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一位年輕人靠在街頭的牆壁上,輕輕吸嘬著菸草。

凜冽的晨風打在他的臉上,吹散青煙,眉目中透著藝術感的英俊,有一股憂鬱詩人的氣質。

昨天他還是個小偷,把偷來的藥品交給了捷德·布勒倫特,為了完成這項任務他差點死於非命。

而今天他身著正裝,文質彬彬,衣著得體的樣子與昨天被人追趕狼狽不堪的樣子完全不同,因為他今天終於要上臺了。

他叫拜伏特·羅伊,原本是一名不得志的劇場演員。

對他來說夜空便是最好的帷幕,無論多麼破舊而不起眼的舞臺都會在星月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但現實與夢想之間如同天塹的鴻溝,不得跨越。

父親駕駛著貨運馬車來回奔波,母親經營著一家馬車維修鋪,生活勉強還算過得下去,但無力支撐他的追求。

演劇藝術流行在上流社會,所以正規的劇院和劇團並不接受毫無背景的他,而自己開設的劇場觀眾總是寥寥無幾,這才是下層社會中演員的常態。

總是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經常需要家人接濟,家人對他的追求也是頗為不解。

無力、困惑和孤獨縈繞在他心頭久不消散,拜伏特經常問自己,難道就要這麼結束自己的一生?作為一個隨處可見的尋常人,被社會所壓榨勞動力,然後過著隨處可見的生活苟延殘喘,就這麼結束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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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被上層階級牢牢把控,而中下層階級幾乎沒有自由選擇生活方式的餘地,僅僅是活著都已經拼盡全力,人們的心中再也沒有詩和遠方。自由只存在於上層,而下層的民眾沒有資本,所以他們失去了選擇的自由,連同那顆嚮往自由的心也一起失去了。

“芙蕾雅!高高在上的女神!你為什麼總是要玩弄我的心!”這是拜伏特根據《埃達史詩》編寫的話劇臺詞,也是靈魂的呼喊和內心的寫照。

就像芙蕾雅玩弄愛情,常人也只能成為被命運玩弄的物件。

“你的舞臺表現力不錯,要不要試試其他工作?我這有一份很適合你的工作。”那天,臺下僅有的一位觀眾對他發出了邀請。

“什麼樣的工作?”拜伏特試探性地問道。

“我們……缺個主持人,但你的工作又不僅限於主持人。”

拜伏特走下舞臺,脫下戲服:“那要看你們能給我開什麼樣的報酬。”

“你的妹妹患了重病不是嗎?”那位觀眾翹起嘴角,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就像看著已經在股掌之間的獵物:“她飲下了來路不明的水源,於是被不知名的詛咒纏身,至今未醒,處於生命凍結的狀態。”

“你……”拜伏特十分震驚:“你為什麼會知道?”

“包括你為了聘請更加高階的咒術師破解詛咒而籌集費用,因此行偷竊之事,這些事情我都知道。”觀眾摘下自己的禮帽,露出了他的面目:“你就是最近警察之間流傳的那個大盜賊吧?犯下了多起盜竊案而不被偵破,其手法堪稱神鬼不覺,這大概也得益於精湛的演技吧?”

自己的老底全部被人識破了,拜伏特轉瞬間就像是失去了立足點那樣不安,他用略微帶著顫抖的聲音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叫‘第七號’,是一名間諜,目前在黑花夫人的帳下聽使。”第七號遞出一張名片,上面印著一朵顯眼的黑色霸王花:“這是來自黑花夫人的邀請,我想她會需要你的。”

如果霍爾德也在這,他就能認出這個觀眾是黑花女士派遣入非法製藥集團中的間諜,在廢樓裡為霍爾德和薇爾丹蒂提供了大量情報,還勸告霍爾德不要進行深入潛伏,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邀請我?她認識我嗎?”拜伏特訕笑著接過名片:“我沒有這麼大名氣吧?能入這些大人物的法眼。”

“她邀請的是有才能的人,只要你有她所需要的才能,無論貧富她都歡迎。”第七號緩緩靠近拜伏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認為你是有才能的人,所以代替她邀請了你,相信我,她會需要你的。”

“……”拜伏特沒有說話,他知道黑花女士是個什麼樣的狠角色,輕易與她做交易會被吃到骨頭都不剩。

第七號看出了他的軟肋,繼續微笑著說道:“你可以繼續猶豫,但你的妹妹好像不能再等下去了吧?”

“你能幫我治好她?”一聽見有關於妹妹的事,拜伏特的眼睛突然閃亮了起來。

第七號應允了他:“如果以我主人的財力,應該可以找到解決的方法。”

拜伏特的軟肋被人死死捏在了手裡,為黑花女士效力好像成為了他唯一的選擇:“那麼……要我做的事情是……”

第七號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紙條:“去這上面的地址,那裡正在招聘一個司儀,我需要你透過他們的面試,我也會進行潛入以便接應你……介時,你只要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就可以了。”

“只要是為了薩拉,不管是什麼我都……”說到一半,拜伏特的腦中閃過一絲掙扎,但最終他選擇了為妹妹奉獻出自己:“我都沒有任何問題。”

“很好。”第七號說著準備離開,與他擦肩而過時又補上一句:“我等著你……”

拜伏特猛地轉身,但第七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

直到菸草的火星燙到他的手,猝不及防,他猛地打了個激靈,退出了回憶。

菸頭掉在了地上,火星明滅閃爍,然後緩緩熄滅,只留下一縷灰煙。

現在是凌晨4點30,沒有太陽的世界誰都不想早起,但他和第七號約好了這個時間見面。

但是等的人遲遲不來,拜伏特默默不語,踩滅了菸頭,手指沿著牆縫摸索,從牆縫中搜出了一張紙條,那是第七號平常聯絡他的方式。

【順著牆根往前走。第七號】

拜伏特遠遠望了眼牆壁的盡頭,又再次低頭確認了一下,在他的印象裡這張紙條上還是第一次出現除了任務內容以外的資訊。

摸著牆根一直往前,那是一個狹小的衚衕,瀰漫著不可視的漆黑,轉角處畫著一個朝裡的箭頭,似乎是在讓拜伏特走進去。

拜伏特遲疑著朝衚衕裡望了望,還是走了進去。

“你,你在嗎?”拜伏特試探性往前踱步。

“我在。”終於,一個聲音幽幽地響了起來,眼前的黑暗被攪動,拜伏特終於發覺了穿著一襲黑衣的第七號,他其實一開始就靜靜站在那裡,彷彿不存在一樣。

拜伏特松了口氣,剛想說點什麼卻被第七號一把捂住嘴,摁在牆上,第七號把食指放在唇前,表示噤聲。

不出半分鐘,街上傳來了腳步聲,拜伏特從狹窄的胡同口窺視到一個鬼祟的女人來回張望,似乎是在尋找他的蹤跡,然後消失在他的視野裡。

“我認識她……是同在後臺工作的麗娜·馬肯。”拜伏特顫巍巍地說道,第七號捂得他差點喘不上氣

“她原本是個妓女,現在是個癮很重的癮君子,她與你的上級有肉體交易,她被許諾只要揪出你的真面目在在這個組織裡的地位就能提高。”說著,第七號看向拜伏特,眼神裡充滿警惕:“他們已經開始懷疑有內鬼了。”

拜伏特挪開眼神不再與第七號尖銳的眼神對視,嘆了口氣回答道:“我並不像你那麼專業,這也沒有辦法。”

“我今天來並不是要責怪你,相反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第七號幽幽地看向那個女人消失的方向:“之後我會幫你把她妥善處理掉的。”

“但是她消失了,那上面的人……”

“他們會懷疑到你身上吧,但我會讓她偽裝成失蹤的樣子。不留痕跡的消失,等他們注意到你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太遲了?難道說……”

“沒錯。”第七號點頭首肯:“我這次來就是要親口告訴你,你的任務將要結束了,介時你可以不用繼續偽裝,可以脫離這危險的境地。”

拜伏特熬了這麼久,頭一次看到了希望,就像看見了人生中的第一束火花,他懷抱希望問道:“那薩拉……我的妹妹……”

“我們履行契約,並沒有放棄她,仍在盡全力拯救她。”第七號抬起眼簾看著他:“但她的情況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棘手複雜。”

“什……什麼意思?”拜伏特吃驚的睜大眼睛:“什麼意思啊?當初是你們說好會治好我的妹妹我才接下這麼危險的工作!為了完美的潛伏我甚至都染上了藥癮,我幾乎快要變成癮君子了!我數次在將要暴露的情況下死裡逃生,你們卻告訴我……救不好我妹妹?”

“我能理解你的憤怒,我只能回答你黑花社永遠不會違反契約,如果不能找到治好你妹妹的方法,我們就會一直找下去,直到治好你妹妹,履行了與你的契約為止,這一點還請你放心。”

“如果薩拉死了呢?在你們治好她之前就撐不住了呢?”

“就算那樣我們也會用其他的方式代替原本的報酬……”

“你們有什麼能夠代替我的妹妹?”拜伏特倚在牆上,絕望地問道。

“比如說……”第七號用惡魔般誘惑的口吻說道:“讓你真正的成為一名劇場演員……不,應該是一位大明星,以你的演技只需要跟黑花社簽約,然後稍微包裝一下,立刻就能一炮走紅躋身上游,實現你的夢想。”

“很好……很有誘惑力,沒錯我很想要……”拜伏特聽著第七號為他規劃的美好將來,流下了一行眼淚,帶著哭腔懇求道:“但就算那樣……我還是更想要我的妹妹……求求你把她救好,求求你……”

第七號沉默了,他看著拜伏特低聲哭訴,然後回答他:“我們會盡全力而為之,不過在此之前你要完成最後一項任務……內容都在這張卡片上。”

拜伏特沉默著接過卡片,上面承載著他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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