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茨晃動著散發著熒光的手指，意味深長地解釋說：“凡事不要單純只看表面，你們現在所站的位置，是精神世界與物質世界交匯的地方。”
“精神世界與物質世界的交界？”望著身後逐漸消失的臺階，天默皺著眉頭冷笑道：“得了吧，蓋茨。你不是一個無神論者嗎？用一個傳說中混沌之神命名也就罷了，難道你還真以為自己能夠創造一個新世界嗎？”
“一切說來話長，我被困在這裡的時間太久了。可也讓我有時間，想通了許多事情。”蓋茨抖動著奈米蟲構建的鬆散身體，有些無奈地感慨道：“不過，單純這樣解釋，還是太麻煩了。你自己親身體會一下就明白了！”
話音未落，一股強烈的失重感，瞬間吞噬了整個身體。強烈的眩暈引起了嘔吐，望著眼前的景象開始逐漸產生錯疊，天默半跪在地上痛苦地質問說：“你對我做了什麼？”
“問題不應該是做了什麼，而是什麼時候做的。”蓋茨沒有一絲情感地坦言道：“脫離的過程，可能會感覺有些痛苦。不過，歡迎迴歸現實，天默。”
望著身旁的寒雨凝也在不斷虛化，天默彷彿被嘔吐物噎住器官一樣，整個兒人一下子陷入了窒息的狀態。
深潤的感覺開始不斷在皮膚上蔓延，當天默重新能夠呼吸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不在卡俄斯系統的內部了。
或者更準確的說，天默不知何時被人像標本一樣，放進了一個生命維持系統內。
意識逐漸恢復清醒，維生艙的艙門也在此刻突然開啟。伴隨著大量液體的流出，天默像罐頭中的魚一樣，溼漉漉地被倒了出來。
在他的面前站著一個鏽跡斑斑的機器人。全身上下的零件老化程度不一，而且外形看起來也有些不對稱，就好像是臨時拿廢棄垃圾拼湊出來的一樣。
除了一雙散發著淡藍色熒光的細長眼睛以外，機器人的臉上沒有任何五官，但是蓋茨冰冷無情的聲音，卻從它胸腔中傳了出來：“老實說，這是我第一次釋放活體。感覺怎麼樣？能告訴我嗎？這或許是一個不錯的樣本。”
天默無言地站起身子，擦拭著溼漉漉的臉頰，餘光不由地瞄向了周圍密密麻麻維生艙，心中似乎已經對整件事有了答案。
“你難道不好奇，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嗎？”看著天默沒有回答，蓋茨又有些失落地追問道。
透過維生艙的觀察視窗，天默發現了寒雨凝、廖煩、還有邁瑞·布朗，可唯獨沒有見到米諾的身影。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焦點，蓋茨又不急不慢地解釋說：“不用再找了，所有人都在這裡，甚至包括那些最初登陸美洲的先遣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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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耍我嗎？”天默聞言顯然有些生氣地，朝著蓋茨走了過去。
“冷靜一點，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而且，你怎麼知道現在就是真實的呢？”看著天默突然停住了腳步，蓋茨有些得意忘形地說道：“沒錯，這就是我想象中的樣子。怎麼樣？喜歡我給你們編造的劇本嗎？一個從未受到這個扭曲世界浸染的世外桃源，難道這不就是你們所以一直期待的嗎？”
天默用力地深呼吸著，似乎是想平復自己內心，想當場把蓋茨撕成碎片的憤怒：“這麼說來，包括DC在內，我們所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也不完全是，DC是一個經過些許修飾，由記憶拼湊起來的幻境。”蓋茨的語氣中透著一股傲慢，好像是對於自己的作品格外自信一樣，“那裡的一草一木，甚至是你們踏上美洲土地之後，見到的所有東西，其實都是真實的。只不過它只是存在於，某人的記憶中而已。”
“從我們踏上美洲之後？”天默聽到這裡，似乎也有些難以置信。畢竟，先前那些有血有肉的經歷，實在是很難讓人相信全都是虛幻的。
“還記得這些，被你稱作小玩具的東西嗎？”說著，蓋茨冰冷地鋼鐵身軀中，慢慢溢位了點點淡藍色的熒光，“這些奈米蟲現在遍佈在整個美洲大陸，甚至是空氣中都有它的存在。只不過數量太少的話，肉眼根本無法察覺而已。它們可以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侵入人類的大腦以及各個器官。然後將你們帶到這裡來。”
望著天默冰冷的眼神，蓋茨絲毫不在意地繼續補充道：“說實話，控制記憶和欺騙感官，確實是一件很麻煩，而且費神費力的工程。我雖然已經儘量做到完美，可還是被你們發現了不少破綻。”
“看來你對此並不滿意。”回想起先前的種種疑問，天默不由自主地戲謔道。
“當然，我永遠都希望盡善盡美，但是我也明白一個道理，完美的東西是不可能存在的。”蓋茨似惋惜，又似無奈地感嘆道：“不過，洗罪人確實要比普通人難控制。尤其是你，天默。整個兒過程中，有好幾次險些失控了。”
天默沉吟了一會兒，反問道：“你指的是那些夢境吧？”
“是的，先是那個叫廖煩的新人，接下來就是你……”蓋茨撫摸著身旁地維生艙門，望著裡面正在沉睡的人，有些無奈地解釋道：“其實這和催眠有點兒類似，心理醫生在實施催眠之前，往往會和患者建立一種信任關係。信任的等級越高，潛意識的被挖掘的程度也就越高。這個系統的原理也是如此，你對他人記憶的認同感越高，和它建立的聯絡也越緊密，越是不容易產生排斥反應。”
“聽起來更像是一種欺詐。”天默不屑地冷言相向道。
蓋茨依舊不急不躁地點了點頭說：“其實都一樣，欺詐的過程其實和催眠很相似。有句話不是說，最難被識破的謊言往往是七真三假嗎？當然，這裡面還牽扯到了一些群體思維的問題。總而言之，先前你們見到的一切，其實都是你們自己構建出來的。DC不過是你們對這個扭曲的世界，仍抱有一絲僥倖的影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