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少年目視虛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漸漸將刀舉到脖子上。

李峰身為警察多年,正義感已經是刻在骨子裡的。或許是因為剛剛恢復認知能力,面對這樣的景象,他條件反射一般大喊一聲“住手”,立刻飛身上前,試圖奪走少年手上的刀。

許丁甲看見大為著急,叫道:“不要上前!那裡是資訊的源頭!”

說這話為時已晚,就在李峰快要觸碰到少年的剎那,他終於聽清了許丁甲的話,下意識覺得不妙。只不過這般後知後覺,並不能阻止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李峰的手穿過少年身體,絲毫沒有一點觸碰的感覺。而在下一秒,少年身體整個如煙般逸散開來,並且轉變的血紅色,彷彿猩紅的煙霧一般,瞬間瀰漫了整個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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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丁甲也來不及多解釋,對著江城大叫,“快把李峰拉回來,只有你才能進入血霧核心!”

江城心中一緊,連忙追了過去。怎奈何眼前血霧徹底遮蔽視線,江城幾乎無法分辨方向,只能憑著記憶向前摸索。許丁甲的聲音還在後方傳來,“趕快,如果失敗,我們的意識也會被信息流置換掉!”

置換之後的結果會怎樣,江城並不知道,但本能的感覺到,那是極為危險的一種狀況。他想要加快腳步,可是這血霧似乎漸漸變得粘稠,憑空又增加了幾分阻力。

江城無奈朝著李峰的方向大喊:“李峰,你聽得到嗎?趕快回來!”

前方沒有回應,江城心中更是著急,情緒越發焦躁,衝著血霧憤怒吼道:“都TM給我讓開!”

這一聲大吼之下,江城果然感到阻力減少,向前奔跑之時,他才注意到,手中戒指竟然微微發著一種清澈純粹卻又說不出顏色的光。看到戒指的光,江城腳步變得更加輕快,抬手間他摸到血霧之後的一隻手臂。

手臂粗壯,皮膚粗糙,脈搏跳得很快,對方是……李峰!

江城此時也不知道,為什麼光憑著觸碰自己就能得到這麼多資訊,而且確認對方的身份。畢竟救人要緊,他也無暇多想,幾乎是下意識地將其拉扯出血霧中心,並向身後拋了出去。

雖然李峰暫時脫險,江城卻無法鬆懈,因為他很快察覺到血霧中心傳來強烈的吸力。江城此時正是力竭的時刻,連回氣的餘地都沒有,便被這股吸力拉扯進去。

整個視線一片通紅,江城精神顯出一絲恍惚,接著就接受到無數恐怖離奇的資訊。

極端負面的情緒,扭曲墮落的思想,畫面、聲音、觸覺……等等不屬於自己的資訊,全都一股腦地鑽入腦海之中。

江城沒有感覺到頭痛,他開始意識到,這僅僅是一個人類意識中的資訊,並不足以對他的大腦造成壓力。但是其中恐怖詭異的思想和情緒卻讓他陷入另一種驚恐之中,彷彿自己正在被某人替代,一個惡毒的種子正在意識中生根發芽。自己的意識彷彿古舊的牆壁,漸漸要被那滋生蔓延的血色藤蔓徹底覆蓋。

“種子!”江城的腦海深處蹦出這兩個字,他立刻明白自己遭受到了什麼,正是那控制並殘害了無數人的種子。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種子侵蝕,也沒有時間思考原因,在察覺到了那是什麼之後,他本能地在意識中展開了反抗。

但僅僅是這樣的反抗,是無力的,畢竟江城雖然是真人,卻只是才覺醒了自己的能力沒幾天,相比常人精神敏感卻缺乏堅韌,反而更容易被影響。

江城感覺自己的頭腦越發沉悶,僅有的思維中充斥著各種可怕的思想,這也使得他越發恐懼與現在的狀態。精神的反抗沒有作用,他感覺自己快要被種子完全寢室,驚恐之中江城嘗試著各種辦法,甚至用拳頭砸自己的腦袋,希望疼痛能讓自己稍稍清醒。

然而,就是這捶頭的動作,卻為他帶來了一線轉機。拳頭帶著戒指狠狠撞擊到額頭,那刺骨的疼痛之中,居然有一絲清涼透過皮膚,滲入大腦之中。接著,更傳到意識之中。原本已經無力反抗的本我意識,忽然好像多了一柄鋒利的神兵利器一般,斬開覆蓋的藤蔓,使得被覆蓋的思維漸漸清晰起來。

江城看到了,或者說被戒指吸引了。他看到戒指上的清光,在這血色混沌之中無比清晰,彷彿亙古以來唯一不變的事物。江城若有所悟,將戒指印在自己的額頭。

他看不到,但能感覺到。戒指的光傳遞到意識深處,照耀著那邪惡的藤蔓,直入潛意識深處的種子。他似乎能感覺到,那種子在接觸清光的瞬間,發出蟲子般尖銳的悲鳴。雖然那並不是聲音,但卻彷彿能夠在耳中聽到。種子顫動著,似乎在做著最後的掙扎,然而那一道清光依舊穩定地照耀著,沒有變得耀眼,也沒有減弱,一如最初印象中那般堅定。

下一個瞬間,江城察覺到,那個種子碎了。

耳中驀地爆發出一陣轟鳴,視覺也瞬間失去作用,江城整個人彷彿肉體消失了,只剩意識或是靈魂裸露在這片血色迷霧之中。然而他沒有因此感到恐懼,他發現,那一道清光變得柔和,如棉被般覆蓋著自己的軀體。

種種的這一切,只是一種只能意會的感覺,而整個過程也發生得十分短暫。

等到江城感覺自己回到肉體當中,五感再次迴歸的時候,他的思維已經徹底清晰,不只是種子,甚至連一絲雜念都沒有,純淨地像個孩子。這一瞬間,江城似乎產生出一種頓悟的感覺,自己的每個念頭都清晰且堅定,彷彿是立地成佛一般。當然,江城畢竟還是凡人,即便是真人後裔,也不過是剛剛開始修行的真人。這種珍貴的體驗只維持了不到一秒,接著又是雜念紛呈,迴歸到普通人的那種渾渾噩噩又有著些許理智思維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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