;由李宓長子李貞元從江尾攻打龍首關;再由李宓本人親自率領中軍攻打龍尾關,以求速戰速決,儘量縮短作戰時間。

這一日,望舒跑進三清觀中,去了後院靈均老道的丹房之內,卻見靈均老道擺弄著一個形式古舊的青銅星軌,神情肅然,一時也是不敢說話打擾,就聽靈均老道出言問道:“你不跟鳳鸞他們修行,跑來這裡幹什麼?”

望舒連忙答話道:“委蛇大哥遣人來喚我,要我去助他降下一場豪雨。因師父先前說過,我等道門中人不能插手此事,故而前來問問,該是如何處理。”

靈均老道放下手中的青銅星軌,一時疑惑道:“委蛇道友御使一眾族人,挖掘山石土路,已經攔住了李唐大軍,又為何要興雲佈雨?又說起來,這降雨之事,原是委蛇道友所擅長,又何必找你去了?”

望舒揉了揉鼻子,一時嘿嘿笑道:“委蛇大哥這次有大手筆哩!卻不是隨便一場小雨,而是要在整個南詔境內,普降甘霖。他神通廣大,也難以潤澤整個南詔,故而想要借我的雷法相助,風雷相合,降下豪雨,說不得是要水淹李唐大軍哩!”

靈均老道沉默片刻,暗暗掐算,一時笑出聲道:“糊塗!水淹李唐大軍,那要多大的雨水?南詔十年降水加在一起,怕是也難做到。委蛇道友所思所想,我已知曉,卻是他另有打算。你不能對李唐軍士出手,幫忙下場雨倒是無妨,若是近日無事,你便去罷,可要為師送你一程?”

望舒連連擺手道:“鳳鸞道友那邊已經安排了族人送我,一日之間也就能到,師父神通廣大,虛空挪移卻是十分耗費精神,弟子不敢勞煩師父!”

靈均老道笑道:“我看你是這些日子聽經學道,心思煩悶,想要藉機出去走走。也罷,此番委蛇道友作為,稍有僭越,卻也不是什麼大事,你自修成雷法以來,還不曾全力施展過,倒是個難得的機會。只是你此去還需多加小心,卻是天數在此,你助委蛇道友降雨即可,萬莫傷害了李唐的士兵才是。”

原本施展五雷之法,降下雨水,是違背天數之時,尋常中原道士,不到萬不得已之時,萬萬不會這般操作,卻是畏懼天譴。所謂天行有常,興雲佈雨之事,自有天數運轉,道門雖有法術,也不敢輕易冒犯。只是這西南之地,百姓信仰虔誠,又是巫教大興,並無什麼風伯雨師,雷公電母之類的傳說,以委蛇“龍神”的身份,執掌降雨,倒也不算過分,不會受到太大的抵制,望舒從旁幫忙,更是小事一樁,倒也不足為慮。

望舒仔細聽取了靈均老道的指點,一時稱是,又是好奇問道:“師父,你從哪裡弄來這麼一個玩意兒,看上去還挺精巧,幹什麼用的?”說著便是伸手去摸那青銅星軌,卻是這星軌處處都可活動,又是刻滿了各種天干地支,星辰名號,每轉動其中一個,剩下的所有都會跟著運動,可謂牽一髮而動全身,著實精巧有趣。

靈均老道伸手打了望舒的手背,不許他亂動,這才說道:“今年以來,西南天數運轉變化,為師也不能把握全部,卻是天機混沌不明。這種時候,諸多上古法門便是派上了用場。這占星卜算之術,配合五行八卦法門,以術數占卜,倒也能預知些許未來,自是好的。你卻別亂動我的星軌,否則打亂了星辰佈置,我還要重新調整。”

望舒聞言吐了舌頭,卻是這上古術數占卜法門,深奧非常,又是十分耗費時間精力,不是窺視天機,而是以“數”確定天機,各種繁瑣之處,他卻是不懂得多少,也不感興趣。

當下,望舒便與靈均老道告辭,轉身出去,靈均老道則是繼續端起那青銅星軌,小心調整,一時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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