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沒在冰冷的海水之中,天默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重,越沉越深。

腦海中迴盪著年輕蓋茨消失前留下的話語,似曾相識,卻又耐人尋味。

仰臥在海床之上,陽光透過海面產生了丁達爾效應。一縷縷暗紅色的光束,將天默白皙的面容照耀的色彩斑斕。

一顆光芒足以媲美太陽的光點,從視線右側冉冉升起。天默心裡清楚這個光點是什麼東西,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是內心卻沒有一絲擔憂。因為這昭示著勝利的天枰,正在向著他們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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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那顆明亮的光點,不斷上升最終消失在天際,周圍一切突然安靜了下來。

這種令人窒息的安靜中,充滿了死亡與毀滅的氣息。突然間,碧藍的天空化作了一片熾白。

短暫的一息之後,刺目的熾白光芒逐漸衰退,姍姍來遲的沉悶巨響,夾帶著足以摧毀一切的衝擊波,席捲了整個美洲大陸。

巨大的岩石傀儡不堪重負地跪倒在海面上,根深葉茂的樹木被連根拔起捲入天空,海面再次掀起了洶湧的巨浪。洗罪人引以為傲的方舟號,此刻也在巨浪和狂風中慢慢傾斜。

位於海面之下的天默,只覺得周圍的水壓突然增大。海水不受控制的擠進自己的鼻孔、耳道和嘴巴……

混雜著腥臭血液和泥沙的海水,進入體內後產生了難以言喻的痛苦。天默長大了嘴巴痛苦地嘶吼著,可這非但沒有緩解痛苦,反而令更多的海水進入了自己的肺部。

大量泡沫阻擋了視線,背後突然傳來的一陣強勁水流,讓天默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隨著水流飄搖著。

經過幾番掙扎之後,天默終於來到了海面之上。一邊大口地吐出體內積存的海水,一邊仰望著天空。恍惚之間,他彷彿又回到了秩序崩潰之初,世界徹底扭曲的伊始。

感受不到空氣的流動,一股難以言喻的奇怪味道充斥著鼻腔。正午的太陽雖然仍舊掛在頭頂,可原本碧藍的天空,此刻卻被染成了火一般燃燒的顏色。

原本遍布整個美洲大陸的淡藍色熒光,此刻已經消逝的無用無蹤。半跪在淺海區,附著在傀儡身上的熒光,也如同燒盡的柴薪般隨時都可能熄滅。

龐大的方舟被巨浪和狂風無情的掀翻,擱淺在了靠近海岸線附近的潟湖中。與之前被天默擋下,落入深海巨大地殼巖,形成了一種不太真實,可又異常和諧的對比。

“天默——”

聽到遠處熟悉的呼喚,漂浮在水中的天默,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慢慢向著海岸線上游去。

在岸邊天默見到了四處尋找自己的寒雨凝,以及和她一起搜尋的廖煩和米諾。

慢慢走上沙灘,天默看著寒雨凝淚汪汪的樣子,苦笑著聳了聳肩膀攤手道:“說過多少次了,我是不會死的,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面對天默絲毫不在意的態度,寒雨凝感覺有些無所適從,張了張嘴又把原本想說的話,全都咽回到了肚子裡。

天默望著她委屈的樣子,不由得走了過去,摸著她的腦袋輕聲安慰道:“不過還是很謝謝你,已經很久沒有人在乎過這些了。”

“是啊,這個怪胎是不死之身,所以誰會在乎他的生死?”格雷迪攙扶著邁瑞·布朗,來到了他們身邊,見到二人親暱的舉動,突然陰陽怪氣地調侃道:“哎呀,我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寒奇峰呢?哎呦,好猶豫哦——”

天默望著格雷迪欠揍的表情,從容地將手從寒雨凝的頭頂拿開,有氣無力地挑釁道:“我真應該答應蓋茨,和他聯手把你幹掉。”

“殺人滅口啊?來啊,現在也不遲啊!”

“怕你啊?”

“你們倆真的很無聊啊。”有傷在身的邁瑞嘆息著,對二人的孩子氣表達出了無奈。

天默望著她左眼和左臂經過爆炸的樣子,突然感覺有些失禮地鬆開格雷迪,詢問道:“抱歉,你的傷沒事吧?”

“沒什麼大礙,只是剛才顛簸的時候撞到了。”邁瑞回頭看著身後擱淺的方舟,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除了我以外,還有一部分家族成員受傷了,不過洗罪人好像都沒什麼事。我現在真的好羨慕你們啊,一個個都是鋼筋鐵骨,這樣的撞擊都毫髮無損。”

“他們又不是普通人,如果連這點兒狀況都能受傷,那也確實該被撤掉了。”格雷迪看了天默一眼,開始為將來打算道:“接下來,我只要修好方舟,就可以重新起航回家了吧?”

“等等,這一切結束了嗎?蓋茨死了嗎?”先前一直插不上話的寒雨凝,此刻終於找到機會,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環顧著早已面目全非的海岸線,天默深吸了一口氣說:“蓋茨現在不過是一對資料而已,他是不是真的死了?還需要進步確定,但是美洲顯然已經沒有必要待下去了。更何況,我們現在的狀況,也不允許我們繼續待下去了。”

“不管理由充不充足,我都在這個鬼地方呆夠了。”聞言格雷迪擺出一副罷工的氣勢,積怨已久地抱怨著:“我可是足足吹了幾個月的海風啊!現在兩隻腳就算站在地面上,還是一直感覺在晃。回家吧,我需要休息!”

寒雨凝聽到這裡又看向了邁瑞,似乎是想徵求一下她的意見。

望著一雙雙充滿期待的眼睛,作為這次行動的負責人,邁瑞聳了聳肩膀坦白道:“其實我也想立刻回去,但是先前我就對你們說過了。爆炸產生的電磁脈衝會摧毀方舟的作業系統,要修復它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需要派人去收集修復用的材料嗎”天默看著眾人一臉失望的樣子,主動開口包攬起責任來,“我的意思是,美洲應該有很多廢棄的軍用設施,那些地方應該有防範EMP的措施。派人去那裡找的話,應該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邁瑞搖了搖頭說:“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具體情況還要等技術人員檢查後,才能給出準確的答案。可是他們現在大多都有傷在身……”

“你還是直接說,需要多少時間吧?”看著邁瑞為難地樣子,格雷迪直截了當的詢問道。

“一個月?或者,一年?亦或者,更久……”看著眾人越來越絕望,邁瑞苦笑著說:“其實,我個人感覺等待神域城的救援,要比修復方舟更加實際一些。”

格雷迪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邁瑞:“等待救援?我們的任務可是佔領美洲啊!要過多久理事會才能察覺,我們被困在這裡了?”

“一個月?或者,一年?亦或者,更久……”

聽到邁瑞·布朗機器人般地,重複著相同的話語,眾人再次陷入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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