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完全呆了，即使他周身的劍氣，激盪的好像浩浩蕩蕩漫無邊際的海洋一般。
裴老龜沒有用劍，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手中捏著一根枯草杆子。
他，想用這枯草杆子當成劍？
李光弼依舊呆若木雞，而裴老龜已經在他的面前了。
而那跟枯草杆子，已經抵在了李光弼的喉嚨上，刺進去小小一截，李光弼的喉嚨流出了鮮血，順著枯草杆子，滾落下來。
若是那枯草杆子再刺入一寸，李光弼的喉嚨，必定被裴老龜洞穿。
那時候他有無活命，難以知曉。
最主要的是，裴老龜手中那根枯草杆子，居然一下子洞穿了李光弼浩蕩如海的劍氣，瞬息之間，便把他那浩蕩的劍氣驅散，化為無形！
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彷彿靜止了，然後立刻又流動起來了。
一切恢復如初，冬雪瀰漫，鵝毛一般。
除了李光弼，整個世界，都動起來了。
他是全力以赴，可是裴老龜卻如此兒戲，如此輕鬆。
他難以想象，自己那浩蕩無邊，如此恐怖凌厲的劍氣，竟然被裴老龜隨便拔起的一根枯草杆子給破了！
這大概，才是李光弼呆若木雞，難以置信的原因。
“劍氣，你僅能接我一招；劍招，你僅能接我一招；你全力以赴，也只能接我一招。”裴老龜總結一般的言道，把那根枯草杆子從李光弼的喉嚨中拔了出來。
“所以，你憑什麼和我決鬥？”裴老龜看著枯草杆子上面的鮮血，淡淡言道。
說話間，他又把那根枯草杆子一下子彈了出去，前方的一塊巨石，轟然碎裂。
這一聲巨響，讓李光弼渾身一震，膝蓋一軟，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十年的苦功，真的白費了……”李光弼聲音中帶著絕望，無語凝咽，渾身都是死氣。
“唉……”這時候裴老龜很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江湖勝負，有何重要？”
裴老龜又是仰天而噓，那沉沉的夜色之中，閃爍著裴老龜那雙佈滿冰霜的眼神。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些久遠的事情，當年他意氣風發，坐在馬上，在範陽郡外馳騁獵虎，又在冷陘山上，通殺契丹大將……
林林總總，往事雲煙，裴老龜神色黯然。
“你要是真有心成就劍術，便要珍惜自己的膝蓋，劍術一途，唯有殺滅第一人，方能成為天下第一。而你跪了第一人，便永遠只能是個老二，胯下辱臣！”
裴老龜這一句，對李光弼來說，好比一個驚雷，李光弼猛然抬起了頭顱，看著裴老龜那張沉沉黯然的臉。
一時輸贏，差點讓李光弼忘記了自己習劍的初衷，有道是，初心不忘方得始終。僅是一次輸贏，便頹喪至此，可笑至極！
一念至此，李光弼決然的從地上站起來，看了一眼手中那把依舊風采不減，寒光閃爍的湛盧劍，眉頭一擰，眼神奮然。
噌！
李光弼那把湛盧入了鞘，便對裴老龜深鞠一躬，“劫你徒兒，是我過錯。今日，我也是迫不得已，不求他原諒，就當是我李光弼欠他一條命！”
李光弼言罷，轉身疾步就要走。
可是他忽然聽見身後一道呼嘯的風聲，他急忙轉身之時，只見裴老龜那把純鈞劍，朝他飛了過來。
李光弼無暇多想，急忙伸手一接。
“這是何意？”李光弼的手，正好握在純鈞劍的劍柄上，而且臉上並沒有懼意或者敵意，他知道，裴老龜方才沒有殺他的意思，要不然，方才這一劍，他萬萬躲不開的。
只是，裴老龜突然把純鈞劍射過來，不知道是何用意，李光弼有些疑惑不解。
“寶劍贈英雄！你且收好。”裴老龜笑言一句，便飛身過去，抱著木玄，幾個閃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李光弼看著寒光閃閃，劍氣氤氳的純鈞劍，長嘆一口氣，似乎有些惋惜，收好純鈞劍，走在風雪裡，獨步走出了燕然山。
“老龜，那小子沒事吧？”
“爹爹，小玄子怎麼樣了？”
……
在燕然山外，師孃和小媔急切的等著裴老龜，方才進山的時候，裴老龜沒有讓他們進去，而是一個人去了。
“放心吧，李光弼沒有傷害他，反而給他輸入真氣續命。”裴老龜言道，摟了一把背上的木玄。
師孃和小媔聽了，這才放心下來。
“那……那接下來該怎麼辦？這小子經脈盡斷，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內力混亂，要不是你的真氣續命，他能活過三天就不錯了！”
師孃忽然又焦急起來，踮腳看了一眼裴老龜背上的木玄，神色凝重。
此時的木玄，昏迷不醒，滿身都是死氣，尤其是那張臉，完全和已死之人無異，看不出任何活命的跡象。
“是啊，爹爹，你一定要救活小玄子！”小媔那雙大眼睛，滿含淚水，聲音哽咽。
“我知道……”裴老龜面色相當沉重，“這小子因為的私心……唉……放心吧，有我在，這小子肯定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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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士那邊如何了？”
長安城，南薰殿，李隆基望著殿外的飛雪，一臉不悅，看起來有些憔悴，那張有些滄桑的臉上，此時堆起了皺紋，眉頭和眼角，尤為明顯。
“日夜行軍，已經收復十餘州，只是，離解放揚州，恐怕還要些時日！”高力士站在李隆基旁邊，低著頭答道。
“催催他，務必儘快拿下揚州！”李隆基聲調頓時高了很多，非常的著急。
“是！”高力士諾了一聲，轉身正準備走的時候，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事，便又停了下來。
“還有何事？”李隆基轉頭看了一眼高力士，繼而又轉頭，繼續看著殿外的鵝毛飛雪。
“據神策衛報告，吳令光包圍了大明寺……”
“什麼！”
李隆基聽聞此言，忽然聲音一震，身體也禁不住顫了幾下，有些急了。
他急切的轉過身來，眼神凝重而焦急的盯著低著頭的高力士，“到底怎麼回事？”
“我聽聞，那吳令光修煉了一門邪功，導致走火入魔，內力混亂，心脈幾乎碎了，十分痛苦，每日必飲人血三升，方能暫時緩解痛苦……”
高力士急忙稟告，不敢有半點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