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馬匹逐漸恢復平靜,車伕不急不慢地離開座位。殷勤地開啟車門,攙扶下來一位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然後畢恭畢敬地退到了後面。

男子的衣著十分樸素,與周邊的僧侶看起來別無二致,可他的皮膚卻白皙光華且富有光澤。一頭經過細心打理,十分靚麗的慄棕色赤發束於腦後,捆紮成了一根不太常見的扁平馬尾。

無論是翠綠色的眼眸中的溫柔,還是嘴角的那一抹富有親和力的笑容,彷彿這個男人從沒遭遇過不幸,也從未見經歷過這個世界的笑容。

如同是落入凡塵的純潔天使,就連天默看到第一眼的時候,也差點兒被他的眼神所吸引,險些主動坐過去,跪倒在他的面前尋求懺悔和自我的救贖。

可隨著神智恢復清晰,這種強大的親和力。開始讓天默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不適,甚至於有些厭惡。

因為這個男人所展露出來的一切,彷彿從未經歷過任何艱辛,也從未遭受過這個世界的殘酷磨礪——這是不同尋常的,是完全不可能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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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天默思考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東西的時候。他突然張開雙臂,面帶笑容地對一種洗罪人,以及後面圍觀的平民解釋道:“放下戒備吧,同胞們。我們任何惡意,也不想從你們那裡得到什麼。”

“既然如此,那你們到底有何貴幹?”聽到他聲音洪亮的解釋,天默紋絲未動地站在原地追問道。

男子聞言上下打量一番,看著天默毫無血色的皮膚,以及格外另類的白髮,非常有禮貌地鞠躬行禮道:“你一定是天默吧?久聞大名,在下安德森·克拉索,隸屬地中海教廷的一名小小的神父。”

“神父?唔——但我感覺你更像是一位指揮官。”天默仍不為所動地冷言提醒道:“回答我的問題,安德森神父。你們到底有有什麼目的?”

安德森習慣性地整理了一下衣領,揚手指著身後的軍隊解釋說:“抱歉,是我疏忽了。這些人不會對你們構成任何威脅,他們的任務只是運送貨物而已。車隊滿載著藥品和食物,還有一些醫生和善於修復機械的技術人員,希望能夠對你們的重建有所幫助。”

“無功不受祿,恕我們無法接受你們的好意。”徐福此刻終於按耐不住地走上前來推諉道:“神域城和教廷雖然有過交際,但並沒有達成過互相援助地同盟協定。如今你們盛世如此浩大的擅自闖出神域城的範圍,是實在很難令我們放心。”

安德森雖然不知道徐福的身份,可還是耐心聽完了他的解釋。期間還連連點頭表示贊同,顯得十分彬彬有禮。

可如同事先準備好了說辭般,看著天默和徐福一言不發地等待回應,巧舌如簧的安德森清了清喉嚨,解釋道:“您的顧慮我可理解。或許我們確實應該提前通知,然後得到你們的允許之後再出現。可是,我認為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可能等不了那麼久的時間。”

“這裡沒人需要你們的幫助,洗罪人也……”天默話還沒說完,就被徐福制止了。

安德森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輕笑著繼續解釋道:“我們應該互相幫助,因為我們都是人類。教廷在地中海區域有許多盟友,同樣也向神域城一樣收容了許多難民。之所以一直沒有和洗罪人接觸,是因為我們也同樣對你們抱有疑慮。但是現在不同了,洗罪人和遺棄者解決了多年來的夙願,並且做出了那番令人讚歎的偉大宣言。”

“凡視我為同胞者,我必傾其全力守護。天默先生,這是您說過的話嗎?”看著二人不置可否同時,卻又無言以對的樣子,安德森似乎難以遏制情緒地高聲讚許道:“這是多麼慷慨無私,大義凜然的宣言啊!請容許我說一句心裡話,我曾經一直認為洗罪人和那些異種魔怪沒有區別,但是現在看來卻不是這樣的。我堅信能夠作出這番承諾的人,心中一定擁有虔誠的信仰吧?”

“抱歉,我從未信奉過什麼神明,所以也談不上什麼信仰。”聽完這番話,天默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感覺全身都有些彆扭地補充道:“就算有創世文字的存在,可我也從沒相信過,這個世界上有神明。如果真的存在,那他為什麼沒有站出來,拯救這個扭曲世界?我只相信自己見到的,這世界上根本沒有神明存在。”

在天默表明態度之後,安德森絲毫沒有氣餒地看向徐福。

不料,徐福也聳了聳肩膀,表情極其玩味地聳了聳肩膀,似乎是在表示自己根本不在乎。

面對極為令人尷尬的局面,安德森看起來卻並不在意,深吸了一口氣娓娓道來說:“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聽到這種話了。人們大多認為眼見為實,不願意去相信那些虛無縹的東西。可能在落魄的倖存者眼裡,虔誠的祈禱,遠沒有一塊兒能夠果腹的麵包,甚至是一杯解渴清水來得實際。其實歸咎下來,你們之所以不願意去相信,是因為缺乏那種能夠看得見,摸得著的證據而已。”

天默和徐福聽到這裡,都沒有做出任何表示,因為他們知道安德森要說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他彎下腰拾起了腳邊的一顆小石子,放在手中掂了掂分量,露出了一抹耐人尋味的滿意笑容。

“如果我可以證明神的存在呢?你們是否會願意嘗試相信?”安德森將石子放在掌心,展示在眾人的面前。

望著天默和徐福莫名其妙的表情,安德森慢慢閉上眼睛,嘴中唸唸有詞地開始祈禱。

漸漸地小石子開始散發出了微光,那光芒如同先前的光球一般,雖然明亮卻很柔和,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感覺。

隨著白色的光芒將石子包裹,令在場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一塊普普通通的石子,竟然如同種子一般,在白光的滋養下開始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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