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天，隨著韓東傷情慢慢穩定。關於馬錫國的事非但沒有平息，反愈演愈烈，熱度持續攀升。
大有全網都在尋找英雄的趨勢。
近年，隨著民族榮譽感增加，隨著國與國之間的無形碰撞。這種事例，一向都是最典型的，所謂正面新聞。
可惜這種熱度，韓東一點不想要。
且無孔不入的新聞衝擊，讓酒店方跟著公佈了影片。有韓東的一個背影，還有入住登記的姓名。這種事，從來都變不成秘密，尤其韓東這種非公眾人物，身邊卻全是公眾人物的人。
除卻這個，關新月敢明目張膽的在推特上活躍，亦然成為了眾矢之的。礙於輿論，交涉可能會提前，她懷孕的事怕也不可能再是秘密。
病房內，韓東說話已經無礙。可還是不想說，說也說不清楚。但又不可能永遠裝下去。
他看了眼身側剛剛睡著不久的妻子，神飛天外。
這幾天她都留在這照顧他，吃飯，睡覺，全在這。最多，去酒店洗個澡，不多久又會回來。
而他眼中睡著的夏夢，其實早就已經醒了。
注視著雪白的牆壁很久，她費力翻過身來。兩雙眼睛，近在咫尺，呼吸交纏。
韓東小心躲避著她凸起的肚子：“怎麼不多睡會。”
夏夢垂下視線：“我以為你啞了。沒想到，能說話。”
韓東抬手摸了摸她臉蛋，將她頭髮往上捋了捋：“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就永遠別說了。以前想聽，現在無所謂。反正，夫妻之間，本來就這回事。看似親密無間，實則各懷心思，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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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胡思亂想。”
“人又不是木頭，怎可能不亂想。別說有事，就是沒事，生活中都密佈著各種各樣的煩惱。”
“什麼煩惱？工作，你爸跟徐佳璐……預產期快了，這陣子就在家好好養著。外面的事，還有你律所的事，我來。”
“你？你懂什麼？懂法律還是懂我公司？”
“我可以學。”
“不用，別做著做著，又是一地雞毛。事沒弄好，還把你累夠嗆。你現在多重要，累到你，不單單家裡無寧日，那些生意夥伴肯定也以為我盡不到做妻子的責任，不支援丈夫事業。”
韓東苦笑，本能想親她，察覺到女人下意識的躲閃動作，打住了念頭。
他長長吐了口氣：“我是在A境受的傷，路程中碰到了一群亡命徒。沒想故意騙你，預計是一兩周的行程，可傷一養就是一個多月。再就是認識了一個同患難的朋友，恰巧是馬錫國的。我，就順便跟她一起見了關新月一面，看能不能順便解決下梁海的事……”
“我的出發點，僅僅是傷勢原因，回去沒辦法照顧你。也怕你胡亂琢磨，過度擔心。”
“如果不是馬錫國這場意外，我不打算告訴你，受傷的事。”
夏夢跟著道：“如果不是這場意外，我也並不知道你去見了關新月。人吶，一旦缺乏信任，換成你是我，信不信剛剛這些話？我覺得我挺講道理的，偏偏，你就喜歡做一些我無法接受的事。”
“你跟佟青婕，鍾思影，江雨薇……這麼多人接觸，我是那種心小到容不下的人麼。只有關新月，如果不是她，現在普陽可能還屬於我。做什麼律所呀？累的要命，還看不到前景。”
“將來就算順利，永遠也沒信心達到普陽一半的規模。韓東，從頭到尾，是從頭到尾。她在咱們之間起到的作用是什麼？就是每次拿她來吵架嘛。”
“好了，不用解釋這些。等傷好，再討論不遲。”
韓東欲言又止，可真的一點不想再騙她。瞞一次，就多了一次再度爆發的潛在危險。
而且儘管所有邏輯都能讓他所作所為說的通，可很多事，其實不需要邏輯。
“關新月懷孕了！”
夏夢驟然間打了個寒顫，眼神迅速灰暗下去：“你的？”
“不是，應該是做的試管。我去馬錫國的時候，她已經懷孕有半個月左右。也是因為這個孩子，她才敢在推特上招搖過市。即便是被抓到國內，又能如何……所以我才退而求其次，讓她主動向國內警方說明情況。還有，我第一時間把她行蹤移交了上去，以後的事，就全跟警察有關係，跟我無關。”
夏夢眼眶又溼：“我處心積慮，想把她留在國內。你故意給她機會，讓她逍遙法外……韓東，你在我心裡一直都是最厲害的。能跟白雅蘭把海城治理到如今程度，能把瀕死的振威救活，能跟A境公主有交情，能成為茜茜眼裡無所不能的爸爸……”
“可是你捫心自問，你是真的拿她沒辦法嗎？我不奢求你對她以牙還牙，至少，別拆我的臺。”
“你根本沒道理這麼做啊，除非你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爹。不然，腦子壞了，還是怎樣！連悅城都是她聯合古清河一起，將你趕出去。別人打你一巴掌，你反而把另一面臉伸了出去。”
韓東壓了壓胸口：“能不能不翻那些舊賬。”
“是我不對，都是我不對，我就該當個傻子。眼不見，耳不聞，自得其樂。哪管老公什麼德行，只要知道對孩子好，就算稱職了。其它，根本就不該奢求。”
“什麼感情，愛情？不存在的東西，只有女人會信。在你眼裡，都是矯情。”
韓東臉色驟然慘白：“矯情？”
“我用自己性命把你從槍口下換出來的時候也是矯情？我為了你事業跑去打黑拳是矯情……這麼多年，你竟然來一句全是矯情……”
“咳咳咳！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你也知道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人是像你這樣。無底線，無條件，無尊嚴。一塊經歷這麼多，少扯幾句過去，是不是真的心裡不舒服。”
夏夢心慌：“別說話了！”
韓東喘息：“你在這幾天，名義上是照顧我。實際上呢，你就是在用這種態度，逼著我說話，解釋。然後，你又不信！我就想不通，因為戰友的事跑著忙幾天，怎麼就過不去？我在馬錫國呆了四天不到，被襲擊後，醫院都沒去，匆匆趕回國內。”
“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樣。我跟個廢人差不多，竟然需要一個孕婦來照顧我。是不是，覺得我很舒服！這傷，誰想受著。子彈打過來，沒打中心臟已經該謝天謝地了！難道我真死在A境，你才不會想那麼多！”
夏夢不言不語，只是眼淚再度湧來。她埋下頭：“我不問了，什麼也不問了。”
韓東沉寂：“知道你心裡難受，我也不願意看到你難受。就算你覺得我不愛你，不重視你，難道我還不重視自己孩子。人的一生，有幾人能拋開血緣牽扯。你怎麼總是由點而去想面，根本沒發生過的，你想來就是天翻地覆！”
“這種關頭，能不能給我點時間，把傷養好。也給你自己點時間，準備臨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