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刀割開了米口袋,抓住一把大米就像半空中撒去,一邊撒,一邊破口大罵:“該死的鬼們,你們居然敢惹我,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大米,四面八方的撒出去,只聽得草葉上悉悉索索的聲音,就像是下了一場大米的雨。

鬼怪們的聲音停止了,一閃一閃的綠光也消失了。

雍正提著米口袋,趾高氣昂,連聲冷笑:“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鬼魂到底有什麼能耐,今晚,我看你們怎麼把周天王手中的花生油偷走……”

姬滿手裡的油桶滿滿的,包裝完好。

故事中,鬼怪們為了給自己點燃一盞燈,搶走了路人的油桶,但是,路人絲毫不知,直到回到家,才發現油桶空了。

現在,姬滿下意識地看了看手中的油桶,分量沒變,包裝沒變,依舊嚴嚴實實地封著——在月色下,能隱隱看到裡面流淌的金色的油。

鬼怪們還來不及把他的這一桶油偷走。

他松了一口氣,低聲道:“小吳,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吳所謂卻看著帝辛。

帝辛站在一顆大樹下,一言不發。

月色下,他的影子縮成了一個很奇怪的小點,他沉思的神情,令他和這棵樹合為了一體——那是一顆苦檀子樹。

苦檀子樹是四川的丘陵地帶很常見的一種樹,每每夏秋季節,便會結滿了累累的碩果,當地人叫做苦檀子——這些苦檀子和酸棗不同,不能吃,吳所謂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藥用價值,只知道從小到大,苦檀子便是一種沒有存在感的樹木——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可是,今晚,受德卻站在這顆苦檀子樹下一動不動。

他背靠著大樹,平靜地看著遠方,彷彿對剛剛發生的這一切無動於衷,也好像他才是這亂墳堆裡的一隻野鬼。

他無視雄赳赳往前的雍正,依舊站在原地。

姬滿看了他一眼,遲疑一下,卻聽得雍正厲聲道:“快點,你們磨磨蹭蹭地幹什麼?是不是被嚇尿了?要是嚇尿了就早說,早點滾回去,別在這裡丟人了……我倒要看看,這些孤魂野鬼能把我雍正大帝怎麼樣了……”

姬滿噓了一聲:“別別別……別在鬼怪面前自報姓名……當心被鬼怪纏上……”

“哈哈哈,怕個毛啊。我今天來的目的便是為了捉幾隻鬼回去養著……”

吳所謂忽然大叫:“老四,動手……”

雍正手裡抓住的一把大米,劈頭蓋臉地灑向西北方向——可是,東北方,一層煙霧繚繞,一隻巨大的手臂無聲無息地籠罩在了他的頭頂,而他,渾然不覺。

姬滿驚得正要大叫,一轉眼,忽然看到一隻一模一樣的手臂已經伸到自己的胸口,下一刻,就要一招鎖喉。他哪裡叫得出來?身子一矮,只聽得呼的一聲,手裡的油桶便飛了出去,而與此同時,那只長長的手臂也嗖地縮了回去。

那是一根竹竿,肆無忌憚地掃在半空,長手長腳的帝辛就像月色下的一名天神,他再一次橫掃過去時,搭在雍正頭頂的手臂應聲掉落,雍正後退一步,但覺喉頭發緊,一口腥味差點湧出來。他飛速一把米再次撒出去,失聲道:“握草,居然是真的厲鬼……這裡好多厲鬼……”

姬滿嘶聲道:“快跑……快……”

可是,哪裡還跑得出去?

無數雙白森森的手臂伸出。

半空中,全是手臂。

你看不到任何人影,只有無數只森森的白骨上面頂著的無爪——藉著月色,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灰白色的手臂,不知道已經死去了多久,也不知道已經脫離了自己的身體多久,就這麼懸浮在空中,鋪天蓋地將四人包圍。

姬滿行動極其迅速,搶先衝到了吳所謂面前。雍正和帝辛卻分別在東南和西北方向,被無數的手臂分割包圍。

連續幾隻手臂從姬滿面上掠過,姬滿嘶聲慘叫:“小吳,快救救我……”

吳所謂哪裡說得出話來?只見一雙雙的手臂從頭頂一層層地,就像有一萬只鬼同時伸出了手,要將他的頭顱一下扯得粉碎。

雍正連續灑了幾把米,但已經手忙腳亂,只聽得嗖的一聲,米袋子掉在地上,他頓時失去了武器,整個人翻滾在地,而那無數的手也已經鋪天蓋地向他壓下去……

帝辛也倒地。

他直接滾到了米堆旁,就在兩隻手要插在他的天靈蓋時,一把米剛好撒出去。

他撒出去的力道,比起雍正,不知道要大多少。

半空中,無數只手臂忽然迅速隱匿,他再無遲疑,又是一把米投擲出去……

姬滿嘶吼:“商紂王,救救我們,快救救我們……”

他手裡的大米,灑向中央。

姬滿跳起來,猛地拉了吳所謂一把,與此同時,吳所謂一腳就踢向旁邊的油桶,隨即,汩汩的花生油便流了出來,空氣中,頓時一股淡淡的味道,與此同時,半空中一塵不變的月亮忽然黯淡,彷彿被一朵巨大的烏雲瞬間遮蓋了。

所有的聲音,瞬間消失了。

當烏雲散開,月色再次露出時,四周已經一片死寂,剛剛才鋪天蓋地的手臂,彷彿只是眾人的一種幻覺。

圍在一起的四人,已經汗溼重衣,卻大氣也不敢出,生怕那該死的手臂再次伸出來。

可是,四周很安靜。

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雍正死死抓住一把大米,能感覺到手心慢慢滲出了冷汗,他背靠著吳所謂,從牙齒裡發出一句低語:“小吳,我看我們今晚真的要完蛋了……”

他的聲音中斷了。

因為,他聽得一陣極其悲慘的聲音——一陣陰風掃來,就像無數的冤魂在耳邊哭泣:半空,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全是淒厲到了極點的哭訴,哀嚎,慘叫,好像遭受了無比的冤屈,或者正在經歷慘不忍睹的酷刑折磨。

每個人忽然覺得難受無比——好像自己也想起了無數的傷心事,情難自禁,走投無路,只能發出絕望的哀嚎。

哭聲裡,一隻隻手從腳下的泥土裡、草叢中伸出來。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