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環首四顧，發現自己正在出租屋的廚房裡，面前是水龍頭和砧板，旁邊的煤氣灶上還燉著湯。
“我在家裡？”張麗喃喃道。
她抬頭看向窗外，天空陰沉，街燈早早亮起，路上熙來攘往的是回家的行人。
“現在是傍晚。”張麗漸漸明白過來，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剛下班，正在廚房裡做晚飯。然後……”
“然後？我為什麼要這樣說。”張麗心頭一跳，預感即將有事發生。
不出所料，就在廚房外，她聽到了腳步聲。
“誰在那裡？”張麗下意識地問著，沒有人回應。
腳步聲似乎停了，就在門外。
張麗開始有些驚慌，於是拎起砧板上的菜刀，小心翼翼地向外走去。走出廚房，狹小的客廳一覽無遺，並沒有能藏人的地方。張麗垂下菜刀，伸手擦去額頭的冷汗，緩緩松了口氣。
眼瞼下垂，視線落在地面，她再次聽到了腳步聲。並且，一雙擦得很亮的皮鞋出現在視野當中，就在離自己不到一米的距離。
“誰！”張麗失聲驚呼，猛然抬頭，一隻手掌佔據了全部的視野。
張麗想要掙扎，身體卻像是被捆住一般動彈不得。眼前一片漆黑，耳邊是喋喋不休地低語，語調低沉卻帶著某種令人暈眩的節奏。
“救命！”張麗掙扎著叫出聲，那聲音卻十分微弱。
“不要怕！我就在你身邊！”熟悉的聲音響起，張麗獲得一絲慰藉，連忙向那聲音求救，“發生了什麼？救救我！”
“冷靜下來，這一切已經過去了，這些不過是你遺失的記憶，他們不會傷害到你！”
張麗沒有選擇，只能相信那個聲音。
“再堅持一會兒，很快，就會結束。”
隨著那聲音消失，周圍那細碎的低語也消失了，彷彿一切由迴歸寧靜。
就在張麗想要鬆口氣的時候，漸漸發覺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心底升起。她感覺自己變成了兩個！彷彿自己的意識被人一刀切成兩塊，一個自己被封閉在黑暗中，而另一個自己竟然漸漸睜開了眼睛。張麗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做到的，她竟然可以同時看到光明和黑暗，這種矛盾的感覺讓她頭腦陷入混亂，感覺自己隨時都會發瘋。
“冷靜下來。”充滿磁性的聲音再次傳來，為她注入了力量，“仔細看清，那人的面貌！”
“那人？是誰？”張麗楞了一下，才意識到那聲音指的是什麼。那是另一個自己，在她的眼中，正有一個男性站在面前。他揹著光，讓人看不清楚面容，但他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一種詭異的吸引力，讓另一個自己情不自禁想要服從他。只是凝視片刻，張麗就感覺精神恍惚，兩個自己又要合二為一。
“他是誰？”那聲音停止了這種趨勢，讓張麗恢復清醒與另一個自己保持著距離。只不過維持這樣的狀態讓她十分疲憊，頭顱深處傳來針扎一般的劇痛。
“我的頭好痛！”張麗痛苦地說道。
那聲音頓了頓，又問道：“你看清那人的樣子了嗎？”
眼前的男子開始了喋喋不休的低語，帶著某種催人入眠的韻律，這次另一個自己卻沒有昏睡，反而感覺精神越發專注，彷彿正在接受某種神聖的使命。張麗不敢去聽，也沒有餘力再去關注另一個自己，因為頭顱中傳來的刺痛越發強烈，她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沒有，快救我出去！”張麗掙扎著回答道，“求求你！我再也忍受不住了。”
嘆息聲。
張麗顯得有些忐忑，因為她看到那個男人忽然拿出一把刀對著自己，她感覺到另一個自己心中的恐懼。男人緩緩舉起刀，一抹寒光劃過刀刃，讓人心悸。
“救命！”張麗呼救聲越發尖銳。
“回來吧！”那聲音顯出一絲無奈。
下一個瞬間，張麗感覺自己飛速地離開眼前的一切，所有畫面都在淡去，迴歸黑暗之中。在視野徹底變黑之前，張麗看到光華的刀面掠過眼前，下一個瞬間就要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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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驚叫聲之後，張麗揮舞著手臂試圖反抗。
“啪！”
“啊呀！”
她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打到了什麼，睜開眼，周圍又變成了瘋人院的病房。在床邊地上，一個穿著黑夾克的青年正蹲在地上，雙手捂著自己的臉頰。
眼前這人似乎毫無威脅，張麗不由放下戒心，問道：“你怎麼了？”
“沒事！”青年聞言立刻站起身，俊朗的臉上掛著笑容，只是臉上鮮紅的掌印破壞了整體感覺。
“你是剛才那個人！”張麗叫出聲來，“你對我做了什麼！”
許丁甲微微一笑，說道：“我只是幫你回憶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之前？”張麗想起剛才的經歷，腦中還有些茫然：“剛才，我好像做了一個夢。”
“你還記得夢裡發生的事情麼？”許丁甲問道。
張麗仔細回憶著，喃喃道：“我看到一個人，男人。”
李峰早把一切看在眼裡，此時按捺不住走進病房問道：“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子。”
張麗搖搖頭，“揹著光，我看不清。只看到他個子比較高大，頭髮似乎是花白。”
“個頭高大，頭髮花白？”李峰瞪大了眼睛，口中重複唸叨著，“也許只是巧合罷了。”
“怎麼？”許丁甲轉頭問道，“那陸伏淵也是這樣的嗎？”
李峰想了想，還是說道：“如果陸伏淵還活著的話，他現在該有五十多歲了。”
“而且他身材應該也是屬於高大那一類的。”許丁甲接過話頭問道。
李峰強笑道：“怎麼可能？人怎麼會死而復生！天底下符合這兩個特徵的人也太多了。”
“也對。”許丁甲只是點頭，並沒有發表其他意見。
“你還記得其他的麼？”李峰繼續向張麗問道。
張麗搖搖頭，幾乎是哀求地說道：“可以放我走了麼？”
李峰皺了皺眉，還是嘆了口氣道：“我可以先替你解開手銬，一會兒再跟我回去做一次筆錄就好。畢竟你的事情比較特殊，我們可以酌情變通。”
張麗漸漸想明白發生了什麼，不放心地問道：“難道？我真的殺了人？”
李峰安慰道：“放心吧，他沒有受傷。”
“那就好。”張麗點點頭，安靜地讓李峰解開手銬。
看著那手銬反射出的光，張麗腦中靈光一現，忽然說道：“我想起來了！我見到了那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