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外,一輛吉普車內。

鍾思影跟皮文彬兩人,遠遠的觀察著門口停放著的那輛賓利。

“文彬,你說韓東找常豔華談什麼?”

皮文彬嘴角勾出了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東哥人做事風格就是這樣,我估計是要迫使常豔華撤案……其實,她撤不撤案又如何,還敢怎麼著。”

“她要真敢把事做絕,東哥那幫上京的戰友都能活吞了她。想欺負人也不看看對方是誰!”

鍾思影討厭他這幅德行:“你對他真是,盲目自信。”

“那當然,你以為十六處是任何人都能進去的麼……高犧牲率不假,伴隨著的是功勳易拿,多少人擠破頭往裡鑽……。東哥沒退伍那會,裡面至少有一半人視他為偶像,也包括我。”

“這種人要是能被輕易扣上帽子,簡直開玩笑。也不是我看低那個什麼狗屁樊滄海,他敢在這事上亂來,夠喝一大壺。”

“我估計這些人抓東哥之前,壓根就沒仔細調查過……否則不會這麼著急的開勞什子的發佈會,純屬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鍾思影抬手一巴掌扇在了皮文彬頭上:“別胡說八道,這些話要傳出去,你這身皮被扒了都是輕的!韓東要是靠這些,會弄這麼複雜?他是懂規矩,守規矩。你這種就是純屬仗勢欺人的貨色!”

皮文彬眼冒金星,只敢訕訕發笑:“姐,幹嘛呀。你這都要被開了,還這麼兇。”

鍾思影正色:“以後,任何人面前也別亂說。這點城府都沒有,最好別在部隊混了!”

知道她最較真,皮文彬哀嘆:“我這不信任您嘛……您擔心東哥,我給分析分析,這也錯。”

“誰擔心他。”

皮文彬翻了個白眼:“那是,東哥一向也不差女人擔心,少您一個不少。”

鍾思影視線低垂,轉目之時,皮文彬刺溜開啟車門跳了下去:“姐,開個玩笑,逗您玩呢。”

沒得到回應,皮文彬見她在關注不遠處一輛普通的奧迪車,不禁也順著去看。

京開頭的車牌,上京軍區的。

隨著車子在警察局門口停駐,由車上下來一個五十來歲,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

皮文彬嚇了一跳:“臥槽,譚昭和!”

鍾思影只覺得這人氣度不俗,下意識念了下這個名字,確定從來沒聽說過。

“傅老頭的司機,我在上京見到過他一面……”

似乎有所察覺,即將進警察局的譚昭和回頭看了一眼。

皮文彬知道剛才動靜太大,尷尬點頭招呼。

他認識譚昭和,對方可不認識他。

……

審訊室內,韓東跟常豔華的談話已經接近尾聲。

足足快兩個小時,監控室的警察想從雙方口型上判斷出說了什麼。可惜,因角度問題,完全沒辦法瞧出來一點端倪。

吳康隨著等待時間越來越久,反常越來越放鬆。

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就說明,這倆人還是有可能和解的……這樣一來,他們這些警察就沒必要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定罪,證據不足,沒辦法完善鏈條。不定罪,某些人就像是一座山,壓的人喘不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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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總,我不介意在這裡多呆十天半個月。這段時間,就看您怎麼想辦法,把這件事的熱度降下來。”

常豔華明明吃了蒼蠅一樣。理智又告訴她,栽過的跟頭,她得認了。

樊滄海遲遲不見指示,韓東說的,或許就是最折中的處理方式。

罪名他背,留給她壓制輿論的空隙。

可是,半個月,僅僅拘留半個月……想及己方的損失跟受到的影響,常豔華臉色鐵青。

“你覺得我會同意?”

韓東點頭:“我覺得會。”

常豔華唰的拿起手包往外走,腦海中盡是那張乍看並不出眾,卻越接觸越是讓人看不透的面孔。

年輕人,身上具備這種特質。以後如何,著實讓人周身發冷。

更主要的,他知道韓東沒說太多荒謬的大話。

她堅持要韓東坐牢,可能會成功。而韓東若時時刻刻盯上她,想想都不寒而慄。

這終究是個暫時還看不透的角色。

哐當,門被重新關閉。

韓東知道常豔華一定會妥協,但心裡,並沒感覺到任何輕鬆。相反,複雜到了極致。

他為了弄垮邱玉平跟常豔華,處心積慮。利用,揣測……無所不用其極。

結果是什麼都沒得到,而是變得和最鄙夷的人一般,違背本意的去做這些。

被狗咬了一口,他選擇了咬回去。避免不了的會覺得自己噁心。

又一聲門響,韓東以為是吳康等警察進來了。抬眼,看到那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不禁愣了一下:“譚叔叔?”

譚昭和順手關上了門:“看來你在這過的還不錯。”

韓東遲疑:“您,怎麼來了。”

“傅老放了幾天假給我,來這看看你。”

放假?

韓東怔了怔,他們這些人哪有什麼假期,更何況是來看一個無關緊要之人。

譚昭和停頓:“傅老其實一直都在關注你的所有動向。來之前他還跟我說,你萬一坐牢,他正好找機會把你弄回十六處!”

知道他開玩笑,韓東舒了口氣:“替我謝謝他,這邊已經沒事了。”

“沒事,還戴著手銬!”

譚昭和轉身招呼了一聲,吳康半點沒猶豫,上前幫著開啟。

他並不知道這中年男子是誰,就是知道剛去外地出差的局長半道開車趕了回來……讓他千萬小心應對。

譚昭和從口袋裡掏出包煙放在了桌上:“這件事完後,你有時間就去看看他。成天跟我除了談公務,就是談你。有些事我都聽無數遍了,他覺得還是第一次說給別人聽……”

韓東手指動了下:“譚叔叔,您來這不止要說這些吧。”

譚昭和點頭:“順便帶個訊息給你。”

“什麼訊息?”

“剛拿到的情報,小白上了黑榜名單的第一名。傅老知道你跟她什麼關係,託我帶句話。你想過去,他可以幫著安排。”

韓東正拆煙盒,咯吱一聲,整包煙頃刻在手中變形。

黑榜。

境外暗網中刺殺懸賞的名單。

韓東知道這份名單意味著什麼,他還記得一年前的黑榜第一名,懸賞刺殺的金額接近七千萬美元。

更嚴重的,偏白雅蘭還在緊鄰邊境的海城。

這對很多想拿懸賞的殺手來說,入境這條最大的關卡,已經不是障礙。

“她手段太激烈,一下子就想肅清整個海城。那幫亡命之徒怎麼可能會等死……”

韓東雙手壓住了嗡嗡作響的頭部。

他無數次起過去海城的衝動,無數次迫於家人壓制下來。

只要念頭一起,對他而言就是時時刻刻的煎熬。

可是,他能眼睜睜看著她死麼?那會比殺了自己還要難受。很清楚白雅蘭再這樣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任何事,根本不是非黑即白,非正即邪。海城的局面,在他看來,只能慢慢改善滲透,非幾年間可以做到的事情。

白雅蘭想要將幾年的期限縮短為幾個月。

呼吸加重,韓東勉強維持聲線正常:“我就知道,他不可能給我帶來半點好消息。”

“傅老也知道,這種關頭,只有你最適合呆在小白身邊。小東,有些事不是他想不想的問題,他關心你,同樣也關心小白。是他覺得非你不可,別人去就肯定容易出岔子。”

“傅老親口跟我說過,小白性格並不適合海城。她缺一個眼裡能容得下,可以左右她一些決策的人。只有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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