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和李峰不約而同停下了腳步,並不是因為聽到了許丁甲的聲音,而是看到楚雪櫻已經停在了祭壇之外,臉上掛著陰謀得逞的笑容。而在祭壇的邊緣,再次升起了一層淡淡的陰影,那是被稱之為腐蝕之影的黑煙。

“薛騰!”江城首先反應過來,回頭看去。

果然,薛騰不知哪裡生出的力氣,居然重新站了起來,眼中滿是狂熱,正抬起雙臂瘋狂地抓著自己的脖子。沒想到薛騰的爪子居然十分尖銳,他自己的脖子已經被抓得鮮血淋漓,並且有血柱噴湧而出!

“他想抓破自己的動脈自殺!”許丁甲大叫,“快阻止他!如果他死了,我們又要陷入黑煙的圍困之中!”

梁凡得意地笑道:“愚蠢的凡人,我怎麼可能讓楚去送死,她還要和我一起去見證新時代的到來!”

江城和李峰連罵都來不及,就要轉身折返!

許丁甲卻又叫道:“不!不要回來!你們立刻離開祭壇!我來阻止他!”

江城和李峰又陷入猶豫之中,離開祭壇他們固然能夠逃命,可許丁甲要獨自面對發瘋的薛騰一定是凶多吉少!只是梁凡並沒有讓他們有逃脫的機會,而是得意地說道:“你們以為自己能逃得掉麼!難道你們忘了,最初進入孤兒院時的噩夢了麼!利維坦!”

話音未落,大地猛然震顫,江城感覺到周圍空間開始出現一種扭曲的力量。

“利維坦?利維坦!”江城大叫,“我怎麼忘了,居然還有這個怪物的存在!”

三人在第一次離開孤兒院的時候,都遺失了部分記憶,雖然因為他們特殊體質,還記得大體的經歷,卻都不約而同地忽略了與利維坦遭遇的記憶。

熟悉的地震過後,祭壇地表竄出數條水桶般粗數米高的觸手,橫在眾人面前,阻絕了他們逃離祭壇的可能性。此時再度與這個能穿越虛空的怪物相遇,三人不約而同生出一種陷入絕對劣勢的無力感。

另一方面,薛騰抓破自己脖子還不夠,張開嘴露出野獸般的獠牙,對著手腕動脈瘋狂撕咬,彷彿這不是自己的手腕,而是什麼鮮美的食物。許丁甲試圖阻止薛騰尋死,可對方明明出於大失血狀態,力氣卻變得比以往還要大,很輕易就將負傷的許丁甲打飛開去。

手腕、脖子的鮮血噴湧而出,薛騰整個人變成了紅色,只是這樣他仍覺得不夠,竟然毫不猶豫地咬斷了自己的舌頭,以此加速自己的死亡。事實上,人類在咬斷舌頭的時候的確不至於立刻死亡,但會導致大出血和劇烈疼痛,那也離死不遠了。許丁甲不確定薛騰是否能感覺到疼痛,但看薛騰現在這幅樣子,知道對方的死亡只是時間問題,最終還是放棄了阻止對方的念頭。

祭壇周圍再度升騰起黑煙,卻還不到能夠阻絕眾人的地步。梁凡垂下眼瞼,一臉虔誠著默唸著什麼,黑煙跟隨著梁凡的語調悄然變化著,似乎這段過程,只是在修復之前被楚燕破壞掉的儀式環節。

留給眾人逃離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許丁甲和另外兩人站到了一起,面對著前方一排高大噁心的觸手,心中慌亂無以復加,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方法能夠穿過這可怕怪物的阻攔。江城把量天尺收了回去,因為他知道,此時這件法器已經不能再給他們提供幫助。

之前的努力似乎都已經白費,眾人再度回到絕境之中。

只不過,越是陷入絕境,江城卻越不願意認輸。此刻的他,變得無比冷靜,冷靜地近乎於冷酷。他隔著觸手圍牆,再看了楚雪櫻一眼。女友緩緩後退到梁凡身旁,手中還握著手術刀,神情讓人難以捉摸。江城心中再次升起異樣的感覺,但這感覺彷彿空穴來風般沒有頭緒。

他搖了搖頭,停止了心中的雜念,眼中閃過一抹視死如歸的神情,沉聲道:“跑吧!拼盡全力跑出去!就算是死,也決不能讓梁凡的計劃成功!”

許丁甲聞言冷靜下來,臉上露出灑脫的笑容,說道:“沒錯,現在梁凡還在修復儀式環節,如果我們現在死了,他的計劃就會落空了!”

面對死亡,李峰從來不會畏懼,兩人的話讓他霍然開朗,他現在比任何人都要從容,淡淡道:“不就是死麼!我早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了!”

“你們想要做什麼!”梁凡察覺到三人的意圖,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冷冷道:“收起你們那無謂的抵抗吧!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主的降臨!這是在預言之書中都已經被寫下的結局!”

“預言之書?”許丁甲不由心神一亂。

江城當即一聲斷喝,“說謊!如果結局已定,你根本沒必要說給我們聽。你現在說出這樣的話,不過是想擾亂我們的心神,反而證明了你心虛,我們有機會逃脫!”

許丁甲如醍醐灌頂,他意外地看了江城一眼,沒想到絕境之中對方居然比任何人都鎮定。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江城一直在不斷地成長,直到這一刻已經完成了某種蛻變,完全沒有了過去的影子。

不愧是真人後裔!不,即便是真人後裔,也不可能成長如此之快。難道他是……

許丁甲不再多想,因為他要將全副精神,放在眼前的難題上。

梁凡冷笑著,對著三人挑釁道:“如果你們還不死心,那儘管試試吧!我敢保證,你們一個都不會死!利維坦會讓你們生不如死,在絕望和痛苦之中,成為我主的祭品!”

“休想拖延時間!我們上!”江城根本不理會對方的叫囂,對周圍人說了一聲,一馬當先朝著那一排觸手衝去。

“即使是死!我們也不會任你擺佈!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何況你不過是惡魔的爪牙!”江城的喊聲越發正氣凜然,許丁甲和李峰皆受到感染,生出不所畏懼的勇氣。而那堅毅果然的意志,彷彿真的擁有神奇的力量,竟然使得他手中啟明之星熠熠生輝,更使得那一排觸手鮮有地往後一縮,顯出了似乎是畏懼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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