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止是崔本善，江城自己也是有苦說不出。
之前在接連不斷的進攻中，江城雖然是疲於應付，但隱約還是察覺到自己有了那麼一絲的進展。在訓練的後半段的時候，他已經開始能夠看懂崔本善的攻擊了。對方是經驗老道的修真者，精神力戰鬥力皆是十分強勁，所以單憑真人感知第二重，江城也不可能輕易捕捉到對方。這其中的原因，就在於戰鬥意識的運用。江城並非看不清對方的動作，而是對方的進攻每每都能打破自己的預判，導致自己無從應對。
但隨著目睹進攻次數的增加，江城開始感覺到，一些類似計算一般的思維在腦中產生，這是一種基於預判之上的更高階的計算方式。
如果將預判方式比作數學公式，是根據對方起始的進攻姿勢和前進速度是一個固定值，透過直線路徑和初始速度，可以推算出進攻的時間，進而計算出攻擊的落點和力度。這個計算公式中，只有時間這個變數，起始條件是固定的。但真正擁有戰鬥意識的人，會隨時將其他的固定值也修改為變數。不僅如此，他們還會再公式中再加入其他的變數，比如心理因素，反應時間，進攻節奏……等等。如此一來，公式變得更加複雜，甚至是改變了舊有的公式。戰鬥意識，就是一種能夠短時間推算出敵人一切進攻可能，並且同時找到破解方法的公式。而凝聚戰鬥意識，則是要在實戰過程中，找到一條屬於自己的計算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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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形成預判和破解的公式，這才是最初步的戰鬥意識。但公式一旦形成，有了基礎，接下來想要更進一步就會容易很多。萬事開頭難，邁出第一步往往是最關鍵的，而江城就處在這個關鍵的時刻。
而在訓練的過程中，江城也漸漸開始明白到這一點，這就讓所有的精神和注意力有了使力的方向。於是，接下來江城的精神越來越集中，雖然一直在被攻擊著，精神意志卻絲毫不為所動。之後，就如之前所說，殘存在潛意識中的那股戰鬥意識被觸發出來，加速的精神的集中，並且直接將其推進到無我心魔的狀態中去。
但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江城並非完全失去了理智和思維，而是演變成了另一種形態。
江城曾有過這種經歷，他將這種形態稱之為——靈魂出竅。
現在江城的自我意識，正遊離在軀體之外，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看著正在發生的一切。目睹了自己和崔本善的戰鬥，江城也暗暗咋舌，他沒有想到，人與人之間的肉搏戰，居然可以詭譎慘烈到這個地步。幾個回合下來，自己和崔本善都已經受傷，江城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可是一時間，他居然無法讓自我意識回到身體裡面。
“我居然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江城感到難以置信，於是再次嘗試著。
再一次失敗後，江城終於發現，體內的那股戰鬥意識正在排斥自我意識的迴歸。
“怎麼會這樣？”江城看著戰鬥越發激烈，心裡開始著急了。
這種著急並沒有影響江城的思考，似乎脫離身體桎梏之後，情緒對他的影響已經微乎其微了。很快，江城已經產生了一個猜測。為了證實這個猜測，他必須再嘗試一次。
心念一動，這個遊離在身體之外的“我”再度向著身體靠近。在即將和身體產生觸碰之際，一股強烈的排斥力道從體內傳來，直接將自我意識推出去老遠。江城這一次已經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排斥的力道中，帶著一股兇悍狡詐的戰鬥氣息。
“是戰鬥意識在阻止‘我’的迴歸！”江城明白過來，而且很快得出了新的結論，“那股戰鬥意識中，有不屬於我的部分。準確地說，其中有一部分屬於自我意識無法掌控的戰鬥本能。只有當我充分理解這股戰鬥意識，在意識層面達到相同的頻率，我才能迴歸到身體當中。而到了那個時候，我也能夠真正初步掌握戰鬥意識！”
江城再看了一眼場中戰鬥，發現自己和崔本善已經是渾身浴血，渾身上下的衣服也已經破爛不堪。即便自己的臉上看不出表情，江城還是察覺到，自己的體力快要支撐不住了。如果再這麼不受控制地戰鬥下去，自己很可能在意識迴歸前，就力竭而亡！
“必須趕緊奪回身體控制權！”江城這樣想著，全身心投入到對戰鬥的領悟中去。
在旁觀者的角度下，江城發現很多之前不理解的事情一下都豁然開朗，領悟的速度也變快了不少。而且，他發現，隨著自己領悟的提升，體內戰鬥意識開始於自我意識產生某種共鳴，彼此間的排斥也漸漸減弱，進而演變成一種若有若無的吸引力。江城知道，只要自己完全領悟戰鬥意識，自我意識會自然而然地與身體結合，重新讓自己恢復正常。
戰鬥越發慘烈，空氣中不斷傳來炸裂的聲響，天花板、地板，全都是腳印和拳印，有些乾脆是被破壞的稀爛，甚至能透過破口看到其他樓層，而周圍的水泥承重柱也斷了好幾根。人影交錯，鮮血飛濺，狂風呼嘯，整個樓層都透出一種隨時會倒塌的危險感覺。
江城知道，自己必須與時間賽跑，要和那個不受控制的自己賽跑。江城的自我意識運轉得越發快速，他雖然在看著這場戰鬥，思維的運轉卻要比這場戰鬥快上無數倍。這是一種無比玄妙的感覺，江城自己也無法將之描繪出萬一。但這樣做的成果是明顯的，自我意識和身體的吸引力越來越強，彼此之間的距離開始了飛速地拉近。
江城感覺到了，思維中那個與戰鬥有關的公式，只差一步就能完成了！
“就快結束了！”
江城正要拼盡全力衝刺最後的關卡，卻突然聽到耳畔傳來雷霆般的巨吼！
整個世界彷彿突然顫慄了一下，等江城回過神來，自己已經不是旁觀者的角度，而是自我意識已經回到了其他中。
但很快，他察覺到，自己還沒能領悟那關鍵的最後一步。
“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著眼前氣喘吁吁的崔本善，江城想要提問，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
一陣天旋地轉，江城看到了天花板，接著，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