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桃一整天都在碧瓊軒,卓曦譜好曲子請她試彈,稍有不合適的地方卓曦就重新修改,就這樣改了彈、彈了改,很快一整天的時間就過去了。臨近傍晚時分,冶桃姑娘終於滿意的抱著琴離開了。

可是還沒等卓曦喘口氣,鳳棲夫人就派人給卓曦傳話,說是晚上在風雅廳宴請賓客,請她一同前去參加。

“風雅廳?這可是招待貴客的地方,不知道今晚宴請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萍兒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好奇的問道。

卓曦曾聽尚依提起過,風雅廳是鳳棲夫人專門接待“貴客”的,並不是因為對方身份高貴,而是對她有特殊意義,也有可能是能給她提供幫助的人。可是,鳳棲夫人還有什麼事情會有求於人呢?

“冶桃姑娘不是說了嗎,是撫臨國的一位大員。”盼兒快人快語搶著說道,“聽說撫臨國的人長得又黑又矮,男子的身量就和咱們女子的差不多。”

“就你懂的多!”萍兒笑著瞪了盼兒一眼。

“我懂什麼呀,不過就是愛找人聊天罷了,那像姐姐你,天天就會盯著一個地方發呆!”盼兒調皮的衝萍兒吐了吐舌頭。

“盼兒,你……”萍兒的臉突然陰了下來。

看到萍兒的變化,卓曦明亮的眼睛望著她說道:“萍兒,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要是遇到了什麼難處就告訴我,咱們都是姐妹,我一定會幫你的!”

“是啊,萍兒姐姐,有什麼心事你就說出來吧!”盼兒接著說道。

“姑娘,我哪有什麼心事,你不必為我擔心。”萍兒的神情有些尷尬,略有些驚慌的看了卓曦一眼忙低下了頭。

看她不願意說卓曦也不再追問,看了看萍兒又看了看盼兒,卓曦語重心長的說道:“在這裡我們是患難與共的姐妹,是親人,咱們要相互信任,不管誰遇到了難處都不要瞞著, 咱們要互相幫助,共同解決……”

盼兒感激的看著卓曦點點頭,而萍兒則臉色蒼白若有所思的看向一邊……

風雅廳位於九霄閣的正上方,是整個彩虹泉院、也是凝露堂最奢華的地方。不止是地勢高,而且空間也十分的大,牆壁上彩鳳翻飛,柱樑上蟠龍含珠,四處的珠光寶氣更讓人讚歎它的富麗堂皇,主位之上一把金色的精緻座椅在燭光下熠熠生輝,更有一股高冷的王貴之氣縈繞期間,卓曦想起父親給她講過的神話故事“高廣雲中閣,仙雅遠人間”詩句,不由得心中暗歎,恐怕神宮仙闕也莫過於此吧。

四處打量一番,發現來得早的姐妹一個個都神情嚴肅的正襟危坐,完全沒有上次宴請珺良公子時的輕鬆愜意。想到冶桃姑娘與她提起過,今晚應邀參加宴會的姐妹其實就是為了讓客人隨意挑選的,若是客人給哪位姑娘贈送了禮物,就說明哪位姑娘被選中了,要跟著客人離開這裡,想到這些,一股悲涼劃過卓曦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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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所有的燈架都被點燃,整個大廳被映照的更加金碧輝煌。卓曦坐在後排最角落的位置默默的打量著四周。主位應該看不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吧?卓曦盯著前排主位的方向出神,雖然這裡不是什麼好地方,也許離開這裡就能開始全新的生活,可是面對未知,任誰都會感到恐懼和不安。

“貴客到!”

隨著一聲尖細的聲音響起,眾人的目光都被拉向大廳正門。

鳳棲夫人一身朱鳳戲牡丹暗金正裙,昂首走在右側,左側是一個神情冷傲的年輕男子。

見到鳳棲夫人,眾女子都起身恭敬行禮,鳳棲夫人微微頷首,朝年輕男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男子略一點頭,說道:“夫人請!”

面對著滿堂佳麗,男子依舊目不斜視,昂首闊步的隨鳳棲夫人走到前排的位置。

待兩人就坐,眾人皆轉身朝主位行禮,一時,大廳上響起一陣輕盈悅耳的鶯鶯燕語:“見過鳳棲夫人,鳳棲夫人金安!”

鳳棲夫人滿意的點點頭,說道:“見過史奇公子!”

“史奇公子安好!”眾女子又向適其公子行禮。

這位史奇公子也不說話,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算是回禮了。

鳳棲夫人依舊保持著高雅的笑容,對眾女子說道:“都坐吧!”。霓若姑姑朝旁邊招招手,絲竹磬鼓之聲頓起,宴會正式開始了。

看這史奇公子並不像盼兒說的那般,身量雖不算太高大,但在男子中也算中等,而且面色白淨,除了衣著外看不出與北地的男子有什麼區別,卓曦暗暗打量著,就是一身的寒意,好似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史奇公子似乎對這些曼歌妙舞並不以為然,只是對桌上的酒頗感興趣,除了回答鳳棲夫人的一兩句問話外就一直在自斟自飲。

幾曲歌舞完畢,冶桃姑娘的專奏開始了。此時冶桃姑娘身著一套紫粉色的衣裙,衣袖比平時的衣袖窄小,就連裙襬也短了許多,頭上只有一支飛雲釵斜插雲鬢,兩顆晶瑩的珍珠耳墜在兩側隨著頭部輕輕搖動,整個人看上去既純美可愛又幹練精緻。

“沒想到冶桃姑娘換了一個妝容竟然這般的漂亮。”就連卓曦身後的萍兒也忍不住讚歎起來。

“撫臨國境內山脈橫多,其國人裝束以簡單便捷為主,冶桃姐姐便是依照撫臨國的衣著習慣裝扮的。”卓曦為萍兒她們解惑,這時她才意識到,原來冶桃姐姐就是鳳棲夫人為這位史奇公子準備的“禮物”,心中倏地又升起一股惆悵......

自冶桃上場後,史奇公子也就只抬頭看了一眼,隨後又低頭喝自己的酒。卓曦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心中暗自琢磨:看來這位史奇公子對冶桃姐姐並不感興趣,也不知道對冶桃姐姐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冶桃姑娘玉指輕動,一曲高亢的琴音激盪而出,在座的眾人都為之一振,就連一直冷漠的史奇公子也不由得抬頭多看了冶桃姑娘兩眼。

琴曲初始猶如百米高瀑一瀉而下,衝擊岩石後又揚起漫天的水霧,在這氤氳的水氣之中道道彩虹懸掛期間。幾隻白色的水鳥展翅掠過其間朝遠處的樹冠飛去,而其中一隻卻沖天而上直達雲霄......

琴音漸緩......那只飛鳥越過層層雲海,終於慢慢降落下來。只見下面一片片碧綠的梯田如同曳動的綵綢,一條歡快明亮的小溪好似衣帶一般穿行於這些綵綢中間……

舒緩悠盪的琴音中好像看到了勤勞的人們穿行其間,一邊談笑一邊勞作……

眾人都聽得如痴如醉,就連史奇公子也開始眯著眼睛盯著冶桃打量起來。確實,冶桃姑娘的這首琴曲與以往大不相同,時而高昂激盪,時而舒緩傾暢,沒有了那些小女兒家的矯情做作,反倒多了一些大氣豪邁。

卓曦仔細的觀察著眾人的反應,她是第一次嘗試創作這樣的曲子,所以她很在意大家是否喜歡這樣的曲子。撫臨國曲調簡潔、明快奔放,女子演奏若是完全按照原來的曲風就會顯得很突兀,而作成這樣剛柔相濟的曲調,既不失原律還可以給人耳目一新的感受。

一曲奏罷,整個大廳立刻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就連鳳棲夫人也頻頻點頭。隨後鳳棲夫人微笑著對史奇公子說道:“史奇公子認為這首琴曲如何?”

史奇公子點頭說道:“此曲甚是奇妙,既有我熟知的旋律,又有新的曲調,精妙!”

鳳棲夫人呵呵笑道:“能得到史奇公子的認可真是不容易啊!那公子覺得這位演奏的冶桃姑娘如何?”

史奇公子撇了一個淡淡的微笑,說道:“夫人門內的女子自然都是才貌俱佳,而且這酒也不錯!”史奇公子舉了舉手裡的酒壺,接著說道:“只是不知道夫人這裡有沒有好茶呢?”

鳳棲夫人知道史奇公子這是故意轉移話題,乾笑一聲說道:“撫臨國素有茶鄉的美稱,天下的茶恐怕都比不過撫臨國的茶有名,不過本夫人倒是有一些來自各地的珍藏,待會請公子品鑑。”

“好,如此甚好!”史奇公子也不客氣,直接拱手說道。

“品茶……”聽到鳳棲夫人與史奇公子的對話,卓曦盯著桌上的茶盞思索起來。

不一會,霓若姑姑便將鳳棲夫人珍藏的茶葉帶來了,泡好後一一端給史奇公子,這下歌舞宴便成了品茶大會。

“玉蘿”史奇公子端著茶杯晃了晃,輕抿一口說道:“湯色不純,品相欠佳!”

“毛針,葉形太細渣漬難濾!”

“紅冠,澀之有餘回甘不夠!”

……

不一會,卓曦看到霓若姑姑面帶慍色的走出大廳,便起身悄悄跟了上去。

走了一小段路,還沒等卓曦開口,霓若姑姑卻突然回過身來警惕的看著卓曦問道:“姑娘跟著奴婢可是有事?”

卓曦上前一步說道:“姑姑可是為茶之事惱怒?”

霓若姑姑怔了一下,隨即說道:“夫人自有安排,姑娘不必過慮!”

“小女只是想為姑姑推薦一個人,她製茶的功夫相當絕妙,姑姑可差人將她喚來,定能讓史奇公子滿意!”卓曦真誠的說道。

“哦,有這樣的人,在哪裡?”霓若姑姑將信將疑。

“碧雲司的一名婢女,劉玉貞!”卓曦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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