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我還沒有這樣的許可權呢。”林一奈大大方方的說道,“天演副本是四種挑戰裡最負責和多元的,因此其編寫製作權,幾乎被主腦牢牢握在手中,即便是尋常的執行官也無法干涉和改變。”

“你居然也會承認自己有做不到的事。”文天澤笑道。

“那是,我什麼時候給你留下狂妄的印象了,如果有的話,那只是因為有些你看起來很艱難的事,我的確覺得自己能做得到,但我不會平白無故的去吹噓自己沒有的東西。”林一奈不屑道,“那種性格的人,就算天資再好,.asxs.再高,最後也會因為去觸碰太高的果實而摔得粉碎。”

“那麼,你說的所謂核心,究竟是什麼啊?”孟良德迫不及待的問道,他還是更關注這些實際的東西。

畢竟在場的四人裡,林一奈自不必說,文天澤一路上都在引導自己,季春蕾至少經驗比自己豐富太多,只有自己既是什麼都不懂的新人,又自認有些遲鈍愚笨,因此感覺很不自信。

“囚徒困境——你們應該聽說過這個吧?”林一奈微笑著說道,“如果沒有聽說過的話,也不必感到驚慌,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博弈論案例而已。”

“博弈論……那不是經濟學的東西麼……”孟良德感到自己的頭,變得大了起來。

“囚徒困境是麼?我好像聽說過呢。”季春蕾沉吟片刻後,才說道,“不過我是在心理學的書上看到的,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種東西啊。”

“說說看。”林一奈沒有直接回答。

“好像是說,假設有兩個共同犯罪的犯人,一起被警察抓住,但警方手中掌握的證據,只能夠證明他們一些比較輕微的罪行,因此只可以判他們一人一年,若是想要讓他們得到更多制裁的話,就必須強迫他們互相指認。”

“因此,警方將兩人分開關押,並且分別告訴他們,現在有一個新規定,就是如果舉報共犯有功,而對方什麼都沒有說的話,便可以直接得到赦免,將功折罪,無需坐牢;但若是對方舉報了自己,自己卻沒有舉報對方的話,就要坐十年牢。”

看到林一奈並沒有出聲打斷自己,季春蕾便繼續說了下去:“另外,如果兩人都舉報了對方,則每個人都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減刑,但因為罪證確鑿,所以還是都需要坐兩年牢。至於兩個人若是都沉默拒不交代的話,警方因為得不到新證據,只好按照原來一人一年的證據來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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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就是囚徒困境的經典模型了。”這時,林一奈才點點頭,說道,“或許你們沒有聽過這四個字,但類似的例子,應該早就在各種心靈雞湯或是短文閱讀裡見到過了吧。”

“這麼說來,的確是有些印象……”孟良德捧著腦袋計算道,“如果我是囚徒的話,最希望的一定是對方和我都保持沉默,這樣一來就只需要坐一年牢,但我又不知道對方能不能信任,萬一我沉默而他舉報我,那我就要遭受十年牢獄之災了。”

“嗯,不過,順著這個思路繼續想下去的話,就會得到一個令人絕望的結論——”文天澤沉吟道:“那就是,無論對方選擇了什麼,對我來說,最佳策略都是選擇舉報對方。”

“為什麼?如果大家都沉默的話,最後不就是雙贏了……”孟良德這句話剛說到一半,忽然雙眼圓瞪,輕輕罵了一句,“這…真是太惡意了——”

“沒錯,就算對方真的能夠信任你,不想出賣你,但如果你舉報了他,就可以立刻出獄獲得自由,這比實打實坐一年牢總也要好;更何況最恐怖的是,你根本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出賣你,萬一你的善意撞上了對方的惡意,那就要接受最糟糕的十年刑期。”林一奈微微冷笑道:

“因此,拋開一切不理智的感性因素,從最理性和客觀的角度來說,最好的選擇無疑就是選擇出賣對方,這樣一來無論你的同夥是否招供,你都可以獲得比較好的下場——這樣一來,你就幾乎確定了對方的答案,你們最終只有互相出賣這條路可以走。”

“但,這不是太愚蠢了麼……明明兩個人誰都保持沉默的話,就可以只坐一年牢,現在卻憑空各自多了一年,這不是理智上的最優解啊。”孟良德總覺得這個過於殘酷的結論,讓人無法接受,分辨道。

“帕累託最優解——”林一奈的口中,忽然吐出了面前三人都完全聽不懂的字眼。

“啊?”

“這也是經濟學的一個概念,指資源分配的一種最理想狀態。假定現在有固定的一群人,和可任意分配的資源,從一種分配狀態到另一種狀態的變化中,在沒有使任何人境況變壞的前提下,無法再讓任何一個人變得更好。”

林一奈想了想,覺得這樣繞口的概念,對於面前幾位都非專業經濟學的人士來說,似乎還是有些難懂,就又概括道:

“你們可以理解為,就是群體的利益總和達到了最大,任何變化都不會使集體利益繼續增加。”

“比如剛才的情景中,兩個人都保持沉默的情況下,便是帕累託最優解吧,因為兩人的刑期總共加起來是兩年,剩下三種情況則分別是十年、十年和四年,都不如這種狀況理想。”

“對,所謂的帕累託最優,是幾乎每個集體、組織、政府和國家都試圖追求的理想狀態,它能夠讓社會資源最大程度的分配到每個人的手上,讓每個人享受到理想狀況下的最高福利,但我想你們也很清楚,要達成它的條件,有多麼苛刻——”

“至少從囚徒困境的問題來看,想要做到這一點的話,兩人必須無條件的互相信任,絕對相信對方不會出賣,並且說服自己克服私心,拋棄唾手可得的自由,以自己的一年牢獄作為損失,換取集體的最佳利益。”文天澤說道。

“嗯,若是再說的透徹一點,這個問題的關鍵就在於——信任和溝通。”林一奈一針見血的說道,“不知道你們是否有注意,預設條件中有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兩名囚徒是被分開審問、分開告知這一件事的,這就意味著他們彼此之間完全無法交流,無法確定對方究竟是什麼反應。”

“不斷累積的猜疑鏈,不斷堆疊的不信任,最終演變成了純粹理智的博弈,人都是天性趨利避害的動物,尤其是在最糟糕的結果下,自己被對方出賣時所要遭受的懲罰,比互相出賣要嚴重太多。所以即便是為了保險起見,最終絕大多數人也會選擇舉報同伴。”林一奈微微笑道:

“畢竟,各關兩年,看上去也沒比各關一年嚴重太多,就算到時候真的和同伴見面了,也可以互相甩鍋,認為對方一樣出賣了自己,不必感到愧疚,無論是實際收益還是心理層面,似乎都成了最保險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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