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內,巨大的喜字下面供著雙方父母的牌位,兩位新人在胡先生的口令下鞠躬致禮,可到了夫妻對拜時,新娘卻直著身子不動了。一旁的張大娘忙將手放在夫人腰上暗暗用力,對著夫人悄悄說:“夫人還是先忍耐一下,這樣可對你不利啊!”,說著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夫人僵著身子晃了晃算是了事。還好眾人也沒太在意,胡先生也沒安排太多的禮節,緊接著就直接送入洞房。

回到新房,夫人一把扯掉頭上的喜帕,張大娘忙過來搶過喜帕要給夫人再蓋上,著急地說道:“夫人吶,這喜帕只能等新郎官來揭,你可不能自己揭啊!”說著,就要再給夫人蓋上。

夫人手一擋,冷冷的說道:“都見過多少次了,還有什麼好蓋的!

正說著,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倆人急忙朝門口看去,只見門口來的是...

來的既不是夫人最想見的兄長劉敬成,也不是她最不想見的新郎官,而是二當家

!張大娘有些意外的說道:“二當家你怎麼來了?這新郎官還沒進洞房,其他兄弟是不能入內的。”小叔子現在闖洞房可是不合禮數的。

二當家淡淡說了一句:“我替大哥過來看看嫂夫人”。當看到夫人那精緻的妝容下猶帶愁怨的雙眼時,不由的心中暗歎:“難怪大哥會著迷,確實是個美麗的女子。”很快轉過心念,雙手一抱拳說:“嫂夫人,大哥請你隨兄弟們一起轉移。”

“轉移?”不止是夫人,屋內其他人都是一驚。“為什麼要轉移?”夫人有些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來驚慌的問道。

二當家面無表情的說道:“咱們現在的大寨已經不安全了,大哥有令,所有人快速收拾物品,一個時辰後立即出發。”這下,連張大娘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來,真應了李兄的話。孟語初暗暗咬唇,今天真的有事情發生了。

二當家轉過頭來對張大娘說道:“大娘,你快帶著丫頭們收拾東西,一個時辰後,會有人來接你們。”

“好,好,我這就去收拾。”這寨中的事都是大當家做主,既然大當家讓走,那就什麼都不用問,跟著走就是了。

“我不走!”夫人突然一揮手,語氣堅定的說:“我不走,我要等兄長回來!”。

“嫂夫人,恐怕你那兄長,回不來了”二當家看著夫人幽幽的說道。

“回不來?”什麼意思?難道是兄長出事了?是這幫土匪發覺了他的騙局,把他羈押起來了?還是說,他自己一個人跑了?把我丟在這兒他自己一個人跑了?不,不可能!

“不可能,兄長一定會回來的!”夫人有些激動的喊道。

“哦,那舅老爺在哪兒呢?妹妹大婚,兄長卻一直不露面,這是為什麼呢?”二當家冷笑一聲,繼續說道:“嫂夫人,你可能還不知道吧,這兩天你兄長可是沒少拿山上的錢,在山下大肆的購買金銀之物,可拿上山來拿給你的又有多少?還有,今天又打傷我的兩個弟兄,該怎麼解釋?”

“不,不,不可能!我兄長手無縛雞之力怎麼會傷人呢?”夫人感覺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完全想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貪財是真,可打傷人,怎麼可能?況且,自己還在山上,他怎麼會現在就和這幫土匪撕破臉?於是衝著二當家喊道:“他就是貪財,可他自保都難怎麼會傷人?!嗚嗚嗚...肯定是你們嫌他花了你們的錢,把他抓起來了!”

二當家淡淡一笑,說道:“嫂夫人,這整個山上所有的財物都是我大哥的,你是他夫人,自然也是你的,況且令兄也是為了你們的婚事才花的錢,大當家又怎麼會嫌他花錢?嫂夫人,舅老爺現在在哪裡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吧?”

二當家的一雙虎眼探究的盯著夫人看,氣勢逼人,好像要把夫人的心思看穿一般。夫人被盯的心裡發毛,腦袋嗡嗡作響,手心裡全是汗,於是轉過頭去,哆嗦著嘴唇本能的說道:“我怎麼會知道,我還等著他來接我呢!”

“哦,接你,接你去哪裡?”二當家抓住了把柄,緊追不放。

“接...”知道自己剛才說錯了話,心裡慌張又想不出辦法挽救,就這樣,在二當家的威視逼壓下,扛不住巨大的精神壓力,劉玉貞終於崩潰了!

她一下癱坐在地上,雙手撕扯著頭髮大哭起來,邊哭邊喊:“不要問了,不要問了...”她使勁的搖著頭,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我知道錯了,我...不該騙你們,可我也沒辦法啊...都是劉敬成的主意,是他看上了你們的錢財,才讓我假裝嫁給你們大當家...我根本就不願意...嗚嗚嗚...”

雖然已經猜測到一些,但聽到夫人親口說出來,幾人還是吃了一驚。尤其是張大娘,原以為夫人的種種作為都是小女兒的羞澀,沒想到,她根本就是在騙大當家,騙了自己,騙了所有人,妄自己對她那麼好!想到這些,張大娘的眼眶竟然紅了,怕被人看見,背過頭去用手抹了抹眼睛。

二當家依然淡淡的說:“那麼請問嫂夫人,你們打算怎麼脫身呢?”

劉玉貞滿臉淚痕的看向二當家,說道:“他說今天再去採辦些物品,然後把下山的路安排好,等天一黑就帶我走...可是...他現在也不回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很有可能是他卷了財物自己一人跑了,可劉玉貞不願意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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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就沒有什麼人來接應嗎?還有,當初你們上山就沒什麼人指使嗎?”對夫人的話,二當家並不怎麼相信。

劉玉貞表情決絕的看著二當家,說:“我是從家裡偷跑出來的,和劉敬成來到這裡無親無故,上山來也只是為了活命,哪有什麼人指使!他現在不回來,很可能是他...拋下我一個人跑了...”說到這,劉玉貞已經泣不成聲。

二當家似乎明白了,表情稍微放緩了一些,問道:“那劉敬成根本不是你的兄長,對嗎?你們是私奔跑出來的吧?”

劉玉貞聽到這話,身子一震,慢慢止住哭聲,眼神渙散木然的說道:“我們原本住在一個鎮上,從小就定了娃娃親,後來他家道中落,我母親就極為嫌棄...要悔婚,所以,我們就...跑出來了。”

竟然是這樣,他們不是兄妹,是情人!幾人又是一驚。可究竟發生了怎樣的事情,能讓一個人親手把自己的未婚妻送給別人當新娘?

劉玉貞擦了擦眼淚,繼續哽咽著說道:“從家裡跑出來後,身上的盤纏很快就沒了,為了活命,劉敬成就...就跟我假扮兄妹,然後找人給有錢的人家說媒...”

“真是無恥之徒!”二當家氣的臉都青了。一個大男人,為了活命很多事情都可以去做,唯獨這種利用女人來賺錢的行為最為無恥,真是人渣,敗類!這種沒有廉恥的人,花著騙賣自己未婚妻的錢良心不會痛嗎?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良心!

二當家的反應把劉玉貞嚇了一跳,她哆嗦了一下,看著二當家接著說:“我本是不願意的,可他說就只幹一次,等弄點錢就帶我遠走高飛,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過男耕女織的生活,我...我就應了他。誰知,他幹了一次以後竟然收不了手,接連又騙了好幾家。”

一個嚮往愛情的女子,為了心中所想,悖離道義,拋下父母,遠離家鄉,以為從此就可以和所愛之人比翼雙飛天長地久,可最終卻要為了活下去,為了那些個身外之物,一次次的打破自己的底線,被自己所愛之人帶上了一條不歸路,這又是何其諷刺!

幾人再一次眼神複雜的看著劉玉貞,不知道到底是該恨她,還是該可憐她。

劉玉貞已經全然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只沉浸在自己悲催心酸的過往。“每次都是在收了聘禮,成親的前一天夜裡帶我偷偷逃走。可最後一次還是被人發覺了,那家人報了官,我們被官府追的無路可逃,這才跑上山的...”

“被官府追...”二當家腦子裡靈光一閃,難道劉敬成一直就被官府盯著?那現在是不是被官府的人抓走了?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們今天要對付的敵人是官府?哼,就縣衙那些個草包還不是我們的對手。

近一段時間一邊被良知譴責,一邊又違背道德繼續行騙,劉玉貞已經心力交瘁疲憊不堪,今天把這些事情和盤托出,反倒輕鬆了不少。她知道自己做過的事,就要自己去承擔後果,就算要了她的性命她也沒有怨言,反而會覺得是一種解脫。於是再次抬頭,目光決絕而又坦然的對二當家說道:“我騙了你們,現在就把我抓起來吧,要殺要剮我都甘願受罰!”

“抓你幹什麼,嫂夫人?”二當家淡淡的一笑,接下來的話卻讓劉玉貞毛骨悚然,讓其他人甚是詫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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