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勢比劃了一下：“我會先砍掉你的雙手，養一週之後再砍掉雙腿，然後，把你丟在茅坑裡泡半個月，再拿出來在燒紅的青銅上炮烙，然後，再把你的頭給剁掉……”
金不換驚恐得張大眼睛。
如果他稍微有點文化，就會知道，這是商紂王炮烙之刑和呂後人彘的結合體——但是，他胸無點墨，以為這是受德本人的原創。
驚恐之情，就更加強烈，嘴唇直哆嗦：“不敢……不敢……我再也不敢了……”
紂王哈哈大笑著揚長而去。
金氏集團的財務狀況，比外界猜測的更加糟糕。
轉折是從經濟危機開始的，隨著房地產的不景氣以及匯率的下跌，各方面避險資金迅速出逃，而投資珠寶玉石的大買家也迅速萎縮。整個集團，除了黃金首飾和主打結婚的中低端首飾銷量還勉強能看，高階市場幾乎萎縮得慘不忍睹。
金無望上任才幾個月，屁股都沒坐穩，自然私下裡受到無數非議，老臣們表面上還不至於發難，但私下裡，都認為這個新掌門人不拿點乾貨出來，豈能服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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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無望連夜召開高層會議，想討論個扭轉局面的絕妙方案，但是，平素一個個牛皮哄哄的老臣，現在都攤手：
“經濟危機來了，各行各業都不景氣，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現在的情況是，房租年年上漲，人工成本連續翻倍，可是，人們的購買力卻在嚴重下降，市場豈能不萎縮？”
“經濟危機帶來個購買力預期的下降，比如，大部分人也許工資現在還沒下降，可是，一看到家中別的人失業了或者降薪了，他們肯定立即削減購買預算，大家看看這份報表，往年五一都是結婚高峰期，也是銷售高峰期，但今年同比下降了百分之三十，尤其是高階產品，幾乎下降了百分之七十……”
“更可怕的是，經濟危機有個傳導的過程，現在才是開始，也許下半年或者明年的生意會更加難做……”
一個個，唉聲嘆氣，就是拿不出任何主意。
金無望內心火冒三丈，卻不動聲色，只是看一言不發的雍正，緩緩地：“正永，你怎麼看？”
雍正來公司上班不到兩個月，這兩個月，他並沒有做什麼具體的事情，而是一直在瞭解公司的情況，確切地說，是公司的人事情況。透過細心收集資料，他幾乎對在座諸人的情況已經瞭如指掌。
新帝登基，根基未穩，老臣們各自觀望，偏偏一上任就來了這麼一場經濟危機，金無望的處境，可想而知。
要打垮金無望，可以說正是天賜良機，但是，他並不打算馬上出手。相反，他認為金無望這時候還不能倒下去——至少，不能這麼快就倒了。
金無望這麼一點名，所有目光都落在正永頭上——畢竟是金家嬌客，雖然金銀子吹噓他如何能文能武，知書扇畫，又是鑑別珠寶玉器的好手，可是，輪到經營管理，他能有幾分本事？
雍正駕馭群臣多年，凡事親力親為，如何不知道在座各位的小九九？但見眾人如看好戲似的盯著自己，他不慌不忙：“各位說的都有道理，但是，我想，當務之急並不是感嘆經濟危機如何難以對付，而是必須找到一個度過危機的辦法……”
總經理萬萬最是看不慣這個靠裙帶關係火箭式上升的空降兵，對他從來沒有好臉色，一聽這話，冷笑一聲：“請問，愛新覺羅先生有什麼度過危機的好辦法嗎？”
所有人都死死盯著雍正。
金無望也盯著他。
他一攤手：“我到公司尚不足兩個月，才處於熟悉情況的階段，自然不能馬上拿出好方案。”
眾人眼中立即露出鄙夷之色。
雍正話鋒一轉：“雖然我不能拿出好方案，可是，我想，我們可以借鑑一個方案……”
金無望立即問：“什麼方案？”
“最近炒得熱火朝天的‘有一間畫廊’神秘鑑寶師，你們看過嗎？”
眾人面面相覷。
“有一間畫廊透過這種炒作，頓時從籍籍無名的新公司成為全民皆知的珠寶店，就算完全不是珠寶行業的人，也以八卦的心態去參觀購物，很快就帶動了其母公司的名聲，並成為我們市場上的最大競爭對手……各位看這份報表……”
雍正搖了搖手中列印出來人手一份的報表：“這是公司市場部發給我們的最真實市場報表，可以看出，雖然我們公司的市場在極度萎縮，可是，同期，有一間畫廊背後的母公司卻在迅速擴大市場份額，這說明了什麼？”
他自問自答：“這說明，根本不是經濟危機！而是我們的市場被別人搶佔了。”
“啪啪啪！”
鼓掌的是金無望，他十分讚許地看著雍正：“正永，你完全看到了問題的症結所在。經濟危機根本就是推卸責任的藉口，真正衰退的理由，便是我們的市場被別人佔領了。”
萬萬卻轉向雍正：“這麼說來，愛新覺羅先生是有好主意解決這個問題了？”
雍正明知他是故意為難，但是，他並不針鋒相對，十分坦率地搖搖頭：“不，我只是看到了問題，卻一時無法解決這個問題。還需要各位前輩群策群力。”
眾人本來對他很不爽了，但是見他態度謙遜，倒也不好說什麼，一個個只是各自說了些不疼不癢的建議。
金無望見沒有什麼實質性效果，只好宣佈散會。
眾人散去，金無望單獨留下了雍正。
金無望非常疲倦：“自從上任以來，我每天都疲於奔命，以前，也不知道金氏集團竟然存在這麼大的問題。正永，幸好有你幫我，不然，真的要累死我。你也看到了，那些老家夥，一個個滿口大道理，可真要他們解決問題時，他們卻什麼方案都拿不出來。說穿了，好些人都尸位素餐，仗著是老員工老臣子，一個個也不把我放在眼底。”
雍正靜靜聽著，等他把牢騷發完了，這才說：“其實，換一個角度，這場危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正永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