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葛羅眯眼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哥舒翰手上一握,那封詔書便在他的手中即刻化為了灰燼。

“師兄,聽說,你最近攻掠了不少原本屬於突厥的土地?”哥舒翰癱坐在椅子上,淡笑言道。

藥葛羅擺了擺手:“我乃瀚海都督,幫皇帝攻城略地,駐軍而守之,不是分內之事?”

“呵呵,那倒是。”哥舒翰又道,坐直了身子,倒了一杯美酒,淡淡一嘗:“不過監守自盜者,自古以來為數不少,史上皆稱為漢賊,哈哈哈。”

哥舒翰言罷,爽朗的大笑三聲,藥葛羅面色不變,也倒了一杯美酒,隔空敬了哥舒翰一杯:“我非漢人,如何能稱為漢賊?”

“哈哈哈,此言甚是此言甚是!”

在哥舒翰和藥葛羅談笑風生的時候,長安城內,一大隊兵馬正在寬闊的校場內等待檢閱。今日天氣爽朗,風雨收住,一輪帶著光暈的日頭掛在當空,那日光綿綿,不冷不熱,照射在人身上溫潤如肌膚女人綿軟的肌膚貼在身上一般,時不時的還有一陣春風拂過,微微有聲,令人身體舒適。

此時一匹高頭大馬從校場外飛奔而來,那馬背上坐著一員身穿重型鎧甲的將軍,雙眉如刀,雙眼如火,面白有髭鬚,好像一把鐵刷子一樣長在頜下。

眨眼之間,那馬已經飛奔到了士兵前頭,將軍驟然一勒馬繩,那駿馬長嘶一聲,那聲音極其雄壯,龍吟虎嘯透空而來,一雙前蹄離地數尺,猛然落下,直直的在地上砸出兩個大坑來,頓時塵土四飛。

將軍仰頭看了一眼天空,雙眼如火炬一般盯著天空的日頭,炯炯有神,似乎能洞穿太陽一般。

“將軍,所有士兵都在此了,足三千人!”一員副將過來報告,那員副將身材高可七八尺,儀容也是不俗,他目若朗星,面若白玉,並無髭鬚,端的是一個美男子。只是,腿腳不方便,走路一瘸一拐的。

而在他雙臂之上,每一條手臂都帶著一副黑鐵打造的鐵筒,一隻鐵筒上面都有一條蜿蜒盤旋的雄壯金龍,直把一雙手臂遮擋完了,那肘關節處可以自由活動,和常人的手肘關節一般的靈活。

而且他的雙手上,也戴著一雙由極為細軟但是極度堅韌的鐵絲絡成的手套,又把雙手都遮住了。

只是,那雙手臂上,還是能看出一些蹊蹺之處,那鐵筒,鐵絲手套的縫隙中,居然散發出股股寒氣,還有如霧一般的冰氣從中透出,猶如煙雲一般。

“白士老弟,天元術士給你的這雙手可還好使?”那將軍在馬上盯著白士的雙手笑道。

白士攤開雙手,猛然一握,只聽見連續不斷傳來的喀喀喀的聲音,猶如冰晶碎裂一般的聲音:“履冰先生的煉冰術神奇玄妙,他給我這雙手非常好用,不僅如平常人雙手一般,即使我使用內力,也全無影響!”

“如此甚好!”將軍翻身下馬,足足八九尺高的身材,魁梧有力,站在那裡彷彿一顆參天大樹,那巨大的影子印在地上,偌大的一團。

“將軍……”

白士剛想說話,將軍卻對他一擺手:“白士老弟,你我之間不需多禮,叫我黑士便可,何須生分啊!哈哈哈!”

黑士爽朗的笑道,白士頷首一笑。

“黑士老哥,三千士兵都在此了,多半是神策衛,乃是大唐戰鬥力最強的了。”白士拱手而道。

黑士掃了一眼站的整整齊齊昂首挺胸目不斜視的士兵,威武齊整,都是高而壯的身材,最主要的是,他們的身上有一股若隱若現的殺氣,這對士兵來說極為難得。

“嗯,不錯!”黑士很滿意的點點頭,身體如雲中之鶴一般轉過,一躍上馬:“開拔!”

黑士一聲令下,拍馬走在了最前面,所有的士兵整齊的轉身,跟在黑士的馬後。白士一瘸一拐的上了一匹白馬,拍馬走在最後,押著軍陣。

離了校場,離了長安城,從開遠門出,開遠門外空寂一片,往日來往絡繹不絕的的胡商此時已經不見蹤影,因為神策衛把守在開遠門,阻斷行人。

高力士已經在開遠門外設下了筵席,筵席豐盛,山珍海味無所不包,一條寬闊的紅毯從開遠門延伸出去,直到眼光所見的盡頭。

“黑士、白士二位!”高力士尖著嗓子對馬上的黑士拱手道,張望一下,卻未見白士,原來白士在軍陣後面押著,此時還沒上來。

“原來是高大監!”黑士立刻翻身下馬,恭敬拱手,對高力士甚是恭敬。

高力士身為大監,乃是皇帝李隆基的親信,官爵不高,但地位甚高,黑士自然對他恭敬。但高力士畢竟只是區區大監而已,雖得李隆基榮寵,但那和宮中妃嬪一般,榮耀由榮寵而來,在外人看來不過是有如浮雲。高力士有自知之明,在黑士面前不敢託大。

“皇上命我在此設筵席為黑士將軍踐行,祝黑士將軍旗開得勝早日凱旋!”高力士倒了一杯宮廷御酒,親自奉上,黑士拱手接過,一飲而盡。

“哈哈哈!”這時候高力士郎笑三聲,對著黑士後面一拱手,原來白士已經拍馬過來,下了馬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白士將軍,皇上命我為你和黑士將軍踐行,請飲一杯御酒!”高力士依舊帶著恭敬,敬奉白士一杯御酒,白士一拱手,接了過去,和黑士一般,一飲而盡。

黑白二士飲畢御酒,和高力士寒暄兩句,此時金鑼一響,吉時已到,黑白二士趕緊上馬,往安西出軍而去。

高力士看著雄壯的軍隊從面前如長龍一般過去,眼神卻有些暗淡,又看了看馬上的黑白二士,回首望長安城內看了一眼,所看的方向正是長安城天牢:“安西危矣!”

“誒誒誒,老龜,你怎麼不走了?”

數日行進,裴老龜和師孃,還有那個蓬頭垢面不愛說話的晁衡,已經到了長安城外。

只是在離長安城數里距離的時候,裴老龜忽然勒住了馬繩,踟躕不前,雙眼凝重的盯著長安城的方向。

“老婆娘,我突然不想進城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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