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敗了。”

卡珊德拉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呆在這個山洞裡,守著他到底有多久了。應該有很長時間了吧。

面前躺著的雅諾——應該說是他的屍體,可卡珊德拉不願意承認。

在他旁邊擺了很多木碗圍成一圈,裡面各自盛放著無花果、鮮血、沙子、奧利哈鋼——分別象徵著生命,死亡,流逝,以及財富。

這是血之祭祀所需要的四件必需品,她花了不少時間去找無花果和沙子,至於鮮血,則是從她自己身上流出來的。

雅諾的屍體位於以牛血畫成的方形陣法中,四個頂點處則是擺上象徵人必須經歷的四種過程。

這是血脈崇拜者中的一個成員從石板中所窺探的回生秘法,自己也是在哭累了、鬧不動了,想著要把雅諾以英雄之禮安葬的時候才想起這個當初她根本沒有在意過、如今卻無比重要的秘法。

現在是下午了,而自己是在凌晨的時候開始施法的,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還是失敗了,連神之血都無法拯救的必死之人嗎。”

卡珊德拉不清楚現在湧動的情緒是什麼,可能是悲傷,也可能是後悔,但現在她只感覺疲憊,因為自己已經有兩天半的時間沒有睡覺了。

她把頭深深埋於雙臂之間,頭髮因為長時間沒有梳洗而打結硬實了起來,但她現在根本不在乎這些。

她原本計劃著在替雅諾找到MOD後就說出自己的心意——不過看樣子也不可能了。

那套半神才有資格穿戴的黃金甲,現在則像是垃圾一樣堆疊在山洞一角,和那柄半神之劍堆在一起,活像是一堆會閃閃發亮的光汙染垃圾。

至於雅諾的遺物,則是被好好擺在一旁。

他的鋼劍——能釋放出強烈劍氣、劈開船艦都如同砍瓜切菜般的神兵利器,現在則是好好的待在劍鞘裡,或許再也不會被拔出來。

而黑紅色的不死斬,則是露出一截能讓常人看到後瞬間膽寒的刀身,看起來有人曾拔出過這把不死斬,並且又把它給插了回去。

牛頭怪米諾陶諾斯已被憤怒的卡珊德拉所斬殺,它在世間僅存的一件可以讓人記住的東西——一個刻滿了奇怪紋路的金色球體,則是放在兩把武器的中間,視為其主人的戰利品。

如果雅諾還活著的話,那他或許會把這玩意當做是這個世界的MOD,然後興高采烈的回天際省。

可惜啊,已經發生的事情,是無論怎樣都無法改變的了。

...............

“……所以說,你失敗了?”

“是啊,失敗了,死了,是被一個牛頭怪給殺的,要不然咋在這跟你見面的。”剛才還哭成一團的兩個好基友,現在則是順路而行,結伴前往擺渡人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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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頭怪?”鐵芯顯然不知道異世界的事情,“聽起來好像挺有趣的,它有多厲害?讓我們的雅諾大人都交了自己的小命??”

“少他媽貧嘴,對上那家夥,誰上誰死。”雅諾則是像以前一樣笑罵著,“媽的,那怪物足足有幾層樓那麼高,我劍氣足以把護衛艦一分為二,可這怪物——媽的,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這裡是冥界,但雅諾卻感受到了人間未曾擁有的快樂——朋友的快樂。

兩人的交談,就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那傻逼東西,肉是真他媽硬我靠,我就像螞蟻……鐵芯你笑啥?”

“我想起高興的事情。”

“什麼高興的事?”

“我記得你以前剛入衛兵隊的時候,說自己要成為雪漫的最強衛兵,”鐵芯不由得說起了往事,“還說什麼‘要不是因為我膝蓋曾中了一箭,早就去當冒險者了’。其實是因為窮吧?”

“你……”就像是把人綁在座椅上,然後當面讀他在中二時寫的疼痛文學一樣,這簡直就是公開處刑:“你媽的,死了還不給自己留點口德嗎?!”

鐵芯對此則不以為意:“怕什麼,反正這種破事也就只有我還記得了;更何況我也很好奇,你一個天天巡邏都會打瞌睡,只知道渾水摸魚的老油條,竟然還會害羞這種事情,嘖嘖嘖……”後面的語氣愈發奇怪了起來。

“WDNMD閘種鐵匠,”雅諾伸手就往對方頭上招呼,“三招之內殺了你!!”

“欸~~”

鐵芯一個側身便躲過這記直拳。

“我躲了,一招過了,有什麼好說的?”

“哼!!——”

“欸~走位走位,摸不到,嘿!”

接連躲過兩拳後,鐵芯才站定了身子,不閃不避準備硬抗第三拳。

“來了老弟。”

拳頭對撞間,有一人遠遠地飛了出去——是雅諾-多裡安,而鐵芯仍立於原地,一動不動。

“……不會吧?”

在被鐵芯拉起來後,雅諾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不是,我——我可是擁有MOD的力量,比以前強很多了,咋還打不過你呢?這,這不可能啊……”

“因為這是冥界,”鐵芯解釋,“在這裡,無論你生前實力多麼強大,在這裡也全部沒用;因為這裡看得是靈魂的強度,靈魂越強的人,死後的力量也會越強。”

“如果單論靈魂的話——還是你比較強。”鐵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對……如果你之後仍受制於心魔的話,那你永遠也比不過我的,雅諾。”

“說吧,啥事讓你死了都忘不掉?老實給我交待了,我可是知道你撒謊的小動作的——如果你撒一次慌,我就再念一次你那中二的過去。”

“好好好,我說,我說。”

雅諾的臉色很快低沉下來,就像是周圍呼嘯的沙塵暴一樣:“……是一個人,她現在可能死了,是因為我的原因。”

雅諾緩緩講述著被壓在廢墟下時所發生的一切,聲音卻逐漸低沉了下來。等到他說道拔出不死斬的時候,聲音已經小到要無限接近於蚊子嗡嗡叫的聲音了。

“——就這樣,她拔出了送死之斬,然後,然後我就昏死了過去,徹底失去意識。”

在說完一切後,雅諾再度低頭:無論鐵芯要怎麼罵自己,他都會接受。

可鐵芯只是淡然問了句:“你……後悔嗎?”

“我當然後悔。”雅諾沒說出後面那句,“可那也什麼都不能改變啊。”

“那就好。”

鐵芯悄然一笑,無意間所透露出的陽光笑容與周圍的黑色風暴格格不入:“這樣的話,我就不必擔心用什麼方法送你回去了。”

隨即不等雅諾反應過來,便一記不帶絲毫仁慈的直拳打在他的臉上,先前兩人走過的地方則在瞬間破碎成深淵,雅諾順著力道栽了下去。

去往擺渡人的路上,如今只有鐵芯一人。

在打完這一拳後,鐵芯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也沒遇見過雅諾一樣,繼續順著小路往前走去。

他雙手抱著後腦勺,嘴裡哼著雪漫衛兵隊的隊歌,他只重複著最後一句。

而那一句的意思是“回去吧,回去吧。”

“無論發生了什麼,由我替你擋下吧。我的朋友,我的兄弟。”

沙塵滾過,深淵很快被填補。

而鐵芯,仍孤身走在這條小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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