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揚在狹窄的巷子裡面跑過,身形飛快,帶起了一陣風。他的手上仍然緊緊攥著剛偷來的手機,眼角的餘光向後打量,他終於確定已甩掉身後緊追不捨的男生了。但他還是沒有慢下腳步,為了安全起見,他決定向前再多跑兩步。更主要的是,離家也近了,他想快點回家,他的心中泛起隱隱的雀躍。

那個家雖然破落,有個好賭成性的爸爸,但也有可愛單純的妹妹。爸爸欠了一屁股的賭債,整天在家中酗酒,家中已經無米下鍋,他和妹妹整整一天都沒有吃飯了。他將手機帶到巷子口的小店賣掉,那些錢夠家中生活一段時間了。

他經過家所在的巷子口,腳步略作停留,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小區盡頭的手機修理店將手機賣掉,然後去超市買些食物回家會比較好。

他無意中向雜亂的巷子深處的家門看了一眼,忽然發現一個滿頭黃毛的男生領著幾個人從屋內走了出來。身穿皮背心,頭髮是板寸,根根直豎得如同刺蝟,胳膊上文著鬼臉的刺青——那是遠川市黑幫黑石幫的標誌,而這個囂張的不良少年打扮的人,是相里。在他的身後跟著兩個人,一個體壯如牛,外號“鐵牛”,思維單線,是個打手;另外一個瘦如野雞,頂著一頭標誌性的莫西幹髮型,遠望如同一隻雞,江湖人稱為“田雞”,性格狡詐。

相里嘴上叼著煙,罵罵咧咧地從房子裡走了出來,抬頭一掃發現了何揚,立刻大喊了一聲:“何揚!”

何揚見到是他,臉上顯出一絲恐懼的神色,聽到相里喊他,乖乖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相里等人慢慢地走過去,幾個人散開,不聲不響地將他圍在中間。

相裡慢悠悠地走到了何揚的身前站住,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緩緩地吐了出來,將菸頭彈掉在地上,菸頭上的餘燼一明一暗,苟延殘喘著燃盡熄滅。

相裡狹長的眼眸中閃著笑意:“小子,你爸的賭債到底什麼時候還?”

何揚將手中握著的手機一點點地塞進袖子裡,低著頭說:“相裡哥,再給我一點時間,我籌到錢就立刻還!”

“啪——”一道響亮的耳光甩在何揚的臉上,五個清晰的指印漸漸地泛紅凸顯了出來。相裡先前的笑臉頓時怒氣衝衝:“這話你說第幾遍了?今天你再拿不出錢來,我就砍你一條胳膊!”

何揚臉上屈辱的神色一閃而過,但旋即低下了頭,哀求道:“相裡哥,求求你,再給我兩天時間,我一定湊一部分錢給你!”

“不是我不給你時間!而是我給了你太多時間!你爸爸欠的是雷哥的錢,你不還錢我就交不了差!我沒辦法交差肯定讓你不好過!”相裡用力地拍打著他的面龐說。

“你在藏什麼?”田雞敏銳地發現何揚手中的小動作,目光犀利地盯著何揚追問。

“沒……沒什麼。”何揚不由自主地有些慌張。

相裡抓住了他的手,想要掰開檢視,何揚的手死死地握住與相里僵持不下。

“老大,和他廢話什麼,直接打好了!”鐵牛的邏輯從來都是如此簡單——不聽話?那就打到你聽話!

相里冷哼一聲:“給我打!”

鐵牛和田雞一擁而上,何揚肚子上中了一拳痛得彎下了身子,他還沒有挺過來,腿彎處又被踢了一腳,立足不穩地跪倒在地上,緊接著又是一擁而上的拳打腳踢,何揚毫無還手之力地倒在了地上,他的雙手只能緊緊護著頭,身體因為太過疼痛而弓如蝦米。然而,他雖然忍受著遍佈全身的疼痛,手卻依舊緊緊地攥著不鬆開。兩個人一人摁著他的手一人去掰他的手指,他的手指因為太過用力而指節發白,根本掰不動,但也令人看清他的手中是一臺iPhone5S手機。

“原來是臺手機,看來又是你偷的吧,乖乖地交出來,也就算你晚還幾天的滯納金。”相裡冷笑道。

“不……”何揚灰頭土臉地看向他,眼神充滿了哀求和無助,“我們兩天沒吃飯了,這是用來救命的!求求你,不要搶走這個手機,過兩天我一定想辦法籌到錢給你!”

“真可憐啊……”相裡低下頭看著躺在地上無助的何揚,神色憐憫,話語間拖著長長的尾音,然而他卻突然伸出腳重重地踩在何揚的手上,堅硬的皮鞋鞋跟來回地碾壓,看著何揚痛苦哀號他竟頗為享受,言語中充滿了嘲弄,“可惜啊,我卻是個沒有什麼同情心的人。”

何揚的痛呼聲傳了出去,房間裡跑出來一個穿著舊得泛黃的白裙子的小女孩,焦急無助地衝向了相里的身邊,推搡著相里:“壞蛋,放開我哥哥!放開我哥哥!”她的力量如此弱小,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反而惹惱了相里,他的胳膊一甩將小女孩推倒在地上。

“放開我妹妹!”一直默默承受的何揚此刻如一頭被觸到逆鱗的狂龍般暴怒,將手硬生生從相里的腳下抽出站起來,雙拳緊握,雙目充血,一副準備拼命的架勢!

何揚暴然而起,嚇了相里一跳,旋即意識到自己在跟班面前表現得有些丟臉,惱羞成怒:“喲,你還反了你!給我打,給我狠狠地打!”

何揚雙拳難敵四手,不一會兒再次處於被動挨打的狀態。

一個鬍子拉碴的人醉醺醺地走了出來,步履蹣跚,將堆在門前的水盆花盆酒瓶等雜物踢得滿地亂滾叮噹作響,手中還拎著一瓶酒,如同永遠都醒不了酒般嘟囔著說:“幹什麼啊,這麼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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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看見忽然出現的爸爸,哭喊著衝過去拉著他的手說:“爸爸,他們在打哥哥,你快去救哥哥!”

何揚無助地將眼神投向他——他的父親,在這種時刻,只有親人才是唯一的依靠了,他的眼睛裡面升起了一縷希望。

中年男人穩住身形,費力地定睛看向倒在地上掙扎的人,看清是他的兒子何揚,竟然不為所動,傻呵呵地笑了起來:“讓他們打,打死了賠條命給他們剛好可以抵掉賭債!”

何揚的身體一僵,眼睛中的最後一縷希望的光芒滅掉了。他完全放棄了任何抵抗,如同一塊麻木的沒有任何知覺的木頭,那一刻他絕望之極,心如死灰,緊握的手鬆開,之前還不捨得放棄的手機落在了一旁——沒有意義了。相裡撿起手機,心頭仍然餘怒未消,毆打繼續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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