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將匕首刺向自己,但這樣一來,就必須付出一些代價才行。”

那地頭蛇拍了拍手,便有一個小弟,端上了一面托盤,上面似乎放著一瓶微紅色的藥水。

“如果你們選擇刺向自己的話,那在下刀之前,必須先喝一口這種藥水。”

“這是一種新式的致幻藥品,不過,不同於大多數毒品的止痛效果,它能夠使人的感觀更加靈敏,身體觸感更為敏銳,也就是說——”他嘴角那殘忍的笑意,已經逐漸變成了一種如同愉悅般的享受:

“你們身上的痛感會被放大數十倍,若是被匕首貫穿的話,自然會更加痛不欲生。”

“這麼惡趣味的私刑,你究竟想要得到什麼。”阿山啞聲說道。

“呵,你現在沒有立場對我發問。”地頭蛇冷冷答道,“不過,我也不是一定要你們去死的魔鬼,所以我會給你們留有一些生機——六把刀,只需要兩人合計起來,身上一共插滿六把刀,無論是刺中擋板還是身體都可以,我就放你們離去。”

“那後來……怎麼樣了?”

聽到這個殘酷的遊戲機制,文天澤和古琳琳都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他們很明白這個遊戲有多麼惡劣。

那刺出的每一刀,都是對身心的雙重煎熬與考驗,不但要面對生死命懸一線的風險與絕望,還要在自己與愛人的生命之間做出艱難的抉擇。

而且更殘忍的是,這種抉擇並不是腦子一熱,一咬牙就可以確定下來,因為並非每一刀都會立刻斃命,每當在一擊刺刀中倖存下來後,身體大量分泌的激素只會讓人心情更緊張,求生慾望更加強烈。

如果這場殘酷的刑罰,只需要一刀就可以決定生死,那或許無論是阿山還是元筱雨,都能夠憑著蠻勇為對方擋下致命的一擊,然而偏偏是如此漫長而隨機的凌遲,才會將人性中的愛與善良一點點磨光。

文天澤在心中迅速心算了一下,爾後說道:“你們倆每個人身上都有六個孔,合計起來就是十二孔,而且其中有一半都有擋板。也就是說在最理想狀況下,六把刀都能恰好插中擋板,你們可以無傷離開。”

“考慮到實際情況,不可能運氣好到完全無傷,但也可以先將刀插在不會致命的地方,比如雙腿,而左胸前會一擊斃命的傷則是要竭力避免的,好在第一刀已經插在擋板上了。”古琳琳也補充道:

“也就是說,算上第一刀,你們只需要兩人的左右腳各插一刀,爾後只要期待最後一刀可以插在擋板上,最差也是有一個人可以生還。”

“永遠不要去考驗人性,因為處於極端情況下的人,已經不是過去所熟悉的那個人了。”元筱雨咬著嘴唇,面色悲慼的說道,而剩下的兩人,似乎已經快要猜到,後面發生了什麼。

“這個血腥的遊戲剛開始時,我一直都在一心求死。”元筱雨說道,“畢竟這一路以來,是我虧欠阿山太多了,我將他帶離了原本光明的未來,毀掉了他遠勝於同齡人的前途,陪我一個殺人犯亡命天涯。更何況,之前他還救了差點死去的我,說是我欠他一條命也不為過。”

“不過,我想他也會這麼做吧。”古琳琳說道,“他最開始還不知道,匕首會刺向你時,就選擇了一擊致命的左胸口,顯然也是想要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你。”

“沒錯,所以在前幾輪,我們倆都被灌了好幾口藥水,然後讓匕首刺向自己。”說到這裡,元筱雨的臉上露出了慘痛的笑容:“就如同你們之前心算後提出的戰略一樣,我們都明白有很大機率兩人一同生還,最差也是可以保全一人的性命,然而……”

“在被匕首刺穿大腿後,你們改變主意了?”古琳琳忽然冷冷的發問道,完全不顧面前元筱雨那不堪回首的表情。

“在被藥物強化了痛感後,我們越發能夠明顯得感受到,匕首刺入身體時的冰冷和劇痛,就像是強行吞嚥下了一個本不屬於自己一部分的異物,它切割著肌肉、血脈和神經,讓寒冷和疼痛順著身體蔓延擴散。一種劇烈而綿長的絕望恐懼,抓住了我們的心。”

元筱雨面色悲慼的說道:“雙腿都沒有擋板在,所以,當我們分別吃下第二把匕首時,無論是精神的忍耐力,還是身體的耐受程度,都幾乎已經到達了極限。我們的身軀在不斷發抖,本來堅定的意志也在退縮。”

“雖然之前經歷過看似生死與共的冒險,但這時我們才知道,那段逃亡之旅根本不算什麼,只有當身體真的遭到了確實的生命威脅後,求生慾望才會被無限激發出來,而原本信誓旦旦的愛意與愧疚,也變得脆弱不堪。”

“尤其是,已經在生死邊緣線掙扎過一次的我,對於生的渴求更加激烈,哪怕之前已經被我用愧疚感和罪惡感,深深壓在心底埋藏。但隨著痛苦在體內翻江倒海,它終究還是露出了本來面目。”

“……難道說,你……”文天澤嘗試著將問題問得更委婉些,但他很快發現,關於這件事,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真的做到委婉。

因為它本身就太殘酷了。

“就像是你猜的那樣。”元筱雨慘然笑道,“當我們倆的左右腿都被刺穿後,終於,只剩最後一刀了。”

“左右腿都沒有擋板,也就是說,每人的三塊擋板,都集中在上半身——左胸、右胸、腰部和腹部這四處,刺中的機率只有四分之一。”古琳琳說道:“之前阿山已經刺了自己的左胸一刀,所以這時候你應該刺自己一刀,兩人同時倖存的機率會更大。”

“確實如此,當時的我們都奄奄一息,而阿山也已經刺完了他全部的三刀,只要祈禱最後一刀刺在我上半身三塊擋板中的任何一塊,我們就可以活著離開了。”元筱雨低下頭來,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和容貌。

“然而,你還是選擇了刺向他?”古琳琳再次丟擲了尖刻而冰冷的詢問,這甚至激怒了對方。

“我並不是故意要這麼做!是疼痛和恐懼,折磨得我已經沒有理智和道德了——”元筱雨憤怒的爭辯,但很快,她臉上表情就頹然下來,語氣一轉:

“是的,你說的沒有錯。”

“當最後一刀被交到我的手上後,我並沒有再選擇刺向自己,而是——朝著阿山的右胸口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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