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岸接完電話，發現方旭輝和龐姣姣正盯著他看。
“是S市的同事打來的？”方旭輝試探地問道。
郭岸點點頭，說道：“當我看到案發現場和相關資料的時候，就有一個猜測在心裡產生。為了證實這個猜測，一方面我讓龐姣姣將死者DNA與孫奉恩比對，另一方面，我拜託了一下在S市的老同學吳濤。希望他能幫我調查下最近是否有與孫悔體型類似的人失蹤。剛剛這個電話就是他打來的。”
“結果如何？”龐姣姣迫不及待地問道。
郭岸搖搖頭：“吳濤也是老江湖了，經過一天的時間查詢，還真有一些線索。在工地附近，的確有一名叫小六的乞丐不見了，據描述，那人體型與郭岸相仿。但是否失蹤還有待確認，畢竟乞丐的流動性很大，即便的確是失蹤，我們也無法證明死者就是小六。”
“所以，郭隊您的猜測是，孫悔是詐死，而實際死去的是那個小六！”龐姣姣明白過來。
方旭輝皺眉道：“但是……僅僅是為了躲債就害死一個人，這未免也太喪心病狂了吧！”
“也只有這樣，孫悔那些複雜的行為才能得到合理的解釋。”郭岸說道，“實際上，有了這些間接證據的支撐，我們的推理就能夠繼續下去了。畢竟，我們的最終目的是抓住害死孫奉恩的兇手。”
“難道孫悔的詐死和孫奉恩有關？”郭岸思維之跳躍，讓方旭輝有些跟不上。
郭岸剛吃完泡麵，站起身在辦公室來回走動消食，邊走邊說道：“之前龐姣姣提到過，孫奉恩臨死前吃了一頓大餐。我們知道，孫奉恩生活拮据，絕對不可能毫無理由地鋪張，那麼他最後的晚餐一定和本案有著密切的關係！”
“有關係嗎？”龐姣姣盯著那走來走去的身影，看得頭都暈了，左右找沒發現空椅子，乾脆坐到了郭岸的位子上。
方旭輝想了想，說道：“郭隊的意思是……難道是兇手請孫奉恩吃的大餐？”
郭岸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說道：“孫奉恩和孫悔一樣，性格孤僻，能和他有往來的人並不多，交情好到一起吃飯的更是一個都沒有。而且，據村裡人所說，孫奉恩平時戒心很重，跟陌生人一起吃飯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綜上所述，能夠和孫奉恩一起吃一頓大餐的人只有……”
“孫悔！”龐姣姣第一個叫了出來，旋即又皺起了眉頭，“不會吧，兒子請老子吃飯，然後又殺了自己的父親？這……說不通啊！”
郭岸看向方旭輝。
方旭輝沉吟片刻，說道：“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孫悔很有可能還活著。既然是這樣，父子一起吃一頓好的，也很正常。可是接下來的發展，也太過出人意料了……孫奉恩死相悽慘，分明是虐殺致死，不可能是酒後誤殺。這……到底又是為了什麼？”
郭岸緩緩道：“還有一個重點，就是在這個虐殺上面。有沒有這種可能，兇手的目的並非虐殺，而是拷問呢？”
“拷問？”方旭輝不明所以。
郭岸消食地差不多了，看龐姣姣佔著自己的位子，毫不猶豫地坐到了方旭輝的位子上，慢悠悠地說道：“我的推測是，孫悔先是回到家中，請父親大餐一頓，企圖從他父親的嘴裡套問出什麼。結果孫奉恩口風很嚴，使得孫悔對其實施了殘酷的拷問！”
方旭輝被這個大膽的猜想震驚住了，傻傻站著，半天說不出話來。一邊龐姣姣大笑出聲，邊笑邊說道：“我一直以為咱們的郭大隊長作風嚴謹，不苟言笑，沒想到這麼會編故事！這腦洞未免大了些吧！”
郭岸靠在椅子上，神情有些複雜，只是淡淡道：“不過是個推測罷了。”
方旭輝卻還在認真地想著，慢慢說道：“據我瞭解的情況，孫奉恩與孫悔的關係並不好，孫悔出生時其母親難產而死。孫悔的童年沒有母親，而且時常遭受父親酒後毒打，這造就了孫悔孤僻的性格，也是孫悔外出打工的原因。以孫悔的性格，有可能做出弒父的舉動，但郭隊你這個推論如果成立，就要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孫奉恩到底是守著什麼樣的秘密，讓孫悔不惜詐死再弒父也要得到的。”
郭岸沒有說話，而是端起茶杯喝起水來，茶杯擋住了他的臉，讓人看不出其神情是什麼。
龐姣姣聽了方旭輝的話，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叫道：“對了！之前我們不是說過，兇手的作案手法和二十年前的一樁懸案很像麼！難道……”
“我剛才的推論只是猜測罷了！”郭岸打斷了龐姣姣的話，注視著對方一字一句地說道：“只是個大膽的猜想而已，並沒有什麼實際的價值。”
“可是……”龐姣姣還想再說什麼，但看到郭岸的神情，她還是閉上了嘴巴。
郭岸伸了個懶腰，站起身，緩緩道：“剛才我說的那些，你們權當是故事聽就好了。總之，如果兇手沒有下一步行動，我們很難再有線索。說不定……這又會變成一樁懸案。”
龐姣姣若有所思，沒察覺郭岸已經走到身前。注意到身前黑影，龐姣姣下意識抬頭，正與郭岸的方臉對上。第一次被異性這麼近距離注視，龐姣姣不由有些慌亂，脫口而出道：“你……你想幹嘛？”
“這是我的位子。”郭岸淡定地說道。
“啊？”龐姣姣連忙起身讓開，沒來由感覺心跳得很快。
郭岸並沒急著坐下，而是對龐姣姣說道：“昨天又讓你加班，真是辛苦你了。”
龐姣姣還在糾結那莫名的心跳，隨口答道：“沒什麼。”
“你該好好休息了。”郭岸說道。
“嗯。”龐姣姣點頭，乖巧地向外走去。
沒走幾步，龐姣姣回過神來，這是郭岸在趕自己走。她心裡不服氣，轉過身來怒視對方，“哪有你這樣的！利用完人就拋棄，簡直無情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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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說完，龐姣姣就感覺話裡頗有歧義，一張俏臉霎時間漲得通紅，跺跺腳，逃也似地離開了。
方旭輝一頭霧水地看著龐姣姣離去的背影，問郭岸道：“郭隊，你們……發生什麼了？”
郭岸聳肩，表示自己也是一片茫然。
“啪”的一聲，一片泥土色的水花濺起，與天空落下的雨點混成一塊，無分彼此。楊墨艱難地從汙水裡站起身，抹了把臉上，罵道：“這路是人走的嗎！怎麼兩步一小坑，三步一大坑的！”
回應楊墨的只有鼓點般的雨聲，他轉身四顧，這才想起陳珏不在旁邊。身後雨幕之中，一個隱約的屋脊輪廓，那裡正是鎮口包老的居所，陳珏正在屋裡安心地避雨呢。而楊墨此時正在小鎮裡的一條被雨水淹沒的道路上，誰知道這路年久失修，走起來坑坑窪窪，簡直比山路還難走。
之前楊墨在屋裡左思右想，決定還是要出門。一方面他迫切地想要確定小鎮的位置，只有這樣，才有可能根據地圖找到龍女潭。另一方面，他實在太無聊了。手機早就被玩到沒電，在這落後的小鎮裡，他想充個電都不行。好不容易在屋裡找到一件發黴的破舊雨衣，楊墨就這麼披掛上陣了。
要是能多找到一件雨衣，陳珏就能一起出來了，楊墨這樣想著，冷不丁又踩到水坑裡，整個人摔了進去。
楊墨不屈不撓地再度站起，忽然聽到旁邊房屋裡，傳來一陣嬉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