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仲看看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沉聲道:“大王開倉賑災原是一件好事,可是,他強迫大臣們捐款,為了春季即將到來的災情做準備,這便激發了朝野上下的憤怒,而且還變相剝奪了比幹大人的大部分家產,這樣下去,文臣武將都十分恐慌,大家紛紛找我向大王求情,可是,我最近連大王的面都見不到了,這可如何是好?”

費仲一來就直奔主題,商容當然聽得明明白白——他自己也曾透過費仲求情,希望費仲能在大王面前美言幾句,讓自己隨意捐一點度過難關,免得被大王盯上,可現在,他聽得費仲此言,不由得大吃一驚。

費仲的意思也很明顯:現在我在大王面前也說不上話了。

不但說不上話,連面都見不上了。

要知道,費仲一直是大王面前的第一大紅人,可要是現在連面都見不到的話,那就證明事情已經遠遠超出眾人的想象了。

商容低聲道:“大王究竟怎麼了?我怎麼覺得最近的大王跟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費仲憂心忡忡:“可不是嗎?以前的大王酷愛飲酒,只要看到美酒便跟不要命似的,哪怕十天半月醉醺醺的也不是問題,可現在,他不但滴酒不沾,但凡有人向他獻酒,必然遭到輕重不一的懲罰。”

“大王真的滴酒不沾?我還以為他是對外做做樣子。”

“何止是滴酒不沾?他將整個王宮內的酒罈和酒器都盡數運到了戰場上犒勞士兵。現在的王宮,別說酒了,就連酒器你也找不到一隻。甚至整個朝歌漸漸地都很少有賣酒的地方了,加上糧食短缺,無法再繼續釀酒,可以想象,到明年春天,整個朝歌就會徹底斷酒了,除了貴族們的庫存,外面是再也買不到了……”

商容背著手走了幾步,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既然朝歌上下都沒有庫存也不再生產,那麼,自己窖藏的幾萬壇美酒是不是會發財了?畢竟,物以稀為貴。酒這種玩意,一經問世,便註定了它的魅力所在,否則,就不會有那麼多酒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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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自己能戒酒,不代表其他人也願意。

要知道,商容的名字裡之所以帶一個商字,那可不是指的大商,而是指他曾經擔任過大商商隊的首領。商隊首領一般要資深貴族世家子弟才有資格擔任,商容年輕的時候就曾經擔任過長達十年的商隊首領,所以,他聽得費仲這話,自然立即就動了心思。

可是,他當然志不在於將自己庫存的幾萬壇酒拿去發財,他是聽出了費仲的弦外之音,又看到費仲滿臉的不安,更覺得費仲沒有實話實說——可能大王的變故絕對不止戒酒,還有其他的大變故。

果然,費仲壓低了聲音:“三個月之前,大王不是因為酗酒醉倒了嗎?據御醫們說,大王這一睡就是半個月,就在大家以為大王快要不行的時候,大王忽然清醒過來,一醒來,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他竟然從此滴酒不沾不說,還一個人從王宮的正殿搬到了鹿臺……”

“鹿臺”,並不是正宗的王殿,只是夏天時帝辛納涼或者欣賞風景的地方。事實上,帝辛向來很少在鹿臺過夜更別說長期停留了。

可這一次,一醉而醒的帝辛不但搬到鹿臺,而且嚴禁其他人靠近鹿臺——也就是說,每每夜晚,只有他一個人呆在鹿臺。

商容呆了一下:“大王一個人搬到鹿臺做什麼?”

費仲搖頭:“我也找了親近的宮女或者宦官打探,可是,任何人都說不出原因,不但如此,據說大王已經徹底疏遠了之前的一些宦官,還徹底驅逐了一大批宮人,現在換上的都是生面孔,我們再要打探訊息也沒法了,根本就接觸不到這些人了。甚至以前負責對外採買的宦官頭目都換了,以前大王信任我,讓我負責監管,現在都是大王自行監管,而且現在要採買的東西很少,大王也不再講究吃穿,就他和剩下不到五十人的僕從隊伍,以及一支御林軍……”

商容最初是吃驚,到後來,完全是震驚了。

他根本不知道,王宮裡面的全部僕從只剩下不到五十人了。

要知道,在三個月之前,王宮裡可是有整整五千人以上的僕從,另外加上一支強大的御林軍。

“這些人真的全部被大王驅逐了?”

“千真萬確!並且是在大王醒來後的第二天就開始驅逐。為了不引起恐慌,是分批賞賜驅逐的,等到我們發現時,王宮裡的人已經所剩無幾了,但是,御林軍尚在。據說,目前,除了兩名專職負責伺候大王的僕從之外,其餘人等就是為御林軍做飯,兼職巡邏之類的……”

“難怪每次上朝,跟在大王身邊的都是那個老總管,我就在意外,其他人究竟去哪裡了。”

“大王做這些事情時,沒有和任何大臣商議,也沒有知會任何人,等到我們發現時,幾乎整個王宮都空了。更奇怪的是,後宮幾乎沒有任何一名女眷了,所有的宮人全部被打發走了……”

“天啦,大王不需要女眷服侍嗎?昔日的妃嬪也全都打發了?”

“大王的妃嬪本就不多,加上姜王后死後,後位一直虛懸,此外,大王也沒有什麼太過寵愛的妃嬪,所以,這一次一併遣散,也沒引起什麼動靜,我們事前並不知道,當然也來不及阻止……”

商容越聽越是膽戰心驚,不知怎地,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好像大王早知道朝歌快要完蛋了,提早遣散一切,不讓敵人得到朝歌的一兵一卒和一名美女——寧願把那些宮人全部遣散,玉碎瓦全一般。

可是,大王就算遭遇了這場天災人禍,就算西岐蠢蠢欲動,可是,大商的根基還在,西岐的王子也被大王給殺了,西岐還能怎樣呢?大王有什麼可怕的?

大王這是不是太過反常了?

商容皺著眉頭,嘆道:“真不知道大王這樣做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莫非是當初微子兄弟偷了鼎器欲出逃,給了他打擊,以至於他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費仲搖搖頭,面露難色,幾次欲言又止,卻還是緊緊閉著嘴巴。

商容道;“你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費仲低聲道:“這話,我委實不敢說……不敢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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