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把車子從車庫裡提出,等了約有五分鐘,龔秋玲坐進了副駕駛。

慢慢轉彎離開院子,一直到出了別墅區,他才試探問:“媽,能跟我說說嗎?”

龔秋玲看著前方行駛而過的道路,停了停:“警察,校方都已經介入調查……”

韓東仔細聽著。

是昨天下午大概三點多出的事,一名叫楊一龍的初三學生從教學樓的六樓跳了下來。當場死亡,剛剛十六歲。

跳樓原因是跟人鬥毆,被老師訓斥了幾句,腦袋一熱,就出了這種沒辦法挽回的事故。

韓東敏銳找到了岳母話裡的語病:“媽,沒那麼簡單吧!”

龔秋玲自嘲:“互相鬥毆的孩子裡面有一個是校董的兒子。真實的情況是,那孩子糾結幾個同學欺凌死者,老師非但沒有查明真相,反而憑一己好惡,把受害者給訓斥了一頓。”

“我從其它同學嘴裡瞭解的情況是這樣。警方那邊結果還沒有出來。”

韓東滯聲:“初三學業本來緊張,如果是校園霸凌,再加上老師不分青紅皂白,捧高踩低。偏激些的性格,確實容易出問題……”

龔秋玲十指糾結,複雜道:“我們學校比較特殊,從幾年前已經由公立慢慢轉為私立,校董控股。這件事,目前除了東陽市本地新聞報道了一下,根本沒其它媒體參與。就算是東陽衛視,也僅僅在新聞裡提了一句,不會引發太大關注度。”

“你們校董是打算把這新聞壓下來麼!”

“他已經在這樣做,到現在,連現場照片都沒傳出來一張。”

“挺可惜那個叫楊一龍的孩子,成績一直是階段前幾,家境也不是太富有……他父親我見過一面,老實巴交的一個退伍軍人……唉!”

韓東莫名沉重。

一般的家庭能進入這所每年學費都十萬加的學校,恐怕是窮全家之力在供養的。

“媽,這不對吧。學校等於間接逼著一個孩子失去了生命,看現在這陣勢,打算賠點錢了事?”

龔秋玲皺眉,垂下了視線:“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可能吧,為了學校名聲。”

“學校有個屁名聲!!”

龔秋玲驚詫於女婿突然的憤怒,怔了怔:“畢竟事已經出來了,也是他自己選擇跳下來的。讓其它幾個孩子,或者老師償命嗎?”

“我也希望他可以好好活著,連做夢都在想,明明學校管制已經十分嚴格,為什麼還會出這種事。甚至,我如果昨天把劉老師多留我辦公室幾分鐘,一切都不會發生……”

韓東停了車:“媽,你意思就是。人死了,沒必要牽連學校名聲,也沒必要追究老師跟其它學生的責任,甚至他家長都該配合學校不進行聲張……您後悔遺憾有什麼用?死者家長後悔麼?他幹嘛把孩子送到你們學校去!!”

龔秋玲陌生看著女婿,一貫溫和,在她身邊接近唯唯諾諾的女婿。此刻說話如同吃了槍藥,毫無轉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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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時紅時白,羞惱至極:“你什麼態度,難不成孩子是我給推下樓的。整件事都是校董單方面在協調處理,我也想還孩子一個公道,你告訴我怎麼做。”

韓東沉悶,憋了什麼一般。

他也知道這事跟岳母關係其實不大,可莫名其妙的,看她推諉不定的態度,難以釋懷。

龔秋玲多呆一秒都嫌多,拿過包直接下車。

她已經夠糾結了,還被女婿這麼一通責怪。

不但面子上過不去,更是被直接說中了痛腳,解開了遮羞布。

她確實不太想參與這種麻煩至極的事件中,雖不滿校董態度,可他既然說可以處理,自己總不能強硬的要求他去怎麼做。

韓東認識到自己說話不妥,卻忍不住。

煩躁啟動車子跟在了後頭。摁了下喇叭,見她理也不理,只剩苦笑。

……

龔秋玲能看到女婿一直在跟著,可餘怒未消。

她就算跟前夫鬧到離婚程度,也沒捱過一句訓斥。沒成想被一個晚輩,給教育了一通。

攔了輛計程車,上車不久電話便響了。

龔秋玲徑直摁了接聽:“我跟你說過,錢三天內打我賬戶上面,否則咱們法院見!其它的我一句不想聽。”

一腔慍怒,在接到夏龍江電話後,彷彿找到了宣洩口。

兩人離婚之時籤的合約,每年的固定時間,他都要把答應補償的金額打過來。

如今已經足足拖了她快半個月,連錢的影子都沒看到。

她愛錢,但遠不至於愛到走火入魔的程度。

是不願意把屬於自己的錢留給那個第三者一分一毫,她的錢是兩個女兒的,自然要較真!

另一邊的夏龍江嘆了口氣:“我不是不給你……但最近實在碰到了困難。而且我借給小東的八千萬你不是不知道……振威哪有太多的現金流,現在都自顧不暇。”

“你找的女婿,也是你願意借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再給我點時間,你還能不瞭解我……若是真有,我何至於跟你低三下四的在這商量。”

“我真不瞭解你,要是瞭解,當初就不可能跟你結婚!”

“等著法院傳票吧!”

龔秋玲不由分說,隨即摁了結束通話。

急躁的把手機裝回包裡,揉了揉驟然疼痛的頭部。

她以前碰到事可以找人商量,有人商量。現在碰到的所有事情,全部需要一個人扛。

這種壓力,是她這輩子都沒有承受過的。

愈發的,感覺疲憊。

“師傅,就在這停一下!”

眼角餘光已經可以看到學校門口,龔秋玲掏出錢遞了過去。

下車,站在原地,遲遲不敢往前走。

她雖然是個女性,但也不輕易怕什麼。顆此時瞧著校門口圍攏著黑壓壓的群眾,她真的怕。

根本就不想去面對那個死者的父母,親屬……也根本沒有辦法面對。

任何人的心腸都不是鐵石做的,那種絕望,看一眼,終生難忘。

她昨天已經看到過一次。

但躲又根本躲不了,她不出面,又能讓誰來代替她出面。

校董麼?

他只敢找中間人溝通協商,找媒體託關系不曝光。讓他出頭,自己兒子做的孽,他怕別人捅他一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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