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寒雨凝只是單純地應了一聲，天默有些奇怪地詢問道：“你已經知道了？”
“不，只不過臨行前，我見徐叔正在和幾位家族首領商量著什麼，多少有些預感而已。”寒雨凝釋然般地擠出一絲笑容說：“我們還是回去吧。大家現在都有事情在忙，我們兩個繼續這樣漫無目地閒逛，總感覺有點不合時宜。”
“好吧，那就回去吧。”面對寒雨凝的請求，天默微笑著點頭同意。
二人並肩同行之際，天默不由自主地又回頭眺望了一眼，夕陽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的景色。
伴隨著耀眼的餘暉逐漸暗淡，幽藍深邃的夜色慢慢降臨，映襯著在城牆的遺址，還有周圍建築的廢墟，氣氛顯得有些蕭瑟靜謐。
略顯哀思，卻又讓人感覺危機四伏的景緻，雖然稱不上什麼絕景，可卻是神域城以前從未有過的風光。
曾經聳立的高牆在提供安全的同時，也阻擋了人們的視野。可饒是如此，神域城的居民卻鮮有抱怨。至於其中的緣由，大致可以歸納為：沒人願意再回到城牆外面，也不願再觸景生情，回憶起那些充滿苦難的經歷。
城牆內的世界，就是他們的全部。可放到如今看來，如同是井底之蛙的寓言般，面對遠處廣袤無垠的大地，意識到神域城竟然顯得如此渺小拘束的同時，人們也逐漸回憶起一個不爭的事實——人類曾經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和支配者。
天默和寒雨凝行走在滿目瘡痍，如同死城般安靜的街道上。望著越來越多的居民，從利金區陸陸續續回到各自的住處，加班加點的開始組織進行重建工作，二人心中多多少少生出了一絲感慨。
注意到這些忙碌的人中，還混雜著不少遺棄者，寒雨凝略感欣慰地說：“看起來還不錯，你的擔心或許是多餘的。”
“但願如此。”天默注意到這些人的臉上沒有一絲傷感，大多都在全神貫注地忙碌著手中的工作，淡淡地補充道：“畢竟都是撐過秩序崩潰的倖存者，這種情況對他們而言，恐怕早就駕輕就熟了。”
看著周圍燃氣的篝火，以及嬉笑怒罵，在廢墟中奔跑玩耍的兒童，寒雨凝跟著點頭贊同道：“是的，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的爬起來。這些人能來到神域城定居，大多都經歷過絕處逢生的險境。他們知道怎麼生存下來，也知道只有彼此合作才能克服困難。”
無言地點了點頭，途徑這些倖存者的身旁時。看著他們紛紛放下手頭的工作，向自己鞠躬行禮，天默雖然感覺有些彆扭，可還是禮貌的含笑致意。
望著天默極其僵硬的笑容，跟在一旁的寒雨凝，幸災樂禍地低聲戲謔道：“你最好儘快適應一下。當初跟著父親參加聚會應酬，我可足足微笑了兩個小時，感覺自己這輩子都不想笑了。”
“我儘量。”不到一分鐘的功夫，天默就已經感覺自己的下巴徹底麻痺了。可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正如寒雨凝提醒的一樣，他產生了一種奇妙，且從未有過的感覺。
雖然仍舊透著些許畏懼和陌生，可卻沒了曾經的鄙夷厭惡。那種透著耐人尋味，卻又非常真摯的眼神。似乎是在向天默暗示，他們也在努力改變以往的思維，嘗試著接納自己。
“凡視我為同胞者，我必為其傾盡所有。”天默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已經傳遍了整個兒神域城？亦或者是，他們僅僅是向自己所展出的力量卑躬屈膝？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始料未及的結果。
不所措之際，完全好像做夢一樣。當天默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和寒雨凝已然來到了希伯來之塔的下方。
“你還要傻笑到什麼時候？”寒雨凝一路走來，看著天默離魂般的狀態，終於忍無可忍的抱怨起來，“有沒有這麼誇張，難道你以前就沒衝人笑過嗎？”
“沒有，他們不躲著我，就已經是萬幸了。”天默一邊揉著失去知覺的下巴，一邊有些尷尬地回答著。
看著天默那幅木訥的神情，寒雨凝連連搖頭嘆息著，率先走進了希伯來之塔：“我真不知道，應該是替你感到心酸，還是應該罵你蠢。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名號，卻整天過的好像老鼠蟑螂一樣。”
天默無言以對地聳了聳肩膀，感覺有些委屈地跟了上去。
先前爆炸造成的大火雖然已經熄滅，但面前滿目瘡痍的破敗景象，讓二人原本放鬆的心情一下子懸了起來。
原本光潔的玻璃幕牆，盡數炸裂融化。原本能夠直達頂層的高速電梯，早已徹底報廢。塔身外側螺旋攀升的迴廊上，不時就有碎片滾落，彷彿隨時都有崩塌的可能。
由於爆點中心在地下，直接導致了塔內的一層地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無比的深坑。原本作為核心支撐結構的金屬內塔，因為失去了地址，直接陷入了深坑之中。
七十層以上，九十層以下，作為公共休息區的半懸空結構平臺，除了掛在半空中的鐵鏈外早已不見了蹤影。僅剩的幾個平臺，也搖搖欲墜的懸掛在半空中，讓人看著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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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模組式，作為功能性填充的米黃色小屋也悉數墜落，變成了根本無法辨認重組的碎片。
夜色中，塔內的光線十分昏暗，僅有幾盞臨時架設的應急燈，作為照明的主要來源。大量洗罪人正在抓緊時間搶救各種裝置工具，似乎是想儘快撤離這個是非之地。
眼尖的寒雨凝在人群中發現了唐瀟和愛麗，便急忙跑了過去：“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搬家唄，這不明擺著嗎？”唐瀟放下手中的箱子，無奈地安慰道：“聽說先知系統被炸得連渣都不剩了，洗罪人這些年收集的所有情報資料徹底玩兒完了。徐叔讓我們儘快蒐集，那些勉強還能修復的裝置和資源，然後全部撤離。總之，希伯來之塔短期是不能待了。”
“那我們要去哪？”寒雨凝和天默相視一眼，有些迷茫地詢問道。
愛麗打了一個哈欠，有些疲勞地回答道：“去寒門啊。徐叔好像跟你的兩個哥哥商量好了，可以讓我們暫時住在他們那裡。”
“去我家？”看著唐瀟和愛麗似乎非常期待樣子，寒雨凝欲哭無淚地拒絕道：“不行，絕對不行。再說了，這多人也裝不下啊”
“不多，另外三個家族首領答應了，洗罪人會平均分配到各個城區。”唐瀟撇了撇嘴，伸出手指仔細清算著，“事實上，這算是沾了你的光吧？住在寒門的只有我們這幾個人，而且許靈風現在的狀況好像不太好，他也需要一個比較好的環境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