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落落的房間內,路易斯獨自看著鏡中的自己,鳳冠霞帔,明眸皓齒,美不勝收。卻是兩行清淚流。

今天的她無疑是最美的,從來沒有姑娘能美過新娘,包括她們自己。

路易斯強忍住了眼淚,用手帕擦去了眼角滲出的一點點淚水,重新為自己補妝。她是新娘,她美豔無雙,還是逃不過作為政治犧牲品的命運。

補完妝後,她轉向牆角的女神像,虔誠的抱住了雙手。此時虔誠祈禱的少女心中已沒有任何雜念了,她只期望,那個人,能看自己到一生最美的時候。

或許……

不,她不敢想。

再讓自己選擇一次會怎樣呢?

大概結果還會是一樣的吧。

路易斯惆悵的聽著門外喧鬧的聲音,幽怨的坐在床上思考著:自己真的愛他嗎?真的愛他為什麼還會離開他?

她不知道。

一位和藹的老婆婆敲敲門,走了進來,輕輕拉起了路易斯的手,心疼的撫摸了一下她的臉:“姑娘……唉……有些人還是忘掉吧……蓋上蓋頭走吧……”

路易斯再次阻止了差點奪眶而出的眼淚,蓋上了蓋頭:“其實,如果不嫁給他,嫁給誰就都一樣了。”

宋長歌揉了揉因為醉宿而有些脹痛的眼睛,紅彤彤的眼眶和紅色的瞳孔配在一起竟有些滑稽。今天就是他的大喜日子,昨晚卻還在借酒消愁。醉宿不算什麼,最讓他感到寂寞的是,竟沒一個人,來喚醒他,幫他準備行頭。

“我是被拋棄的人啊……”乾渴的喉嚨吐出嘶啞的聲音,讓宋長歌感覺渾身彆扭,無奈,掙扎著起身,伸手去拿桌上的酒壺。

指尖剛剛感受到瓷器的溫度,他便搖了搖頭,強忍乾渴大聲呼喊:“來人啊!”

“哦?我可愛的弟弟有什麼需要姐姐幫忙的嗎?”門外傳來的聲音,使宋長歌虎軀一震,那是他最討厭的,也是最害怕的聲音。

走進來的宋希音滿臉都是陽光燦爛的微笑,一隻手還是習慣性的玩著自己櫻花色的頭髮,款款走進宋長歌的房間。

“姐姐。”宋長歌趕忙起身,喚著來者。

“行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幹什麼這麼拘謹,嘖,你這個弟弟還真是不讓我省心,你竟然還沒準備?新娘都等著上花轎了。”宋希音滿臉的譏笑,拍了拍手:“但是呢,姐姐瞭解你,我的侍從會幫你準備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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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宋希音便帶著她那滿面春風,踩著門檻走出了房門。

侍從們彷彿根本看不到宋長歌的滿臉不悅,也聽不到他的呻吟,粗暴的給他穿上了衣服,梳妝打扮。

掙扎著,掙扎著,宋長歌便放棄了抵抗,任由他們擺弄了。這些都不用自己動手了,倒也算省了事。

此時此刻的宋長歌心裡,想的不是今天的新娘,而是另一個人,他的哥哥,他一直相信著,蛛絲馬跡也證明著,他的哥哥還活著,還活躍在世界上的某個地方。

盲目的女神撥弄著輪盤,一切都在按她的秩序進行著,世人的處境也不斷改變著,正是為此,有時她會遭到一些人的百般咒罵,而這些人本該極口讚揚她,他們用自己的短淺目光嘗試去理解她,還使她留下罵名;但是,她卻自得其樂,對此充耳不聞:她只是愉快地轉動自己的輪盤,幸福地自享樂趣。

即使如此,也還是有人樂於向她祈禱,渴望有一天能看到幸運女神的笑靨。

路易斯繡鞋輕點地面,在老婆婆的攙扶下,離開了花轎,安穩的站在了地上。“啪嗒”路易斯將裙子一抖,一把摺扇掉落在地,她心頭一顫,趕忙用裙襬將它蓋住,趁沒人注意時悄悄撿了起來。

路易斯跟著老婆婆走進了一間屋子,她環視了下屋內的喜慶裝飾,開口問道:“我就在這個屋子裡等他是嗎?”她的語氣竟有些悲壯。

本已坐下排著塔羅牌的老婆婆聽到路易斯的聲音,又是一聲嘆息:“姑娘,如果他來了,你打算怎麼辦啊。”

“……”路易斯輕咬嘴唇,眼淚眼看著又要落下,她趕忙揚起了頭,哽咽的回答:“我對他說了很過分的話,恐怕……他應該真的不會來了……”

老婆婆聽到這話感覺自己的心也是一揪,抱著路易斯拍了拍她的後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二皇子……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對我們下人也很好,是個很溫柔文質的人,他還文武雙全……”

“……無所謂了……此時的我,不過是個質子,又怎敢奢求。”再喜慶華貴的衣裳也包藏不住一顆流血的心。

“你相信命運嗎?”老婆婆問道。

“我相信,但是不相信她會對我微笑。”

“有時你也該試著相信她。”老婆婆看著眼前一張逆位的塔羅牌,喃喃低語。

門外響起了人們熱鬧的呼喊聲,鑼鼓聲,嗩吶聲,老婆婆趕忙收起了自己的牌,藏在了衣服裡。又稍微一頓,拿出了剛剛的一摞牌,將最上面的那張牌抽出,賽到了路易斯手中,並露出了她殘缺不全的牙齒衝路易斯一笑:“收下吧。他會保佑你的。”

“婆婆,你笑起來很好看哦,以前一定也是個美人吧~”路易斯也強打起精神,回敬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老婆婆聽到了路易斯的話雖是一怔卻也點頭承認了:“也有一個放不下的人呢,哈哈哈。”

一聲嘹亮的嗓音通報這新郎的到來,路易斯趕忙蓋上了蓋頭,攥緊了大紅綢花,等待著她未來伴侶的到來。

隔著蓋頭,她隱約看到了一個男子走進了屋子,他就是……

一瞬間,路易斯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輕聲呼喊:“扶……扶蘇?”

宋長歌明顯的一怔,隨即渾身顫抖了起來,拉起了路易斯的手。路易斯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的顫抖,回過了神,尷尬使她的臉色緋紅,好在有蓋頭擋著,要不就太丟人了,她這樣想著,趕忙連聲道歉:“啊,不是,宋長歌……看到你我不由得想到了詩經啊……山有扶蘇,隰有荷華……大華帝國二皇子果然稱得上公子世無雙,名不虛傳!”

宋長歌聽到了路易斯的解釋搖了搖頭,心裡也暗自責怪自己,歐洲聯盟的皇女怎麼可能認識那個人呢?自己還是不夠成熟啊!

想著,宋長歌將路易斯穩穩抱起,向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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