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緩緩行駛,途中很空閒,張唯無聊地翻閱手中的資料,試著撥通了手機號碼一欄的電話,接電話的是一個陌生女人。

「哪位?」

“我姓張,我找康先生。”沒料到真的有人接了,聽聲音是位女性,且很年輕,他的女兒還小,現在或許還在醫院,而妻子已經出事,張唯想不出接電話的可能是誰。

「抱歉,我不認識你說的康先生,這個手機號碼是我上週剛辦,原主人恐怕已經換了號碼,你打錯了吧。」

聽對方說自己並不是康林健的妻子,這並不出乎預料,張唯說聲抱歉後,掛掉了電話,武東山趁著開車的空閒別過頭,道:“你這樣永遠不可能得到有用的訊息。”

“那你說該怎麼辦?”

打探訊息有打探訊息的方法,其中最常見的,無非向目標居所附近的人打聽,可是這樣費時費力,還要親力親為,很麻煩。也可以請這方面的偵探,但若是目的不純,則可能會被拒絕,更高階的方法是竊聽別人的手機,並且將竊聽器安裝在對方常去的地方,比如汽車裡面,不過這已經涉及違法,而且竊聽器這種東西,常人沒有途徑很難弄到手。

當然,這對於從警察學院畢業的武東山來說,不算難題。

“啊啊啊!救命啊,我女兒落水了。”

前面有不少車,武東山減緩行駛速度,慢慢停了下來,正想告訴她其中關隘,忽然聽見有人大喊呼救,兩人連忙下車查探。

“我女兒掉下去了,誰……誰來救命啊!”

只見一個三十歲左右女人著急地靠在柵欄上,非常無助地看著江面,下面果然有一個女孩子在水中撲騰,濺起大量水花,一下沉,一下浮,眼看著就要被淹死,武東山迅速脫下外套往江面跳去。

女孩被急促的江水衝出十幾米,本來張唯以為他的動作已經很快了,可是有人用更快更短的時間游到了落水女孩身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過看起來有點力不從心,最後還是兩個人一起把她從江裡撈了上來。

“心雅,沒事吧?!嚇死媽媽了。”女孩的媽媽跑到她邊上,抱住躺在地上剛做完人工呼吸的女兒,嗚嗚咽咽,強忍著淚意,總算沒有哭出來。

那個叫做心雅的女孩,過了一會才緩緩甦醒,她的媽媽見女兒沒事,便起身向兩人道謝:“我叫尚馨,剛才多謝你們伸出援手。”

“不客氣。”

“這都是我們該做的。”

女孩全身溼透,看起來大概十一二歲,氣息非常虛弱,休息了一會,已經能被人扶著撐起身體,似乎並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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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會掉進江裡?”細心的張唯問道。

“都怪我,前兩週我跟我老公分手,他不同意離婚,又老是打騷擾電話,於是我換了手機,所以剛剛接了一個陌生人打的電話,可能是認識前號主的,說什麼康先生,我告訴她應該是打錯了,結果沒看好心雅,她玩著玩著就失足落進水裡,差點……”尚馨非常自責,都怪她被離婚的事攪了心神,最近老是無法集中注意力,否則她小心一點,又怎麼會讓女兒受那麼大的罪。

武東山看了張唯一眼。

另一個下水救人的人見人都沒事,便轉身離開。

“那個人是……”張唯忽然覺得他有點眼熟,看著那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薛北山。”武東山答道,“如果不知道他,你可以看一看,我剛才給你的那份報紙。”

張唯翻開報紙的另一面,一眼望見大大的標題——鎮長薛北山跳河救人。

接下來的路程非常平靜,到達目的以後,他們先是找到了一間出租房,兩人一廳型,然後就是打探最新消息及目標所在。

要對付一個強大的敵人,首先要有謹慎的計劃,知己知彼才可能得到勝利女神的眷顧,因此武東山手上有關於葉文華非常詳盡的資料,看過之後,張唯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權勢達到頂點以後是那麼地可怕。

明面上的商人,L集團董事長。

青市地下的無冕之王,青社社長。

SA研究所負責人,如果張唯沒記錯的話,SA研究所是康林健所在的地方。

大約八年前,某天她正在逗新出生的兩姐妹高興,有一個人忽然出現在她身後,看見擋住陽光的影子,她被嚇了一跳,迅速轉過身,打算抓住杯子自衛,要不是康林健急忙表明身份,恐怕她真的會砸下去。

“爸,不要嚇我。”她嗔怪地看著他。

“哈哈,是我不對,罰我今天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他哈哈大笑,嘴角的笑容裡似乎掩飾了什麼。

“什麼地方?”

“秘密,到了就知道了,不過在那之前要先簽一份協議,表示自己不會亂動那裡東西,才能帶你去,保證看過之後,你會大吃一驚。”

那是一個非常乾淨整潔的地方,入目處大部分是白色的,長長的走廊見不著底,牆壁潔白無暇,地磚乾淨地看不到一縷塵埃,似乎比醫院還要潔淨。

走在走廊左彎右拐,旁邊一個個裝著透明玻璃的房間,她從康林健口中得知,那是密封的研究室,裡面的人都很厲害,所以張唯每每經過有人的房間都會睜大眼睛,瞧瞧他們在做什麼,結果卻發現那些穿著同一制服的人做的事,她竟然看不懂。

什麼擺弄老鼠啊、給小白鼠打針啊、拿刀割掉動物的皮膚,然後塞了什麼進去、把綠色和紅色的水放進同一試管啊……

好像十分有趣。

不過這些房間不是她的目的地,只是每每感興趣的時候,康林健都會停下腳步,讓她看個夠才繼續出發,途中還會解說點她不懂的東西。

“到了。”

隨著聲音落下,她的視線定格在全然不同的新領域,這裡空間寬闊,且安靜,水滴一樣的叮咚聲幾乎不間斷,還有數量龐大的不知名儀器,從門上的牌子得知,這裡叫做培育室。

僅從門外就能看見幾十個圓桶玻璃裝置,每一個都從地面直連天花板,數量多得望不到底,粗略估計至少也會有幾百個,透明玻璃裡面裝著人和不知名的淡綠色液體,看到這些,張唯忽然想到一個名詞……

試管嬰兒。

試管嬰兒並不是說嬰兒在試管裡,而是把卵子和精子都拿到體外完成受精過程,然後胚胎移植回子宮,孕育成為孩子。但張唯感覺這樣形容非常貼切,雖然他們不是嬰兒,但張唯覺得他們和嬰兒沒有本質上的區別,而圓桶狀的透明玻璃就像刻意放大的試管一樣。

“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面?”張唯指著其中一個巨大的圓玻璃罩問道。

玻璃裡面的那個人是位女性,年齡約在三十五歲左右,渾身赤裸,懸浮在液體中,身上連線著許多不明用途的管子和呼吸器,皮膚表面一層不正常的潮白,好像泡得太久,浮腫了一樣。

“這些都是從各地醫院運來的,他們都願意在死後為科學做貢獻,所以死後第一時間就到了這裡。”

她將目光轉移到另一邊,同樣是玻璃罩裡裝著人和液體,有的人臉上依舊保持安詳的笑容,但是……“為什麼會感覺死前那一刻的他們是痛苦的呢?”

康林健如同掩飾一般,急匆匆地帶過了她的疑問:“那是你的錯覺。”

更遠的地方一片黑暗,繼續往前,每走幾步都會有幾盞燈不約而同地亮起來,張唯還不明白這些東西代表了什麼含義,但是很快她將會明白,因為……

“Anne!”

只見Anne被鎖在一張奇怪的椅子上,那張椅子的體積比她大上至少三四倍,強烈的違和感讓張唯覺得那上面應該坐著壯碩的大漢,而不是一個小女孩。

“這個孩子非常優秀,從出事到完全恢復只用了一週的時間。”

“她也死過嗎?”

康林健點點頭:“死因是窒息,所以身上沒有留下任何傷口。”

紅黃燈不斷閃滅,同時傳來嘀嘀嘀的聲音,Anne的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時而微微張嘴,咬緊牙根,好像很痛苦的模樣。

“這臺機器,要感謝紀先生,它可以直接溝通大腦,把我們需要讓實驗者知道的東西直接傳達給他們,省下不少工作。”康林健話鋒一轉,突然問:“你願意為科學獻身嗎?”

“爸爸?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張唯後退一步,強烈的不詳預感讓她想馬上離開這裡,但是腳卻邁不出去,似乎就這樣急匆匆跑掉會產生更嚴重的後果一樣。

“算了,不願意也沒關係,反正你已經簽了那份協議。”

“協議?”

“對啊,同意加入實驗行列的協議。”

“那不是……”只是一份表明自己不會亂動東西的協議嗎?她什麼時候同意了?!等等,因為信任的緣故,她只是簽下名字而已,並沒有看到實質性的內容,原來——

“你騙我!”

“……”隨後,緊隨而來的安保人員將她按倒在地,無用地呼救聲逐漸微小。

她被康林健收養,見證康敏和康月這對雙胞胎出生後,被誆騙簽下了一封協議,於是接下來的生活都在鋼鐵牢籠和充滿液體的巨大玻璃皿中度過,如同被圈養的家畜一樣。

而十四歲……只是她噩夢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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